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72、72. 041 爱你呦

　　进入副本后，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
　　比如消失的队友们，比如奇怪的服装，比如眼前——贴脸怪笑的木偶。
　　“撒！撒拉拉！”
　　抹了不知名粉末的木偶面色惨白，双瞳漆黑，滑稽的牛仔帽打了好几个补丁，黄背心，蓝背裤，身上倒是收拾地还算干净，就是一股子木漆味挥之不去。
　　“撒！你来得太晚了，太晚了！观众会生气的……”
　　他几乎是贴着纳尔的耳朵说出这句话，语气从阴森愤怒转为幸灾乐祸，微妙的转调也不知吃了几个精神病才如此控制自如。
　　精灵下意识皱眉，用一根指头怼着木偶的额头，把他推远了些，遮不住的嫌弃，“知道了，走吧。”
　　一个带任务者进场的引导NPC而已，整这么多花样。
　　木偶瞪圆了眼，夸张地跳起来，“哇呜，新人胆大，胆子大，胆大像乌鸦，哈哈哈。”
　　纳尔：“……”
　　只有我好奇为什么是乌鸦吗？
　　“导演会喜欢你的。”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转头走进黑暗中，一盏盏灯随他的步伐亮起，逐渐露出整座剧院的全貌。
　　是的，剧院。
　　【探索副本】月亮剧院
　　【任务】偷走满月并离开这里
　　【卡牌】请选择／请选择/请选择
　　【说明】选择卡牌，任务成功可获得积分700分，气运值10点，休息时间3天。任务成功获得卡牌奖励2张。副本将自动和谐种族突出特征，具体参考副本主流型态建模。
　　这是纳尔进入【点星台】以来见过最丰厚的奖励，探索副本果然名不虚传。
　　十分诱人，同时，也十分危险。
　　精灵碧眸一闪，背着的手握紧卡牌，抬眼仔细打量这里的环境。
　　剧院从天花板到地板的尽头，全部被无边无际的黑暗覆盖着，仿佛一座孤岛，唯有数个射灯，从舞台上方投下如纱的光柱，照亮一座座规整排列的小方格。方格不过十几个平方大小，横5个竖5个，排成一个更大的正方形坐落于舞台中央，间或的人行道略窄，看起来堪堪可够三四人并行。
　　不过这些都不算重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个个方格中稀奇古怪的内容，它们宛若被透明玻璃盖住的玩具屋，其内建筑、风景精致而真实，主题风格无一相同，还有些可爱的人偶四下散落，各有各的情绪与动作，明明是静止的画面，却好似下一秒便能动起来的活泼与传神。
　　老实说，比起艺术品，这些方格子更像是冻住的时间。
　　也许真的会动呢？纳尔暗暗想。
　　这里可是‘剧院’，那些格子不就是现成的舞美和演员吗？看，那只木偶才说过话呢，除了语气奇怪点，和人也没什么两样。
　　如果演员就不是人，那观众又会是什么呢……
　　“新人想好了撒？”木偶从某个格子后探出头，黑眼珠滴溜溜转动。
　　“想什么？”
　　“你的名字和你要去的剧组呀。”他笑嘻嘻地转了个圈，调皮道：“给新人一个小提示，特别的艺名、厉害的导演，都是吸引观众的制胜法宝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啦啦~”
　　纳尔顿了顿，“所以你叫什么？”
　　好歹有个参考吧。
　　“我？撒！”木偶不知被戳中了什么兴奋点，单手翻了个跟斗，还来了段即兴舞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叫疯杰克，是剧院里踢踏舞跳得最棒的木偶！你看得出来吧，杰克天生就是跳舞的，哈哈撒，杰克是最棒的！”
　　杰克和跳舞有没有关系不知道，但疯确实挺疯的。
　　纳尔：“……你开心就好。”
　　“是的！杰克很开心，因为我是跳舞跳的最棒的木偶！”
　　疯杰克不知道是想洗脑别人还是催眠自己，一直兴奋地重复这几句，精灵快要不认识‘杰克’这两个字了，头疼地打断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新人么？他们已经到了？”
　　按照副本一般的套路，他们四个任务者的身份应该是差不多的才对。
　　“到了吗？让我想想……”
　　他忽而安静下来，不知想到什么，募的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你最慢了，你是最慢的新人，你——”
　　木偶无机质的眼珠死死盯着纳尔，一字一句道：“你的名字呢？”
　　这种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得人心头发冷，精灵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说真名的好，碧眸略显无措地眨了眨，抿唇道：“呃，科，科奇林？”
