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27、第 27 章

　　文人停了下来，说道：“你好啊，先生。”
　　“你是中国人？听说你是一名记者，我就住在你楼下。”店老板说道。
　　“是的，我是从中国来的记者。我是昨天才到这里，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的？”文人说道。
　　“这里的外国人可不多，很好认的。我叫沙斐格，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店老板说道。
　　“你好，沙斐格先生，我叫文人，也许会在这里呆上几个月时间。”文人说道。
　　“那太好了，到时我们可就成了老邻居了，文人先生。”沙斐格说道。
　　“是的，那可是我的荣信，你的生意还好吗？”文人问道。
　　“也许再过两个月他的店就快倒闭了。”隔壁杂货店老板娘凑过来说道，“你好，文人先生，我叫阿依莎，是这家杂货店的老板，如果有什么需要欢迎到店里看看。”
　　“好的，阿依莎女士，我会来的。怎么修理店的生意很差吗？”文人问道。
　　“是啊，现在人们家里本没有太多的玩意，坏了更舍不得修，偶尔才来一两个客人，我都没钱到隔壁买东西了。”沙斐格说道。
　　“那阿依莎女士，你的杂货店怎么样呢？”文人问道。
　　“她的杂货店生意可不错了，如果我的修理店倒闭了，我也开一家这样的杂货店。”沙斐格说道。
　　“如果你敢在我的隔壁再开一家杂货店，我可就不会再把你当作好邻居了，你也休想再到我家吃上免费的晚餐。”阿依莎说道。
　　“亲爱的阿依莎，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我相信等大家生活稳定了，我的生意会好起来的。”沙斐格说道，“文人先生，如果你有什么坏了的东西就来找我吧，小电器、自行车什么都可以。”
　　“好的，我想我总会有一些麻烦会有求于你们的，沙斐格先生，阿依莎女士，我先回去了，祝你们生活愉快。”文人说道。
　　回到家中文人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晚餐，洗了个热水澡，坐在床上写着今天的感悟，配上自己用手机拍的照片发送给了报社。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这么做，这就是他接下来的工作。在叙利亚的第一天，他就感觉自己重新找到了活力，他想给杜雪月堂兄发一封简短的邮件，感谢他为自己做的安排。如下：
　　“亲爱的朋友：
　　你好，很感谢你把我送到这么一个地方。我看到了毁灭，也看到了生存。这一切让我认识到人不应该被生活打倒，更不应该被自己打倒。看到这里人们的坚强，我学会了去渴望生命。我能想象当我回来之时，我的身体里定有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它不会有一丝的颓废，能让我富有活力地活着。如果可以替我向杜雪月问好，谢谢！”
　　第二天，文人依旧来到拉提卜餐厅吃早饭。瓦希德看见文人后在一旁盯着文人看，文人记起了他，对他说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昨天说的事可还作数？”瓦希德问道。
　　“你是说帮我找新闻的事？这当然作数。”文人说道。
　　“那就好，我已经给我的朋友们说了，让他们留意身边重要的事。他们分布在这十几条街区里，一有什么事我们都能知道，但这是我们的秘密，知道吗？”瓦希德说道。
　　“好，祝我们合作愉快。”文人和瓦希德握手说道。
　　中午，文人正在午休，突然有人疯狂地敲着门。是瓦希德和他的两个伙伴。
　　“有什么事吗？瓦希德。”文人打开门问道。
　　瓦希德他们气喘吁吁地说道：“有重要的事了，菜市场有人开了枪，被击者正躺在地上，你快去看看吧。”
　　文人拿上自己的记者证，跟着瓦希德他们匆忙地往菜市场跑去。在菜市场的一角正围着一群人，文人艰难地挤进去看见一个人抱着大腿痛苦地躺在地上。旁边另有一个人惊慌失措地捂住他腿上的枪伤。
　　“你这个混蛋，竟然对我开了枪。你这个暴徒怎么不去死！”受伤者口里一直叫骂着。
　　“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你。”伤人者继续捂住他的伤口，诚恳地说道。
　　“你不想，收走你的鬼话吧，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我要让警察把你关进大牢去，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混蛋。”受伤者愤怒地说道。
　　伤人者双手抱着头，一片绝望地跪在地上痛哭道：“天呐，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原谅我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文人见受伤者伤口一直流着血，便脱下自己的外套，上前紧紧地系在伤口处。受伤者痛得大叫起来：“你这家伙是谁？弄疼我了。”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的伤口要尽快止住血，不然你会有危险的。叫救护车了吗？”文人说道。
　　“叫了，应该就快到了。”一位群众说道。
　　“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文人向旁边的人问道。
