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猎人临死前的故事》煨荆

5、风铃

　　稀稀落落的风铃声突兀地传来，像在倾诉着什么，让原本吵闹的村落忽然就安静下来。

　　那是由乔牛角和元羊骨制成的风铃，吊在每家每户门前。不知道缘由的人兴许会以为那只是简单的装饰而已。然而在塔米瑞族的古书文献中，风铃响起就代表有生命在雪中逝去。

　　是一件丧事啊。

　　程聆依然沉默地仰望着壮士峰，墨般的瞳孔里深埋着不易察觉的情感。

　　他的眼睛仿佛可以穿透冰雪，越过时间，带着他如潮般的回忆，紧紧地锁在了海拔六千米的高度上。

　　那是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在积姿死后一年的狩猎季，程聆凭一己之力冲破了壮士峰五千米的自由区，来到人迹罕至的不胜区。他在那里的收获颇丰，不但收集了很多草药，还猎杀了数只丙级动物。

　　但是他还想往上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筋疲力尽的他终于在昏倒之前，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山洞。

　　身为猎人，程聆常常都处在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里。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他就会变得异常敏感，准备随时迎战。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昏睡就放下戒心，反而在感应到山洞不止是他一个人时，本能地醒了过来。

　　他倏然睁开双眼，只看见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睛正凶狠地盯着自己。

　　程聆猛地一个翻身，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才看清眼前的动物是什么。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雪豹，蓝色的毛发里印着黑色的斑纹。它目光狠戾，弓起整个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程聆生吞活剥地吃了。

　　程聆抽出腰上的短剑，握在手里，眼里的战意渐生。

　　“豹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忌！”

　　一场打斗随即展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聆渐渐地感觉到自己跟不上蓝豹的速度，手中的剑也使不上力了。他正想着该如何全身而退，却突然发觉到这只蓝豹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守着洞穴深处，仿佛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茅塞顿开，立即改变作战策略，一边吸引着蓝豹的注意，一边寻找着最有利的时机。

　　终于，被他等来了一个机会，蓝豹被诱导着离开了原先的位置。

　　他快速地抄起地上的火／枪，往洞穴深处射去。那里马上就传来滚滚浓烟，火光也照亮了原本灰暗的洞穴。

　　蓝豹见此疯也似地跑向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它背后，有三支冷箭，正被压在弦上，蠢蠢欲动。

　　程聆闭上左眼，瞄准猎物。“结束了。”

　　三秒后，一只世间罕有的蓝豹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缓缓向前，准备收拾蓝豹的尸体后就结束这趟狩猎。

　　“呜呜呜……”怎知，他却听到了一把细细的呜咽声，源头来自山洞深处。

　　他皱了皱眉，还来不及想那么多，身体却已经作出反应，催着他的脚步往里走去。大约走了二十米，他便看到了。

　　在熊熊火光的包围下，有一只体积很小的蓝豹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程聆走近一看。

　　没想到，那只小蓝豹竟也生生地望着他，满眼的怒意在火焰的衬托下更添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