　　既然都是疯子，或许会有什么特殊的心电感应也说不定呢？精灵心虚地干咳一声。
　　“哈？撒拉拉！我伟大的观众们啊，快来瞧瞧，这个新人居然打算用如此普通的名字！你不怕被嘘声淹死吗？！”
　　大抵是觉得自己难得的好心遭到了无视，疯杰克恼怒地跺脚，惨白的大脸猛然凑近，幽幽吐气，“胆大的新人，导演会欣赏你，但愚蠢的演员，观众不会让你活下去，哈哈，撒，哈哈……”
　　纳尔面色微微一变，隐约察觉到了危险之处。
　　木偶看着任务者亮而澄澈的双眸，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轻浮地说：“绿眼睛，一双观众会喜欢的眼睛，可惜长在了新人脸上，他能保住吗？嘻嘻，杰克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但你是个好新人，只差一个名字。”
　　他抬高下巴，“就叫‘猕猴桃’吧。”
　　又形象又滑稽，真是一个好名字。杰克摇头晃脑的笑起来。
　　这下任务者的脸色是真黑了，他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么、这么不可理喻的艺名，进入探索副本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如果非要安上如此可笑的名字，那他情愿去世界副本！
　　可怕的‘猕猴桃’！
　　“不，我有更好的主意。”精灵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板，“我叫鳄梨。”
　　同样是水果，鳄梨还勉强能接受，至少没有毛！
　　“好的撒。”
　　杰克遗憾地叹气，终于领着人往里走，他们沿着最外围的方格子走到底，右拐进入另一面，纳尔因此好好参观了一番各个方格内的场景，有野性的森林、高贵的城堡、喧闹的马戏团等等，它们的相同点在于真实，不同在于……
　　纳尔的视线落在杰克的背影上，木偶的关节圆润小巧，表面泛光，动作间毫不滞涩，抛开形象性格来说，确实是非常厉害的手工大师才能创造出的艺术品。
　　“到了。”哒哒的脚步顿住，木偶没有回头，指着前方道：“那就是你的剧组。”
　　他指向的方格光线昏暗，周边围满了枯槁狰狞的干瘪树丛，不知名的黑色布料挂在枝头，一半探入乌鸦的窝里，一半随风扬起，氛围诡异而荒诞。
　　纳尔：“不是说我可以挑选吗？”
　　艺名虽然杰克给了他建议，但并没有强求，他还以为挑剧组也是一样的流程。
　　“撒！新人真胆大！”杰克抚掌赞了一句。
　　旋即压低嗓音，阴沉道：“晚了，你来的太晚了，明白吗？最后一名没有任何权利，你是个倒霉的新人，进去吧。”
　　进入的先后顺序肯定是副本的安排，精灵没有辩解，争取无果后开始观察面前的方格。靠近了才发现，方格只有一米多高，里面的小人都是巴掌大，如果他进去了，或许也会被同化成差不多的比例。
　　任务者退后几步，想隔远些看清方格的全貌，余光却忽然发现随着移动的光影变化的影子有些不对，正想确认一下，背后一股大力猛地袭来，任务者不备，猝不及防往前踉跄几步，一脚踏入方格的范围。刹那间，四周像是关了灯般晦暗寂静，唯有一道得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跑不掉的，鳄梨，接受玩笑和死亡的洗礼吧！撒拉拉！”
　　精灵：“……”
　　好好的狠话因为这个艺名莫名显得有些诙谐呢。
　　“谁想跑了。”纳尔稳定身体，小声嘟囔着整理了下仪表，回头看方格外，果然是一片模糊色块，戛然而止。精灵神情沉静地收回目光，踏出第一步，半腐的枯叶铺满了整片树林，踩上去是一种软烂的质感，不太舒服，不远处的乌鸦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无趣地扑闪翅膀飞远。
　　望着鸟影渐渐和灰蒙的天际融为一体，纳尔感叹道：“真的会动哎。”
　　可惜没来得及看清是真乌鸦还是木偶鸟……或者折纸？
　　毕竟这片林子如它看上去一般枯窘，除了乌鸦外没有任何生机，粗紫的荆棘死气沉沉歪斜在路边，精灵随手扯下一根观察了截面，确定树还是真的树，只是半死不活而已。
　　按疯杰克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某个导演的剧组，看场景大约能猜出这位不知名导演的风格了，不过更重要的是观众。‘观众不会让你活下去’，这句话肯定不像单纯不愿意为演员买单那么简单，它们到底是什么生物还不清楚，大胆猜测，观众或许会根据演员们的表现，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那种。