　　“不知道，突然一声枪响，就看到这个男人躺在了地上。你看，枪还在那里。”有人说道。
　　很快警察和救护车来了，警察要带走行凶者和他的枪支。文人紧随过去，说道：“打扰一下警察先生，我是一名记者，我能跟随你到警局了解一下情况吗？”
　　“像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有什么好了解的。”警察说道。
　　“可这就是我的工作，就让我一起去吧，我不会影响到你们办公的。”文人说道。
　　警察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文人的请求。他们把行凶者带到审讯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案发的经过是什么？”
　　行凶者埋着头答道：“我叫萨希尔，是菜市场的一个菜贩。受伤者叫赛里木，我是从他手里进货来卖的。最近一段时间菜农的收成不好，菜市场的菜比较紧缺，赛里木想就此抬高菜价。本来这种生意挣不了多少钱，如果菜价抬高了生意将变得更加艰难。很多菜都是卖很久都卖不出去，等菜都焉了再低价处理掉。我本想找赛里木商量一下价格，但他态度坚决一分不让，理论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我曾开口求他，希望他能看在这么久交情的份上能宽限一点，可他说我不买有的是人等着买，如果给不起这个价以后也不再和我合作了。警官，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种小贩只能挣点钱勉强糊口，但若这样的工作也丢了，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我和他争论了一上午，实在没有办法，我拿出枪想吓唬一下他。请相信我，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他的性命，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现在我倒宁愿中枪的是我自己。”
　　“萨希尔，你可要明白，贫穷并不是你行凶的借口。如果这种事情都能纵容，那这场战争永远也不会消停了。你这样和暴徒有什么区别？”一警察说道。
　　“我只是想让我和我的家人能活下去，我不想杀掉谁，请不要把我看作是暴徒。”萨希尔哭着说道。
　　“警官，萨希尔将面临怎么样的处罚？”文人问道。
　　“这得看伤者的伤情了，可能1至5年监禁吧。不过如果伤者愿意原谅他，我们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枪支要没收。”警察说道。
　　“那请你帮忙通知下我的家人吧，让他们去向赛里木说说情。求求你警官，我不能去坐牢，家里全靠我养活，您不能再看着我的家庭更加艰难下去了。我保证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萨希尔说道。
　　“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来，有什么事你自己和他们说吧。”警官说道。
　　“我们去医院录口供，你还要一起吗？”一警官向文人问道。
　　“是的警官，如果可以我想帮忙劝劝赛里木先生，希望他能原谅萨希尔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看着这个国家的人民生活更加艰难下去，我们应该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他的家庭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文人说道。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们也不希望看到的结果都是灾难。你想调解此事我们很支持你，但若最后无法挽回，我们也只能严正执法。”警察说道。
　　“最好等萨希尔的家人来了再去医院吧，让他们能坐下来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文人建议道。
　　警察找来了萨希尔的太太和女儿，当他们看见被扣押在警察局的萨希尔，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你怎么能干这么愚蠢的事，你是嫌我们家的困难还不够吗？如果你进了大牢我一个人怎么抗得起来。你想让我们的女儿每天在饥饿中成长，让她知道你是个怎么逃避责任的父亲的吗？”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逃避什么责任，我现在已经后悔不已，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请原谅我吧，去求求赛里木，求他放过我，我愿意为他做牛做马。”萨希尔说道。
　　“萨希尔太太，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就去医院找赛里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通过赔偿私下解决此事。”文人说道。
　　“你问问他吧，问他我们家还能拿出多少钱来。”萨希尔太太擦着眼泪说道。
