《风暴》眦末

59、第 59 章

　　“悄悄地杀掉一个人就是报仇了吗？这不能抹掉你所受的耻辱，只有光明正大地战胜他的一切才能赋予复仇最大的光环。现在除了我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你来说明事情的真相，我可以保证他活不了。”里达说道。
　　仇恨自然让人咬牙切齿，但无辜送上自己的性命也会让亚斯尔不大情愿。他从内心答应了里达，但附上了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无论是否能杀掉扎希德，里达需要出面保护他的安全。
　　有了证人里达开始思考该如何给扎希德致命一击。也许他是想要五花大绑地把扎希德押到首领面前给他定一个罪名，但经历过的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那么傲慢和自大地行事。现在有一大群人盼着扎希德死，这无非是他向来为所欲为造成的后果。这给里达敲响了警钟，他希望这次能得到一个公平的审判，把处决扎希德的责任推给首领。
　　里达带着亚斯尔去面见首领，但他提醒亚斯尔不可透露半点扎希德杀害他兄长的事。如果是怀着仇恨去作证，他担心并不能说服首领。他们来到首领的房间，首领正紧皱着眉头，像是在为什么事而发愁。亚斯尔见气氛有些凝重，不敢向前。里达一心想要讨回公道，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亚斯尔把他拉到了首领面前。
　　“这个人是谁？里达。”首领问道。
　　“他是一个证人，我带他来是希望你能为我讨回一个公道。”里达说道。
　　“是你受伤的事吗？”首领问道。
　　“是的，这个人叫亚斯尔，是扎希德的部下，他目睹了一切。”里达说道，“亚斯尔，现在就向首领交代你所看到的一切。”
　　亚斯尔战战兢兢地交代了他知道的一切，本以为首领会为此恼怒或是一些责怪，但他却显得更加忧愁了。他埋着头在那里想着什么，亚斯尔紧张地不敢啃声，房间中异常地安静。
　　里达忍不住向首领说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请你允许我处决扎希德。”
　　首领抬起头向亚斯尔问道：“你为何要出卖你的长官？这让我怀疑你的忠诚。”
　　亚斯尔急忙说道：“我们最终只会效忠于你，扎希德长官的行为有损于组织的利益，那才是对你的不忠。如果我不能把我知道的真相说出来，我会永远不能安心。”
　　“你可真是一个善于诡辩的人，你先下去吧。”首领说道。
　　事情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大一样，首领的表现十分的平静，亚斯尔更加不能确信里达是否能成功复仇。他偷偷看了里达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独自在那里进行滑稽的表演，最后也许谁也不会在意这件事，而自己却落下个不忠的罪名。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把一切赌在了里达身上。
　　首领知道里达想要什么，但他却迟迟没有表态。他想要里达自己悟出他的意思，但里达一心只想报仇，并且现在已经是水到渠成。在里达看来首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要想办法让首领相信这一切。
　　“难道对此你还有什么怀疑？我只希望得到你的公平裁决，扎希德我非杀不可。”里达说道。
　　“现在我无法告诉你我们所遇到的巨大困难，但你们俩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意失去。”首领说道。
　　里达认为首领这是在袒护扎希德，他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极为的不平。这已不是报仇雪恨的事，这事关自己的威望和尊严，事前他的所有顾虑此时已烟消云散。他决定为自己发起奋力的一搏，要让首领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事已至此，你若决意要袒护扎希德，便只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里达说道。
　　首领知道自己已难以改变局面，血性是他们这类人最重要的生存手段，他并没有想要去克制谁的这一本能。他并不是真心想要袒护谁，只是阵前斩将这无疑是在削弱自己的力量。他还想再周旋一下，企图寻得事情的转机。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能因为一些片面之词便杀掉自己的得力助手。”首领说道，“除非你让扎希德亲口承认他的罪行。”
　　让一个犯人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伏法，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里达本自信满满来寻求公正，但首领对自己没有半点尊重和诚意，他感到极为的羞辱。首领此时的推脱之词让里达觉得这和扎希德自己的狡辩一样令人恶心，那颗因艾玛丽而变得优柔的心再次变得坚硬起来。如果别人不能给自己一个公道，他便要自行其是，与扎希德来一个了结。
　　“请你现在就传唤扎希德来此吧，我要当面和他对质。”里达说道。
　　首领以为里达中了自己的圈套，他以为找个合适的台阶就能让里达放过此事，于是命人传唤了扎希德。扎希德虽是个狂妄之徒，但听到首领的召唤也是十分的殷勤，难怪首领会对他如此不舍。他来后看到里达怒狠狠地盯着自己，多少也猜到了几分，说道：“不知你找我来有何事？”
　　首领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了看里达，说道：“里达怀疑是你开枪伤了他，对此你可认罪？”
　　“这简直就是荒谬，谁能证明此事？”扎希德说道。
　　里达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只想看看他们会如何演下去，但不管他们演的是一出什么样的戏，他决心不会让扎希德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是的，他确实找来了一个证人，据说还是你的手下。他把事情描述得十分详细，就连当时谁在你的身边，你在什么时机下开的枪也说得清清楚楚。”首领说道。
　　扎希德转过身去看着里达，十分虚伪地说道：“亲爱的里达，我视你如兄弟，你怎么能相信一个手下的胡言乱语而伤了我们彼此的感情？这些都是没有的事，我定会严惩这个叛徒，这完全是他在挑拨离间。”
　　这话也许虚伪得连扎希德自己都无法接受，但他还用一种极为友善的微笑看着里达，做出十分同情的表情。他似乎忘了几天前他还跑到里达房中挑衅的事。里达只看出这是扎希德赤裸裸的侮辱和挑战，他这是在首领面前用十分轻浮的言语暗中宣布自己的胜利，那虚伪的微笑背后是他无耻的得意姿态。此时里达只觉得继续容忍他已是一件让人无比痛苦的事，他大怒道：“明确告诉我，你是想要抵赖吗？”
