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28、第 28 章

　　“嘿，文人先生，事情都了结了吗？”瓦希德问道。
　　“是的，一切都好。十分感谢你的新闻，我这是给你送酬劳来的。”文人掏出50里拉给瓦希德，说道。
　　“谢谢你，文人先生。我们会继续给你找新闻的。”瓦希德说着高兴地拉着妹妹跑回了餐厅。
　　今天的事让文人体会到这里的生活已经把一些人逼迫到了绝望的边缘，他们就像是在悬崖峭壁上行走，时刻有粉身碎骨的可能。这样的人们也许还有很多，他们隐藏在这场战争的背后，整个国家都在关心着战争，似乎忘记了他们的生存。好在他们是一个坚强的民族，在困难面前他们懂得善用自己的力量。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好转，至少这里得到了久违的和平，但文人看到这里的人们根本无法和上帝谈论公平，他们得到的垂爱实在太少。
　　贫穷曾改变了不少人，让他们心生愤恨，失去理智，在权力、利益面前迷失了自己。他们也曾凶残地迫害自己的同胞，它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些人心中的罪恶之门，但请让我们不要去谈论政治，一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似乎早已忘记了在他们的世界还有贫穷二字，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战争已变得不可避免。就让我们尽情地去赞美那些不被贫穷改变的人性，那种善良、友好、乐观的精神。让我们同他们一起载歌载舞，给予他们一份美好的渴望。
　　晚上文人向报社发送笔记时看到了杜雪月堂兄的回信：
　　“亲爱的文人：
　　很高兴看到你从颓废中走了出来。你在那里所看到的一切备受着人们的关注，你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带着无数人的关怀为世界报道那里的一切，我们会全力支持你。还有堂妹向你问好，希望你平安地回来。”
　　有什么比支持和认可更让人充满动力的？文人似乎找到了生命价值的所在，那便是奉献，为着一件美好的事默默地付出自己的一切。他知道在这里他可能会遇到许多很麻烦的事，但麻烦都是人为的，而结局的好坏也是人为的。今夜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文人睡得很踏实，也许是来自内心的一份宁静。
　　第二天一早，文人还没有起床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这是沙斐格，他兴奋地对文人说道：“我亲爱的文人先生，快下楼看看吧，有人正在等你。”
　　“等我？是有什么新闻事件吗？”文人问道。
　　“是的，大好的新闻，快和我下去看看吧。”沙斐格说道。
　　文人稍作收拾后随沙斐格下了楼，楼梯口的街道旁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站在几名警察背后，他们似乎在等待着谁。文人一出楼梯口就被几名警察叫了过去，这样的阵势让文人紧张得不知所措。一名警察走上前就给了文人一个大拥抱，随后打开一张海报展示在文人面前。
　　“文人先生，针对你对昨天枪击事件的奉献，我们代表警局，代表整个巴尔米拉感谢你。你代表着中国的友善来到这里，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萨希尔夫妇带着他们可爱的女儿也来了，为你送上这封感谢信，就是这张海报。这是我们的一份祝福与感恩，希望你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过得愉快。”这名警官说道。
　　萨希尔一家从旁边走了出来向文人鞠躬感谢，文人从没想到自己的举手之劳在大家眼里是如此的重要。他心里十分感动地说道：“谢谢大家的抬爱，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所做的也是尽个人的一些绵薄之力，但我很喜欢这里的人们，是你们给了我感动和力量。我就像世界的一双眼睛来到这里，我会把你们的困难还有你们的善良和坚强报道出去，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带着他们的关注与帮助。这里终将重新成为一个繁荣开放的地方。”
　　大家听了文人的话，由衷地响起了一阵掌声。沙斐格接过海报把它贴在了楼梯口，说道：“这下你要成为这里的名人了，很快你的名字就会传遍整个街区。要是海报上的名字是我该有多好，这样我的修理店生意肯定要好几倍。”
　　“相信我，你的修理店早已被整个街区知道，但富贵在天，你贴再多的海报也无济于事。”阿依莎打趣地说道。
　　警察送完了感谢信便开车离去了，人们也各自散去。这时拉提卜走到文人跟前说道：“文人先生，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到我店里吃点东西吧。”
　　“好的，拉提卜先生。我先上楼拿点钱，一会我就过来。”文人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这就同我一道过去吧，今天就不收你的钱了。”拉提卜说道。
　　“不，我可不能白吃白喝，你们的生活也是不易。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过来。”文人说道。
　　过了一会儿，文人到了拉提卜的餐厅，依然是买了一个面饼。拉提卜拿了一张50里拉的钱放在了文人桌上，说道：“请原谅瓦希德的无知，这是你给他的50里拉，他不应该收你的钱。如果让大家知道我儿子收了你的好处费，我们一家都会为此蒙羞的。”
　　文人有点惊讶地说道：“请你不要介意，拉提卜先生，这是瓦希德应该得到的，在我们国家提供新闻素材的人都是会得到这笔酬金的。”