　　只是偶然看过一场人类歌剧的精灵轻啧一声，略有些苦恼，他真的要像那只神经病一样说话表演吗？
　　夸张的服装，古怪的语调，滑稽的动作，所有人都好像有那个大病。稍微带入想想，精灵就尴尬地脚趾抠地，最好抠出一座坟墓埋了所有会成为黑历史的画面。
　　还有满月……
　　剧场里只有灯光，而方格灰暗的天空一点月亮的影子也没有，任务里的‘满月’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它需要某个契机才能出现么？
　　纳尔专注地思考着，直到脚下的土地出现了倾斜的弧度，枯树的数量也有所减少，他心神一动，借着肆意攀爬的树影摸到斜坡边缘，探头看去——
　　不远处是一个浅坑，而坑中竟有五口棺材。
　　棺口没有棺盖，暗红色的内壁暴露在空气中，仿佛五张对着天空龇牙的血口，此情此景，让人不由产生了吸血鬼夜半觅食聚餐，猎物在老巢自投罗网这种不妙的联想。
　　虽然纳尔知道的吸血鬼种族就算再喜欢棺材，也不会去荒郊野岭搞什么露天轰趴，人家也是很有讲究的绅士好吗？
　　不过这是副本嘛，精灵的碧眸眨了眨，副本里出现什么稀奇——
　　“什么人？！”
　　任务者一瞬间挺直腰杆，戒备地扫向周围，后颈被某种冰凉物体触碰的粘腻感如影随形，他扯了扯领口，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欢迎新人的仪式？”
　　空气静默了片刻，若有似无的讥笑声在空中浮动，辨不清来路，也分不清男女，格外惊悚。
　　“导演呢？”精灵又问。
　　那笑声更响了，下一瞬，一道轻柔幽冷的呼吸打在纳尔的肩头，故意挑逗一般，对着精致无瑕的耳廓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新人惊地窜出去几步远，又化作数只漆黑的蝙蝠，直冲冲对着人的面门扑过去。
　　纳尔立时矮身避过，脚尖一划，厚厚的叶层便扬起两米多高，挡住了蝙蝠的视线，等纷纷扬扬的落叶带着泥土回归大地，眼前哪还有新人的影子。
　　蝙蝠发出刺耳的叫声，也不去追，一片一片飞上高空，如乌云一样遮蔽了本就吝啬的光线，几乎笼罩了大半座荒林，将此地彻底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寂静树岭。
　　不起眼的角落里，精灵贴着树附耳仔细听了听，方圆几里只有自己的呼吸音，清浅温热，除此之外所有喧嚣都被乌云吸纳了，静谧异常，竟分不清到底是林子盖上了‘黑布’，还是自己被遮蔽了眼耳。
　　任务者想了想，小心翼翼放出一根藤蔓匍匐出发。
　　原本绿色的藤条在全是灰黄暗紫的荒林里应该很显眼，不过现在一片漆黑，这点小问题便无所谓了。藤蔓像蛇一样在枯叶中蜿蜒爬行，偶尔停下四处探探‘辨别’敌情，它也没有视觉，只能直行确保尽可能地扩散出去。
　　“咕咚——”
　　藤蔓好像触碰到什么东西。
　　它试探的小尖尖弯曲起来，颤悠悠向上攀爬。
　　精灵顺着意识赶来，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先是嗅了嗅，鼻尖有湿润的泥土与灰烬的味道。他屈膝蹲下，指尖沿着长藤一点点摸索，触及的不明物体冰冷而坚硬，质感粗糙，它是……
　　“噗。”
　　幽蓝色的光芒自背后猛然升起，一瞬间照亮世界，视线所及一切都描上了凄冷的蓝边，唯有手边的白色头骨，死亡的颜色被那光芒衬的更甚，灼灼刺目。它圆润的边缘缠上了灵动的藤枝，自空洞的眼瞳穿透而出，惨白与茵绿，鲜活而悲怆，无比的诡秘。
　　纳尔陡然回头，冷光幽然消隐，眼前的暗色铺天盖地，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藤蔓失落地松开头骨，攀上主人的手腕。
　　任务者眯起眼，起身大步向光芒的方向走去，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能感受到飘摇的衣带，除此之外依然什么都没有。
　　如果前方变成了悬崖，精灵恐怕也只会毫无所觉一脚踏入。
　　他们真的很擅长恶作剧，纳尔刹住脚步，冷静地想道。
　　他眨了眨眼，缓解了一下眼睛骤亮又骤暗的酸涩，慢慢环视一圈，站定不动了。既然对方有意要把他困在这里，肯定是想看到新人受不了这种氛围而崩溃求饶的画面，只要他保持镇定，这些人会着急的。
　　黑暗淹没了任务者的感官，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又是一亮，阴冷的光芒将一切渲染得格外可怖，树影涌动，狰狞地战栗，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鬼影，煞气四漏，露骨的凶光直指纳尔，一点一点压上来。
