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53、第 53 章

　　几日的太平让文人和斯拉吉一时忘记了危机的存在。他们把这里想象成了一所监狱，自己只是在等待刑满。中午小广场上用餐的人群将散，文人和斯拉吉以及艾玛丽在阳光下享受着午餐。生活总不能都是忧郁，他们围绕一些琐事说笑着，可这时扎希德不被料想地出现在了广场上。不得不说他们这几日的太平全拜扎希德所赐，是他强忍着自己愤恨不平的情绪，才有这风平浪静。对于心胸狭隘的扎希德，这份仇恨憋在心里就如同时刻被烈火焚烧一般痛苦，看着文人他们在这里有说有笑，就像是在对自己宣布着他们胜利的捷报。容不得过多的思考，扎希德毅然地冲了上去。斯拉吉看到了来势凶凶的扎希德，他用眼神提示着文人和艾玛丽，他们感到麻烦又将来临，防卫性地站了起来。
　　“你有何贵干？扎希德先生。”艾玛丽说道。
　　扎希德冲上去狠狠地给了艾玛丽一个耳光，说道：“你说我来干什么，你们不是很高兴吗？难道会以为我就此被你们打倒，躲起来让你们尽情欢庆吗？”
　　文人把艾玛丽拉到身后，他知道扎希德就是一个疯子，招惹他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他故作软弱地说道：“没有人敢冒犯你的虎威，我们只认为这美丽的午后都是你对我们的慷慨，感激你赐予我们的美好时光。如果你不想看见我们，我们现在就消失在你的面前。”
　　很显然向他服软并不能消除他的敌意，扎希德盯着文人，慢慢地向他靠近，说道：“在我背后捅了一刀再来摇尾乞怜，你以为我会那么愚蠢地受你蒙蔽吗？”
　　他猛地向文人一推，把文人推倒在地。斯拉吉见无法用谈判来解决，勇敢地冲向扎希德，抱住他的腰把他顶到了广场内。扎希德在斯拉吉背上狠狠地攻击了一下，把他甩在了地上。此时文人从餐桌旁跑了过来，和斯拉吉一起紧紧地抱住了扎希德，他们在地上扭打起来。艾玛丽见事情失去了控制，立马跑去向里达寻求帮助。就算文人和斯拉吉加在一起也不是扎希德的对手，再加上文人顾虑到扎希德的仇恨心理，他并不敢攻击扎希德，只是一味地缠住他。当里达赶到时文人和斯拉吉已遍体鳞伤，他们依旧纠缠不清。里达上前一把分开了他们，大声对扎希德吼道：“够了，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
　　见里达搅合了进来，扎希德冷静了下，说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一切都是一个陷井，是你们合谋害了我。是不是还有萨比尔的份，他不是这两个小子的长官吗？”
　　“不管你怎么想，还要我给你说多少遍，不准动我女人一下，还有她的两个朋友。我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来陷害你，如果你再给我找麻烦，我不会放过你。”里达说道。
　　“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扎希德阴冷地说道。
　　扎希德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倒，这只会增加他内心的仇恨。他凶恶地看着里达他们，似乎已决定用什么方式作为报复。里达和他是同一类人，同样不会被一句话，一个眼神所吓倒，他无视扎希德的威胁，但文人他们却为此十分担忧，毕竟扎希德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在这里有许多事都能让文人担忧和害怕，生于太平盛世的文人习惯于过太平的日子，那会让他感到踏实和舒适，但从另一面讲他又不愿意看到这里过于平静，因为他要看着这里变得混乱不堪，这样才有可能击垮这里。当他花着心思想要除掉谁时，他也会为自己内心的邪恶而感到惭愧。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伤害一个生命都是充满罪恶的，这种罪恶曾经让他无比痛苦，但当他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眼前死去，他渐渐地从一个软弱的人变成了一个战士，他渴望战胜这里，不管自己将变成什么模样。
　　扎希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单干在里达身上找不到一点便宜，更何况还有文人和斯拉吉和他纠缠不清，他被迫选择了离开。扎希德已是不止一次找文人的麻烦，也许他自己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曾经是出于自己的傲慢，他很享受玩弄别人的感觉，但现在连他的手下都不大愿意为他做这些多余的事，他只是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羞辱进而恼怒，希望通过展示自己的强大来掩盖他的失败。
　　扎希德离开后，里达看着满脸是伤的文人和斯拉吉，说道：“看看你们脸上的伤，难道你们就不懂得离那些你惹不起的人远一点吗？”
　　“有的人总喜欢出现在他的手下败将面前，躲都躲不掉。”文人说道，“非常感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但我们并不是喜欢给自己找不愉快的傻子，希望没有下次了。”
　　里达看着柔弱的文人，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弱小的人对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呢？但艾玛丽却将他们视作珍宝。他小声对文人说道：“真希望你的脑子会比你的身体好用一点，想要离开这里你就好好想想有用点的办法，不要每天都惹这些麻烦事。”
　　里达看了文人一眼，自己一个人走开了。此时小广场的人非常的稀少，并且他们对打架斗殴这种事习以为常，因此文人他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过多的关注，但在远处一个文人没有留意到的地方萨比尔静静地看到了一切。萨比尔过去多数时间都是潜伏在城里，和基地的人接触不多，在这里他缺少威望和势力，但当他看到里达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文人度过危难，他觉得里达是他可以结交的朋友。他误认为里达对他手下的帮助暗含着对他的友好，毕竟在这种混乱而充满危险的地方，能找一个人结盟总比一个人单干稳当得多。萨比尔决定更加的重用文人，期望通过他有更多的机会示好里达。在一切刚刚结束的时候，萨比尔慢慢向文人他们走来。