　　“我知道，文人先生，但你不仅是一个记者，你还是一个善良的人，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应该心存感激，收你的钱是万万不能的。”拉提卜说道。
　　“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们，瓦希德为我提供新闻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请不要拒绝这些钱，今后我还需要瓦希德和他的小伙伴们。”文人说道。
　　“那我替瓦希德谢谢你了，我们会支持你的。你继续吃吧，我再给你打一碗肉汤来。”拉提卜说道。
　　两天后文人依然是在街上闲逛，希望能发现一些情况。渐渐的他感觉到生活有了一些变化，路上多了不少热情的群众，他们看见自己都会亲热地向他问好，似乎他这个外国来的记者已慢慢被这个城市所熟悉。
　　临近晚上，文人回到家中，他刚进门不久门外就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他打开房门，看见一位年轻的女士。女士进了门把门关上，望着惊讶的文人。
　　“请问女士，你找我有事吗？”文人问道。
　　“请不要害怕，文人先生，我没有恶意。我听说过你，今天跟了你一天才随你来到这里。我知道白天你一般不在家，所以我等到这个机会和你单独见个面。”那女士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文人问道。
　　“是的。”女士哭诉道，“我叫阿法英，自从这里开战我和家人便随着人流外出成了难民。不幸的是一场大病夺走了我丈夫的生命，后来我们回到了这里，剩下我和我几岁的孩子相依为命，可现在上天又要带走我孩子的性命。我想保住我的孩子，哪怕用我的性命来交换也在所不惜，但我实在没有办法，至今我还没有找到一份工作，家里的积蓄也快用完了，我没有钱给我的孩子看病。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看到了那张海报，你是一个好人，我现在也只能求求你了。我向所有人哀求了一个遍，可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阿法英女士，你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能带我去看看吗？”文人说道。
　　阿法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说道：“谢谢你，文人先生，请跟我来，我的孩子正发着高烧已经昏迷过去了。”
　　她住在几条街以外，赶到她家里时她的孩子正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着。小孩有5岁大了，但身体十分的纤弱，文人抱着他匆忙地往医院赶去。阿法英紧紧地跟在文人身后，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文人身上。她此时只有完全地信任文人，心中才有一丝的安慰，否则绝望会彻底打垮这个女人。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国家，有那么多走投无路的人甚至得不到一个安慰。如果在黑暗里心中没有了希望，那人们会在恐惧中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文人此时在想也许在我们国家的一个乞丐都比这里的难民过得舒适，虽然他们吃着别人施舍的残羹冷炙，但也能抓住社会繁荣的尾巴，尽管没有尊严，但能活着。乞讨是一条比劳动更加绝望的路，但在这里有些人的生活比乞讨还要绝望。这里的人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活着，就像文人抱着的那个孩子，如果自己不呼吸，没有人能帮他活着。
　　他们直接跑进了急诊室，医生为小孩做着检查，突然说道：“这不是阿法英的孩子吗？”
　　“医生，你认识这个孩子？他怎么样，还能救吗？”文人问道。这时阿法英半遮着脸躲在了文人身后。
　　“这孩子的病非常严重，需要进重症监护室，但孩子的母亲没有钱替他治疗。我们给她开了一些药，她把孩子带回去了。他的妈妈阿法英没有来吗？”医生说道。
　　这时阿法英冲上前去拉住医生的手哭喊道：“求求你，医生，救救他。”
　　文人安抚着阿法英，向医生问道：“治好孩子的病需要多少钱？”
　　“这也许花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治好他，但如果要治就替他办理入院手续吧，需要预先交纳1万里拉的住院费。”医生说道。
　　“我在这里公司也就给我几千里拉一个月的补给，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文人无助地对医生说道。
　　“你是这个孩子的什么人？”医生问道。
　　“我是一名记者，我不认识这个孩子，但他的母亲向我求助，我想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文人说道。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希望真主保佑你和这个孩子。每天医院要面对那么多无助的病人，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一切，但我们救不了一个国家的病，是这个病让他的人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我们要保证这个医院能存活下去，否则对于很多病人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灾难。”医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