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73、73. 042 所有人都想成为第一

　　试衣间的入口在一座棺材里。
　　叫玛吉的小个子不知做了什么，底部的棺材板缓缓下降，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
　　玛吉打头，领着三位演员往下走，边走边给新人介绍道：“等在这里换好衣服确定了角色，你们就可以上去排练，晚上8点，剧场准时开幕。”
　　纳尔：“一场戏剧演多久？”
　　“2个小时左右。”玛吉头也不回道：“太长或太短了，观众都会不开心的。”
　　所以剧院的主要宗旨还是取悦观众，但所谓观众到底是什么东西目前还不明了，他直觉不要轻易开口询问。
　　走在中间的兽纹男闻言不客气道：“他能不能撑到两个小时还是未知数，比起这个，”他停住脚步，微微别过脸，“小子，我要是你，就会尽力讨好前辈，免得角色抢不到，剧本看不了，连登场的机会都摸不着。”
　　任务者敛眉，倒不是被他的话吓住，而是突然想起来人类戏剧中剧本的重要性好像确实不小。
　　“哈哈哈，什么时候角色的事轮得到你来决定了？”帕莎拉冷笑着呛声，“要我把这话转述给导演么？”
　　兽纹男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敢再说，下楼梯一步重过一步，在空荡的空间里踩出有节奏的回音。玛吉不爱掺和演员之间的口角，下行至阶梯尽头，推开一扇沉重的金属门，内里灯光大亮，终于有了些许正常剧院的风格。
　　两位老演员一进门便自觉走向摆好的衣架，精灵环视一圈，试衣间不大，嵌了银镜的一排柜子略显老旧，换衣区的布帘也皱皱的，气味沉闷，唯一的亮色只有正中央的架子上三件华服。
　　玛吉对新人说：“你的衣服是黑色那件，快去换了。”
　　地板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纳尔取下衣物嗅了嗅，虽然不是崭新的，倒也无异味，勉强在精灵的接受范围内，他左右看看，试探道：“这次的戏只有三个角色？”
　　他看的那次戏剧中，舞台至少上了六七个人，围着道具团团转，忙碌得很。
　　“一个低阶剧组里只有一位导演，三位演员和一位化妆师。”玛吉平静地回答：“如果你想加入更大规模的剧组，那结束时……”
　　帕莎拉拨开布帘，冒出一个头来，大声打断，“你想去更好的剧组？新人，我可真欣赏你的勇气，这让我想起我那早逝的姐姐，她的下场太惨了，我至今难以忘怀——好吧，大概这就是我难得好心的原因——我告诉你，去其它剧组必须在戏剧结束时获得观众认可的今日最佳演员。我们的剧组在外围，你要换只能换同阶的剧组，想要往里跨越更高的阶层，”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至少要连续拿到3次最佳，并且拥有一个满月。”
　　——满月！
　　纳尔垂眸，带着衣服走进试衣间，不动声色道：“我们是外围，这么说越靠里的剧组阶层越高，规模越大？”
　　疯杰克带他走的路都是沿着大方格的边缘，最外一圈方格便是剧院“外围”。
　　玛吉：“是，剧组一共分三阶，最外围16个低阶，中间8个中阶，以及唯一一个高阶。”
　　恰好组成25个小方格，精灵的睫羽颤了颤。
　　也许每次有新人来，小个子都要重复一遍，介绍词说得干干巴巴，不过信息量很全面，起码比帕莎拉不怀好意的解说值得信任。
　　任务者们的身份大概率都是今天才来的“新人”，他们分布在外围16个剧组中，如果一个个去找，短时间内很难碰头，所以最高效也是最有益的办法便是——一起去最中心的高阶剧组。
　　精灵默默计算了一下，顺利的话，只需要表演6天，拿到6个最佳演员，就能在方格中心重聚队伍。当然，这个过程一定不简单，尤其更高阶的剧组里竞争的演员会更多，他想了想，问道：“连续3次有要求必须在不同的剧组吗？”如果不是，摸清一个剧组的风格后，再针对性计划会容易一些。
　　“不是哦，不过姐姐建议你最好不要死守一个剧组。”女鬼的嗓音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这样偷懒的行为是永远碰不到满月的。”
　　关键信息再次出现，纳尔碧眸一闪，不多走就碰不到……满月是会随机出现的东西吗？
　　他开口道：“满月……和观众有关吧？”
　　“嚓！”
