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何处 陌上皎月》沐阳淋花

49、长长久久长白山

　　带上博雅研制的各种药丸，和大家道别，张易生驾着马车在晨辉中出发。宝儿感觉她的生命不是在走向终点，而是走向她一生中最光彩明艳的时刻。看几只鸟儿在马车前飞翔，山川草原与蓝天白云相连，她深深呼吸着每一口空气，感受通透的自由，就让生命像花火燃出最后的美丽吧。
　　“易生，那里有好多花”宝儿看向路边山坡，说道。

　　张易生停下马车，看向那片紫色花海。
　　“宝儿，我们先去长白山好吗？你若喜欢，我去摘一些回来”张易生说道。
　　“不急，这一路上有好看的好玩的，我可不想错过”宝儿指向那片花海，说着俏皮话。
　　张易生虽然心中着急，却也只好调转马头，走向这片薰衣草地。

　　好大一片薰衣草的海洋，香薰宜人。宝儿顿时神采焕发，脱开张易生的搀扶，旋转起来。衣袂翩飞，绚烂的晚霞里，她宛若紫霞仙子沉醉在这人间花海之中。张易生看呆了，这么美丽的姑娘一定要永远美下去，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
　　“易生，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吧”宝儿说道。
　　“好，听你的”张易生说道：“是不是累了？到车上坐着，一样可以看花”。
　　“嗯”宝儿摘了几支花，回到车上。

　　山野的风缓缓吹来，吹淡了花香，更是宜人，宝儿睡着了。等她醒来，张易生在两树之间编好一张吊床，他正在把紫色的花朵插满藤编。
　　“真好看”宝儿走过来，说道。
　　“等着”张易生走向马车，取来毛毯薄衾，在花床上铺好，又说：“上来试试？”
　　他抱起宝儿，把她放上花床。
　　“好舒服啊”宝儿说道。
　　“一会儿，我再生个火堆，烤点吃的，夜里就不冷了”张易生说道。
　　“易生”宝儿好想有好多好多个这样的每一天，如果可以向老天多借些时日该多好。她隐藏起伤感，说道：“我真的好幸福。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感觉幸福一天天地来了。这样幸福过，若是有一天我到了天上，也无遗憾了”。
　　“宝儿，不要胡说。你看，给你烤鸽子呢”张易生说道。
　　“嗯”宝儿点点头。
　　淡淡芬芳，点点星光，这个梦幻之夜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爱情糖果，甜蜜隽永。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向这片花海，金色的光晕就像睡醒的仙草精灵，轻轻舞动开来。“谢谢花神，开在我离去的路上”宝儿在心中默默告别，张易生驾起马车，在黎明中继续赶路。

　　经过山地草原，几日后，他们来到松花江畔。一艘渔船停摆在江边，两只鸬鹚并肩而立，站在船弦上。
　　“船家大叔，我们想去长白山，可以载我们一程吗？”张易生问道。
　　“这天像似要下雨，我今日也不打鱼了。就送你们一程”船家说道。
　　“多谢大叔”张易生扶着宝儿来到船上。

　　天空中乌云密布，暴雨来袭。船家头戴斗笠，身披簑衣，继续划船前行。两只鸬鹚贴着他的脚边，躲在他的簑衣之下。
　　“这两只鸬鹚真好，对船家不离不弃”宝儿说道。
　　“是啊，平凡的事才最让人感动”张易生说道。
　　“幸福也在平凡之中。就像现在，大江大雨，我却感觉很好”宝儿说道。
　　“嗯，靠着我睡一会儿”张易生说着，给她披上披风。

　　待雨过天晴，他们在松花江畔上岸，很快，就来到了长白山下。浓厚的雾霭挡住峰峦叠嶂，只能看到脚下几尺远的山路。张易生给宝儿找来一根树棍，再搀扶着她，开始摸索进山。
　　夏末的山风已经有些阴冷，渐渐地吹淡了宝儿脸上的血色。“宝儿”张易生叫了声，紧紧把她拥入怀中，去温暖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他四下望了一眼，除了雾气还是雾气，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从包袱中取出一个酒囊，张易生说道：“这是博雅给你准备的药酒，喝一口”。
　　宝儿喝下药酒，感觉快要凝冻的血液又活动起来。她稳住气息，勉强笑着说：“果然好，走吧”。
　　“等等”张易生叫住她，把包袱挂在了胸前，不由分说就背起她，往山上走去。

　　幸福的感觉一下子让宝儿热了眼眶，静静感受他的背脊传来温热，看他额头上慢慢冒出来的汗珠，还有山难险阻中他渐渐吃力的步履，爱是如此深沉而炙烈，宝儿好想能活下去，陪他到白发苍苍。这一个月来，她学着面对死亡，面对分离，只是贪恋一个美丽的结尾，却不曾想这个结尾美的就像一个幸福的开始，让她恋恋不舍。
　　“你累了，放我下来，休息一下吧”宝儿擦擦他额头上的汗，说道。
　　“雾还很大，我们需要找到可以暂避的地方，不然天黑下来，就麻烦了”张易生看了看四周，说道。