　　光又消失了。
　　这次的黑暗里多了些窸窣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土壤中蛮横地破土而出，它在寻找猎物——
　　精灵的呼吸乱了节奏。
　　“嘻嘻……”
　　天光霎时大亮，飘忽阴恻的笑声复又响起。
　　精灵睁开眼，发现自己莫名躺进了棺材里，灰蒙的天空囿于呆板的方形。
　　一张惨白的面容紧贴于前，幽怨的双瞳一点眼白都没有，黑沉沉的浓雾堆积，深埋凶恶，煞气逼人。
　　然而下一刻，鬼脸意外地发现眼前人呼吸依旧急促，神情却平静淡然，想象中或惊恐或愤怒的反应半点没见到，一番精心计划的贴脸杀仿佛喂了狗。
　　鬼脸拉下脸，不甘心地找补，“喂！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她的音色粗哑浑浊，确实很有令人害怕的感觉。
　　纳尔坐起身，目光掠过恢复光明的荒林，以及鬼脸背后缓缓走出的几个人影，呼吸一定，挑眉道：“吓傻的是你吧。”
　　“切，新人，胆子大是优点，但不一定是你活下来的理由。”鬼脸嗤笑一声，已然明白自己被新人耍了一道，恼怒地说：“这是第一次，我手下留情了，下回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技不如人，丢脸。”
　　从树后走出来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嘲了一句，小眼难掩嫉妒地扫过精灵，忍不住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怕不是只能演些色.诱的角色吧。”
　　看来这两人都是平级的同行，纳尔碧眸一闪，正要回击，却听另一个声音怯怯地插进来，“别吵了，大家都是为了剧组好，等导演过来，新的排戏就要开始了。”
　　这个剧组的风格很明显，鬼脸女人是虚影，看起来经常扮演鬼的角色，那个男人上半身□□，绘了许多狂暴的兽纹，刚开始的蝙蝠应该与他有关系，最后说话的小个子穿着普通的长袖长裤，虽然颜色靓丽了点，但也瞧不出准确的定位。
　　那两人听了小个子的话，讪讪闭嘴，不服中夹杂一丝害怕，情绪十分复杂。
　　精灵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直到一个女声传来——
　　“哎呀呀，这就是新来的小可爱？”
　　来人身披黑袍，红唇妖冶，眉眼自有一股风情，她细细打量过纳尔，调笑道：“听说你打败了帕莎拉？真是优秀的新人，你选择来我这里，一定也对黑暗有向往吧？看来我的新戏终于能排练了，爱你哟~”
　　她肉麻的语气让纳尔不适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导演？”
　　“嗯哼。”
　　导演挥袖坐在棺材边上，撑着下巴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可爱。”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鬼片的导演会是这种风格。
　　纳尔：“……鳄梨。”
　　“哇哦，可爱的名字！”她夸张地惊呼。
　　帕莎拉小声嘀咕，“明明很蠢。”
　　导演笑眯眯的转向她，“帕莎拉，我的好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明明在笑，鬼脸女人却硬生生激起一片寒毛，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是说很好。”
　　“那就好，团结友爱才能演出好的戏剧呢。”导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接着拍拍手道：“孩子们，跟我来试试今天的服装。玛吉，你准备好了吗？”
　　小个子点点头，“好了导演。”
　　“去吧。”她说完便原地消失了。
　　精灵收回视线，小个子正对他招手，“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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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贬低猕猴桃的意思，它是蠢作者最喜欢的水果之一哈哈，可惜小纳尔不喜欢。
纳尔：“……”还不是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