　　隔壁兽纹男的试衣间不知怎么了，突然传出剧烈的摩.擦声，男人烦躁的闷声随之响起，“你怎么这么蠢，不和观众有关和谁有关？剧组不积攒够满月怎么升阶？真蠢，和那些该死的小丑一样蠢，装痴卖傻，有了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就落井下石，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满月！他们一定会被厌弃！很快就会！”
　　头一次被人骂“蠢”的精灵愣了愣，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只听帕莎拉尖声说：“闭嘴！他们蠢，你又是什么？不过多了2个满月而已，他们永远不可能升阶！观众是聪明的，我们马上就能超过他们！”
　　两人骂骂咧咧地继续换衣服，看起来对“某些”剧组怨念颇深。
　　站在中间的纳尔：“……”那我走？
　　他漫不经心理着袖口，听两位演员从其它演员卑劣的“争宠”手段骂到导演们的投机取巧，却始终不敢对观众有怨言。与此同时，化妆师玛吉一直沉默以对，仿佛根本不在意剧组的名次。
　　换个衣服的功夫，精灵已经从对话中获得了很多信息。
　　首先，观众是剧院的绝对存在，能决定每场戏剧的最佳演员，对戏剧的评价会影响剧组是否能拿到“满月”升阶，甚至能决定演员的生死。
　　其次，一个剧组的升阶应该需要不止一个满月，具体要多少暂且不知道，不过每个剧组拥有的数量不一，因而产生了排名。
　　最后，这两位演员之所以如此愤愤不平，大约是因为……纳撒尼尔叹了口气，即便是他最不喜欢的历史课，精灵也从未拿过第二名，没想到如今却很有可能被迫分进倒数第一的剧组里。
　　迟到的代价太过惨痛。
　　即便拿了最佳演员感觉也开心不起来呢。
　　精灵揉了揉额角，把注意力转到任务上来。满月所代表的意义他大致知道了，但任务要求的“偷走”总不可能是把所有剧组的满月都偷了吧？更何况一听就知道积攒满月是个漫长的过程，难怪帕莎拉说不要死守，万一换组时恰好加入了差一点便凑够一个满月的剧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以最快速度达成跨阶的条件。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又很快冷静下来，帕莎拉的话不一定可信，最好再多方确认一下。
　　右侧的帘子动了动，任务者拿好怀表，跟着走出来。玛吉从角落移来一面大镜子，正对换衣区，纳尔抬眼一看，镜子中的人身穿黑色小西装和束口长靴，斯文禁欲，贴身的衬衫大了点，从袖口露出丝质白边，使人又多了几分俏皮，像个不问世事的少爷。
　　有趣的是，他身上所有的银质纽扣全雕成了骷髅头，靴口一圈金属装饰，远看不显眼，近看了才发现竟层层叠叠扭曲了无数鬼脸，低调中透着令人恶寒的诡秘，宛若披上人皮的深渊生物，不详入骨。
　　“还合身吗？”玛吉问。
　　纳尔点点头，看向另一边的帕莎拉，女鬼上身由枪灰色束腰紧紧箍着，飘忽的下.身化作神秘的黑纱，肩臂半露，暗红色的纹身如生锈一般萦绕半身，份外鬼魅。
　　“我喜欢今天的服装。”她舔了舔唇，对镜子抛了个媚眼。
　　精灵低头摩擦了一下怀表，金色的齿轮严密的工作着，和女鬼腰带上的齿轮花纹两相呼应，他挑了挑眉，心里泛起几缕兴味。
　　“哗啦——”
　　兽纹男拉开帘子走了出来，依旧半裸上身，棕红的兽皮带着奇异的纹路包裹腰下，肩上搭了个毛披肩，头戴牛角铆钉帽，战士风格十足。
　　“玛吉！给我换个大点的帽子，这该死的畜生皮又闷又勒，我的头要爆炸了！”
　　“下次吧。换好了来化妆。”
　　纳尔的目光扫过皮帽上闪着寒光的齿轮，跟着玛吉来到化妆桌前，拿起装了不知名粉末的盒子仔细观察，好奇道：“这是什么？”
　　玛吉忽略兽纹男不满的咆哮，小声说：“水银粉。抹在脸上就能让人拥有完美无瑕的皮肤。”
　　纳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好像听说人类世界的女性会使用这种东西，甚至还有的专门去找巫师买魔法药水，把自己伪装成病歪歪的模样，追求更天然更苍白的“肤色”效果。
　　化妆师看了看镜子里精灵干净精致的侧脸，沉默片刻，又说：“你可以不化。”
　　化妆与否都没啥区别，大概这就是天生丽质的特权吧。
　　“爱化不化。”帕莎拉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拿着炭笔描眉，三两下把自己变成了白脸红唇弯弯眉的妙女郎，如果不看她虚浮的双腿的话。
　　“不过配饰必须带。”玛吉拉开抽屉，挑出几个黑白配件递过来。