　　扎希德停止了自己的微笑，换了一脸蔑视的样子，说道：“好话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执意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里达没有更多的言语，迅速掏出枪击杀了扎希德。一声枪响，扎希德倒地，首领惊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里达收起了枪，门外的守卫听到了枪声迅速冲了进来，首领只示意让他们把尸体抬下去。里达本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心，他并不奢望首领会放过自己，只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想杀我，那便杀吧。”
　　在首领面前杀人，这无疑是对首领极大的冒犯，这种来自属下的僭越已经触犯了他的底限，但考虑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名大将，他依然强忍着安抚道：“现在你已经没有了仇人，就安心向组织效力吧，你依旧是我最得意的部下。”
　　里达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逃过了一劫，他以为自己定会死于首领的愤怒之下。而此时他也看清了首领的虚伪，从一开始他便不是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而现在也不是在真心对待自己。一开始他没看清事情的本质，但事后冷静地想想他还是认清了这点，因此对于首领的不杀之恩他没有一点的感激之情。
　　扎希德被杀一事很快就在基地传开了，萨比尔还在疑惑是什么让里达决定这么做，但庆幸的是那个让所有人都头疼的麻烦终于被解决掉了。现在萨比尔只需要和里达维持好关系便再无后顾之忧。然而首领却十分地懊恼，他正在计划一件还未公开的事，但此时扎希德的死让他对其部下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不需要那么多亲兵，因此扎希德的部下终究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领导。里达对他们来说终归是有仇恨的，在这一群人中总会有一些人忠心于扎希德而不服于里达。而在之前已经让萨比尔接管过他们一次，但萨比尔根基尚浅也未能镇得住他们。现在还有一个未尝试过的办法，那便是提拔一个新人来做长官，但首领又担心这样会引起他们的内斗而乱了阵脚，毕竟他们中确实找不出一个英雄人物让别人心服口服。想到这里，首领便迁怒于里达，他不仅憎恨里达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更对他多了几分戒心。他不能坐视里达强大起来，因为在扎希德这件事上里达违抗了自己，一个不遵从自己命令的人迟早会成为一个敌人。
　　再三思考过后，首领还是决定由萨比尔担此大任，他把萨比尔找来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萨比尔早已想到事情可能会这样，但他依然十分的惊喜，如此一来他便一人独大，少了不少担忧，但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表现得太过殷切，因为他不想再为一些难以控制的情况担责任。他要表现得是被迫接受首领的委任，如果出了什么乱子，至少能得到首领的原谅和同情。
　　萨比尔假意推脱道：“我回到基地时日尚浅，只怕那些人不会轻易地服从于我。”
　　看到萨比尔的推脱首领便更加放心了，至少说明萨比尔没有太大的野心，这样的人更容易控制。
　　“上次带头闹事的人都已被我处决了，相信不会再有谁敢出来冒犯你，并且现在扎希德死了，他们还会为谁出头呢？”首领说道。
　　“论威望，我想里达再适合不过了。”萨比尔故意提起里达，但他可不是真心想要举荐里达，他继续说道，“杀死扎希德这样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到，在他的虎威之下我想再多的人也会变得服服帖帖的。”
　　他故意装着不知道这会刺激到首领，直到首领因此而发怒萨比尔才表现得很体贴的样子接受了首领的意见，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为大人分忧而深受喜爱。
　　萨比尔一向是一个忠诚而干练的人，谁能想到他也会动这种小心思，但仔细想想吧，这里本来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又如何要求他能做到光明磊落。我们要看清的是，恐怖主义一直都是人类的敌人。我们也许能在他们身上发现某种闪光点，但若不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身份，那他们的内心始终存有邪恶的源头。
　　但我们为什么要做一个好人？我们先不要站在一个好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因为这样会让这个问题变得十分弱智。不管处于世界的哪个角落，人们都不失对善的肯定，因为它的确能有益于这个世界。善的标准没有人能将它量化，它仅存于人们的意识之中。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哪怕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在行凶前也会为自己找一个极好的借口，显然他并不是要自欺欺人，而是要骗过世人，为他的行为披上善的外衣，至少要让他看起来不那么丑恶。每一个恐怖组织都会把自己描绘成一个理想的乌托邦，他们在进行恐怖行动前也会对敌人先进行一番指责，这无非是利用世人对善的追求来为他们的行为进行美饰。如此看来恶人也要寻求善的外衣，那作为一个良民为何要拒绝做一个好人呢？善就像一枚种子，在无数的人生际遇中总会于无意间被播种到每一个人的心里，有的人生充满阳光和雨露，种子很快便发了芽，而有的人生总是走不出黑暗，善便被永久地埋葬，但它其实被每一个人所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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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风暴》一书已接近尾声，待完结后我会继续发表我的第二本书《沉默之后》，如果对我的书感兴趣，请收藏我的专栏：http://3847209.jjwxc.net 吧，这样我们就不会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