　　“我们家就只剩1000里拉了，如果赛里木同意，就全给他吧。”萨希尔说道。
　　“那就抓紧时间到医院去，不管行不行你们尽量去试试吧。”警官说道。
　　他们到了医院，找到了赛里木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子弹没有打到筋骨，只是一些皮肉伤，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流了不少血，需要注意补充营养。大家听后也算松了一口气，若是打残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赛里木先生，我们已从萨希尔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他对此事也供认不讳。他表示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能与你达成调解，不知你意下如何？”警官走进赛里木病房对他说道。
　　“不用调解什么了，请求你直接将他关进监狱吧，像他这样的恶徒就应当受到惩罚。”赛里木说道。
　　“亲爱的赛里木先生，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你原谅他一次吧。他做了错事，但他绝不是什么恶徒。生活的艰难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们，我们每天醒来都要激励自己继续活下去，不然就怕在哪一天我们放弃了。我知道他定是被这巨大的压力压疯了才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来。那把打伤你的手枪本是用来在这战乱中保护我和我们的女儿的，他曾说他会用性命保护我们母女活下去，可是最后这把最善良的枪却犯下了罪恶之事。如果没有了他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活下去？我哀求你高抬贵手吧，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补偿对你的伤害。”萨希尔太太说道。
　　“赛里木先生，现在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异常的艰难，你接受他们的道歉吧，接受他们的赔偿总比把他们一家逼上绝路强吧。”警官说道。
　　赛里木此时犹豫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贩心中竟生起了一丝的怜悯，只因为他同样感受到生活的残酷。大家都是在这场动乱下苟延残喘的人，为何还要相互残杀？萨希尔太太看赛里木态度有所缓和，她跪在了赛里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哭着说道：“孩子，快给赛里木叔叔跪下，求求他原谅你的父亲。”
　　小孩用泛着泪光的双眼望着赛里木。口中不停地喊着：“赛里木叔叔。”
　　看着小孩可怜地哀求着，赛里木心都融化了，他终于说道：“起来吧，我原谅你们了，说说你们打算要如何补偿吧。”
　　萨希尔太太立即起身说道：“我们家就还有1000里拉的积蓄，上天作证，我们愿意全部给你，希望你能答应。”
　　“1000里拉，这不是要让我自己花钱养病吗？我还以为你至少得说个2000里拉。你也应该知道我比你们好不了多少，现在哪家不缺钱？”赛里木说道。
　　萨希尔太太在一旁捂着脸哭了起来。文人不忍看到事情得不到一个好的解决，站出来说道：“赛里木先生，萨希尔家确实只有1000里拉，剩余的1000里拉我愿意从我的工资里出，只希望能换回你们两家的和睦。”
　　“你是哪位？”赛里木好奇地问道。
　　警官出面解释道：“这是文人先生，他是来自中国的一名记者。”
　　“对，我记起来了，是你用衣服帮我止血来着。你是个好人，我的朋友，上天会保佑你的。我同意你的建议，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吧。”赛里木说道。
　　萨希尔太太激动得连忙对文人和赛里木表示感谢。赛里木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亲爱的萨希尔太太，这一切都怪我不该把菜价抬得那么高。我愿意继续把菜卖给你，还是以原来的价格。这几天生意的事我会交给我的家人帮我处理，我会给他们说明，还有买菜的钱你可以把菜卖了再给我。”
　　“谢谢你，赛里木先生，你这是救了我们全家一命，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还有亲爱的文人先生，感谢你的慷慨帮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萨希尔太太激动地说道。
　　“如果调解好了，就一起回警局办理手续吧。”警官说道。
　　这件事完了文人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那就是去给瓦希德送酬劳。文人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同时他也很高兴瓦希德能很认真地做这件事。他来到餐厅附近看见瓦希德和他的妹妹在路边玩，他招呼道：“嘿，瓦希德，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