　　任务者接过一看，巴掌大的蔷薇胸针、细窄的项圈和猫眼石戒指，一个比一个浮夸暗黑，连本该清艳的蔷薇元素也染上了肃杀冰冷。
　　——新奇又怪异的风格。
　　精灵淡定地走到一旁戴好，深邃的猫眼石上妖冶的绿光一闪而过，映在清潭碧眸里，古井无波。
　　小小的更衣室里现下只有四个人，三动一静，竟也显得忙碌起来。任务者默默旁观两位前辈对自己的形象吹毛求疵，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下一刻突兀地顿住，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金属门。
　　一道黑影静静伫立。
　　空气陷入了静默，玛吉张了张嘴，惊讶道：“导演？”
　　黑影募地笑出声，拉下兜帽，红唇一勾，“可爱的小鳄梨，我吓到你了？”
　　“没有。”纳尔扯扯嘴角，盯着导演紧贴门缝的双脚，冷声道：“你想来进来就是，难道推不开门吗？”
　　导演笑了笑，“当然不会，只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而已。”
　　这就是你悄无声息在门口偷窥的借口？
　　精灵不置可否，侧身让导演进来，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说辞。导演的笑容深了一瞬，一一看过演员们的扮相，抚掌高声说：“瞧瞧我的孩子们，真漂亮，今夜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那么，现在来说说我们的剧本。”
　　“月亮城里，卡里夫家族有位傲慢的小少爷，没错，就是你，鳄梨。今日是你惯例来黑森林打猎的日子，不过你喜爱的打猎和普通的不同，你自己不会动手，但最爱看猎人戏耍猎物的把戏，你总是命令下人们挑出最活泼叛逆的野兽精怪——从你圈养宠物的兽园里，吃饱后放归森林，说是给它们逃离的机会，但黑森林里满是你早早布置好的毒阵陷阱，数名残暴的猎人追逐竞争，掘地三尺，连坟墓也不放过。”
　　她阴森森地压低了嗓音，“这是一场盛大的血腥狂欢，卡里夫小少爷非常期待。可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有时候会出现一些预料之外的惊喜，比如失控的野兽、充满怨气的亡魂还有不知为何，笼罩了整座森林的迷雾……”
　　导演一个大喘气，颇具戏剧风格地拉长尾音，在一众紧张的注视中幽幽道：“亲爱的猎人们，调皮的动物们，是时候与卡里夫小少爷玩游戏了，赢的是命，输的也是命，多有趣的游戏。”
　　“如果你们足够卖力，也许小少爷会开心地永远留在森林里。哦，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的戏码，不是么？”
　　随着她的嘘声，两道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精灵身上，其中的恶意如同附骨之疽，阴冷粘腻。
　　从服装来看，他俩最有可能是猎人与亡魂的角色，而新人则是那位不幸的少爷，双方对立。这场剧本里，如果他们想要表现出彩，新人必不可免就要狼狈些——
　　兽纹男吹了声口哨，冷笑连连。
　　这种没有结局的开放性剧本可操作性很高，纳尔冷静暗忖。正式表演会持续两个小时，在此之前，他需要最大程度挖出两个老演员的底牌，摸清规则，最好想办法瓦解两人有可能存在的合作。
　　他抬起下巴，唇角微扬，神色中已初具“傲慢少爷”的雏形，“宠物就是宠物，只会用些旁门左道的小手段。快点吧，别耽误我回城堡吃晚餐。”
　　另两人一愣，脸色不约而同难看起来。
　　导演显然非常乐意见到演员之间针锋相对，愉悦地笑了好一会，这才正色道：
　　“彩排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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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嚓——”
　　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肃穆的斗兽场上空回响，健壮的战士后退几步，抹去唇边的血迹，咬牙说：“再来！”
　　庄收光冷冷看他一眼，长剑点地，并不如敌人所愿攻上去。