　　“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萨比尔问道。
　　“是的，但现在都过去了。”文人捂着脸上的伤说道。
　　“萨比尔先生，我想你得出面管一管，扎希德三番五次地找文人和斯拉吉的麻烦，我想他一定是冲着你来的。”艾玛丽在一旁说道。
　　“我曾劝告过你不要管扎希德的事，但你还是那样做了，这下彻底把他得罪了，也许用不了多久麻烦也会找到我的头上来。不过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并不是所有问题都必须要用武力来解决的。”萨比尔对文人说道。
　　“这是一个多么虚伪的家伙，在真正危难的时候躲着见不到人，事后却跑来说风凉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艾玛丽心中想道。
　　“你是我们的上司，很多事本来是需要依靠你的，但扎希德就像疯了一般，我们不想给你找太多麻烦，也许挨一顿揍一切也就过去了。”文人说道。
　　“并不是每次都能用挨揍来解决，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里达会为了你们去得罪扎希德这样的疯子。有机会你们向他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他这也算是帮我解决了麻烦。”萨比尔说道。
　　“其实并不是里达得罪了扎希德，而是扎希德先找上了里达的麻烦，而正好我们成了扎希德的撒气桶。”斯拉吉忍不住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是你们的长官，如果不是你们的错我有责任保护你们，当然里达愿意出面帮忙，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萨比尔简单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离开了。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天都要在担心受怕中度过，哪怕有两日的太平都会遭到别人的嫉恨。”艾玛丽抱怨道。
　　“就让他们折腾吧，艾玛丽。让他们斗起来，在这里越是太平我们就越危险，越没有希望。”文人说道。
　　“文人先生说得对，如果他们自己把自己斗垮了，这就是我们的大幸了。我们终究不属于这里，也别想着在这里安度余生。”斯拉吉对艾玛丽说道。
　　“也许你们是对的，但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艾玛丽说道，“斯拉吉，你扶文人先生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少在人前出现的好。”
　　打斗中文人为了尽量地保护斯拉吉，他受了更多的伤，在斯拉吉的搀扶下他们艰难地回到了房间。好在这些都是一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没过两天，萨比尔又接到新的任务。之前向他们提供过武器的反对派代表这次又将向他们提供一批补给。显然反对派不愿意看到政府军日子过得过于舒适，虽然他们在战争中不断失利，但仍然没有放弃这场战争。为表尊重这次行动首领会亲自接见反对派代表，并接受这批补给，到时萨比尔也会参与。
　　萨比尔来到文人房间，见他们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向文人说道：“明天有任务，你们都得参加。”
　　“请问是什么任务？”文人问道。
　　“和之前一样，我们去接收一批武器，作为回报替他们向政府军发动攻击。”萨比尔说道。
　　“他们是谁？”文人追问道。
　　“别问这么多了，准备执行任务便是。不过据说是巴尔米拉政府的一个官员，应该是一个副市长。”萨比尔说道。
　　这对文人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消息，如果能平安地逃回去，他便能揪出潜伏在政府的这个间谍，也许还能抵消他和斯拉吉的部分罪责。
　　“我们没有问题，明天准时参与行动。”文人果断地说道。
　　“斯拉吉，明天我们可能就会见到曾向他们提供武器的人了。”萨比尔走后，文人兴奋地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我们高兴的？也许接下来就会安排我们去送命了。”斯拉吉说道。
　　“不，斯拉吉，自从我们被带到这里便被迫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这些迟早会让我们被带上法庭，但如果能掌握有利于政府的信息，这必定会改变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我们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这应该能让我们好一点。”文人说道。
　　“我并不确定这是否对我们真正有帮助，我的罪过实在太深，但我依然会听从你的话选择做一个好人。不管我将面临的是什么审判，我都会接受，只要有一天我能抬起头来做人。”斯拉吉说道。
　　他们知道他们在这里犯下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但他们不知道别人是否也持相同的看法。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来审判，如今的乱世让他们不敢相信任何人，但他们别无选择。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恐怖主义上，这已是他们的共识。他们笃定着未来，却在前行的道路上担惊受怕，一对弱小的人需要征服凶险的大海抵达彼岸，他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恐惧开始让心变得沉默，斯拉吉对未来已经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不管从哪里看，他的前途都是一片黑暗。他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文人身上，但文人不甘屈服于这种沉默，脑海中总是想着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一切。在文人身上让人看到：生来善良的人永远都不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