　　光线渐渐暗去，雾还没有化开，走了好久，他终于看到一个山洞。然而，宝儿睡着了。寻来干草，铺在地上，再铺上薄毯，安置好宝儿，他又升起火堆。天暗下来，风也大了起来。看着宝儿脸色惨白，瘦弱不堪，一种无力无助只能等待天命的感觉冲击着他，他从来都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而命运再一次让他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在生命的边缘挣扎，他除了一腔血涌却束手无策。
　　他咬紧嘴唇，深深呼吸，看向隐没在一片黑夜中的山顶，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到。脱下披风，给宝儿加盖一层，他起身去寻找食物。跟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张易生猎到一只野兔。刚刚拾起野兔，一个抬头间，大风吹散了最后一层云纱，满天繁星盛大登场，随风而舞，燃烧一道道最亮的火光划过夜空。
　　风更猛烈了，整片星辰燃烧起来，群星共舞，一场流星雨纷纷落下，张易生伸出手，想去接落入凡尘的花火。然而，他哭了，他终于哭了出来，这样繁花似锦的一幕却只有他一个观众，美的让人落寞。“天啊，我不要这些，我只要宝儿活下来”他对着璀璨的星空大声喊道。

　　黎明悄悄地来临，宝儿醒来，才发现自己依偎在张易生的怀中。
　　“醒了？感觉怎么样？”张易生感觉到动静，也醒来，问道。
　　“你辛苦了”宝儿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轻声地说。
　　“我来烤野兔，很快就好”张易生说着，又燃起火堆。
　　“我先吃药吧”宝儿说道。张易生取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宝儿接着说：“让我拿着药瓶吧，我能自己吃药”。
　　“那放好了”张易生刚递出药瓶，话音还未落，宝儿又服下一颗药丸，他一阵紧张，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多点力气，我一定能走到的”宝儿说道。细弱的声音却无比坚毅，只为让他安心。
　　“我相信，我相信”张易生抱紧她，不停地说道。

　　又爬了大半天的山路，视野越来越清晰，一片片的白石岩层在半山之间铺展开来，连接着云雾缭绕的雪峰，打造出一处纯洁的爱情圣地。张易生背着宝儿终于爬上顶峰，碧色的天池静静地和长天对视，朝朝暮暮，从不厌倦，长长久久，永远如一。
　　顺着天池而去，他们来到一大片溪流。一眼望去，一条又宽又大的瀑布，轻薄如丝，在阳光下泛着五彩金光，宛若一袭云锦霓裳挂在山间。不远处，雾气弥漫，大大小小的溪流和泉眼涌动着长白山的情怀，暖暖的，动人心魄。
　　静静趴在张易生的背上，看阳光洒在水面，看他们紧紧相连的倒影，在波光粼粼里，宝儿仿佛看到了希望在闪闪发光。

　　龙涎山泉沿山坡流淌，清流之下五彩斑斓。无数个泉眼热气腾腾，宝儿下水，一瞬间一股暖流在她冷若冰窟的身体里流动开来。
　　“好舒服啊”宝儿不禁喊了一声，说道：“你快看，这水里的五彩石好好看。我们带两块回去吧”。
　　“好，听说这里的泉水可治百病。这几日，你多泡几次，身体一定能痊愈”张易生说道。
　　“你是为了这个才带我来的？”宝儿问道。
　　“一来有益于你的身体，二来这一路上风景优美，我们也是在游历呀。两全其美不是”张易生说道。
　　“我感觉身体像要融化在这水中”宝儿说道。
　　“那是不舒服吗？”张易生问道。
　　“不，是太舒服了。吹首曲子吧”宝儿说道。
　　“好”张易生说道。

　　张易生吹响竹笛。笛音袅袅，随云雾蒸腾弥漫。宝儿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腿上，让暖融融的爱溶解在泉水中，她美美地睡着了。终于走到了，张易生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疲惫涌了上来，他也睡着了。
　　等到一抹斜阳在清澈的水流中渐渐稀释淡去，五彩石也暗淡了光泽，天色渐晚。
　　“宝儿，醒醒。我们该走了”张易生醒来，喊道，却没有回应。他又摇了摇，还是没有反应。“宝儿，宝儿，你醒醒，快醒醒，你不要吓我”张易生被吓得面色煞白。
　　他从水中抱起宝儿，却怎么都叫不醒她。“宝儿，宝儿，你醒醒，醒醒，我该怎么办”他急得四下张望，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宝儿，宝儿。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叫醒你，都怪我”，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一个老头喊着，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跑了过来。他拉起宝儿的手腕，就开始把脉。然后，他眉头紧锁，愁云不展，赶紧给她服下一颗药丸。
　　“她吃了什么猛药吗？体内怎么会如此紊乱？还有她身体这么虚弱，实则已病入膏肓，怎么能受得了这泉水。这内急外猛，就是催命啊”老头说着话，愤愤然，气得不轻。
　　“爷爷，是你吗？爷爷”张易生这才注意到老头说话的声音。
　　老头抬头一看，借着天还没有黑透，他认出了张易生，立马笑逐言开。
　　“哈哈，是易生啊，你的眼睛也好了！你不是专程来找爷爷的吧”百草先生笑着说道。
　　“太好了，爷爷。宝儿有救了”张易生激动地抱住百草山人，说道。
　　“这姑娘就是宝儿啊，走，咱们先回去。我再好好给她看”百草山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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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行》
牵你的手
前往爱情的白头峰
也让光阴漂染我们的发
牵你的手
赴一场一生的约定
也让爱的点滴汇入天池
走过重重云雾迷失的路
层层白岩提示我们
爱若磐石 不要放手
当我们登上高山之巅
看万泉奔涌的情怀
听飞瀑千尺的热烈
还有天光乍现里
天池与长天深情的对望
见证这场亿万年
不老的爱恋
一路走来
幸好有你
不然 一个人的繁花似锦
了无生趣
牵你的手
用一生的时间
修一座掌心上的
白头峰
牵你的手
用永恒的爱恋
结一层牢不可破的
白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