　　“可别逞强了，巴克，新人就是要大家一起调.教的，你忘了规矩吗？”
　　宽敞的圆形场地边上有一排排圆弧形石阶，宽而高，遍布经年累月由剑气冲刷的深刻划痕，最下一层正坐着三位身穿盔甲的武士，皆是虎背熊腰，大嗓门嚷起来震得脚边的碎石块都抖了抖。
　　巴克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珠，不忿道：“大哥，我没输！我不可能打不过一个肉干！还有几招没亮出来呢，你等着看！”
　　——肉干。
　　这是这个剧组里实力不济的演员的代号，从庄收光进入剧组开始，就一直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道长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地扫过圆台边缘，被黑布笼罩着的笼子，出色的五感能捕捉到笼子里粗重的、狂野的、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呼吸，还有时不时与铁笼碰撞的磨爪声……
　　比起简单的侮辱，他猜测这个称号或许还有更具体的含义。
　　坐在中间的那名武士闻言没吭声，转头看向站在最高一层，冷漠俯视的导演，明明对方什么话也没说，武士还是轻易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即大声喝道：“巴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规矩！你的规矩呢？！”
　　巴克一颤，热血上头的那股子劲滞住，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喉头滚动，干巴巴道：“知道，规矩我知道，我错了，我马上下来。”
　　庄收光淡定地看着对方狼狈地滚下圆台，老实缩在一边，一副吓坏的样子，可见所谓“规矩”威力之大。
　　“我赢了，接下来做什么？”他朗声开口。
　　导演和老演员们都说是彩排，却没有告知他具体的流程和内容，一时有些被动。
　　“换我上。”最左边，一脸沉郁的武士一甩长辫，恶狠狠地盯着新人，“我来和你比划一下，这次运气可不管用了。”
　　庄收光并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只道：“你们想车轮战？”
　　他和他们打交道还不多，但以这群人蛮横强硬，半点不讲究的作风来看，确实很可能有这个打算。
　　“车轮战？啥玩意儿？”长辫武士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只要站在比斗台上，便默认加入了无休止的战斗中，不死不休，能一个一个来还算照顾你了。”
　　说是“照顾”，他攥紧的拳头，兴奋的红眼，以及故意一脚踩碎圆台上干涸的血痕，都明晃晃昭示着来者不善。站在面前的武士像一座肉山一样，庞大的阴影迅速将道长牢牢覆盖住，他轻蔑地看着这一幕，像是打量挣脱无能的猎物，唇角泄露一点强者的怜悯，“新人，每一天，最终能真正登上8点表演舞台的名额只有三个，如果你愿意跪下来求饶，我可以给你留口气，至少还能支撑到明天。”
　　庄收光垂眸，没说什么轮流或抽签登台的傻话，剧组的行事风格已经成型，其中一定有真正的权威——导演做推手，可不是演员能随意置喙的。
　　任务者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高高站着的瘦弱人影，比起几位魁梧彪悍的演员，那名导演看起来格外“弱不禁风”，却莫名引人忌惮。
　　武士见男人不回答，知道对方拒绝了，更显亢奋，举剑高声道：“所有人都想成为第一，来挑战我，来吧。”
　　话落，一道白影化光而上，剑意四横，杀气凛然。
　　信息量稀少，规则苛刻，恶意针对——都没关系，杀出来就可以了。
　　淡漠的灰眸藏在刀光剑影里，与光同烈，和武士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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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阿姨这些天得了腮腺炎，又痛又麻，太难受了呜呜呜
疫情又复发了，小可爱们千万注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