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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邂逅忘忧谷 ...

  •   文锦阁是杭州府远近闻名的藏书楼。作为南宋故都,这里收藏了不少的名人字画,彤煊今日慕名前来,想要一饱眼福。这座藏书楼分为三层,一楼为史记典籍,二楼为书画诗词,三楼为各类制造器皿。彤煊在二楼观赏南宋张即之的书法,即兴临摹。字字阔达洒脱,苍劲有力。

      正在他停笔之际,一支飞镖“唰”扫过他的额前,笔杆瞬间被斩断。守候在侧的计百里纵身跳出窗外,与此同时,暗卫们已经和一群蒙面刺客厮打开来。

      彤煊压住怒火,也跳进院子,加入战局。突然,一支火把冲着二楼飞了过去。“保护藏书阁”他大喊声道,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接住火把。此时,又一支火把飞去三楼,计百里却扑了个空。他们二人眼睁睁地看着这支火把穿过窗户落入楼内。

      彤煊已经怒不可遏,转身擒住一人,问道:“说!你的主子是谁?” 他话音刚落,这个人就举剑自刎。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彤煊为刺客的自杀而震惊,为自己轻敌以至于藏书阁被毁而懊悔。

      “这里还有个活口” 有人在彤煊的身后走了过来,说道。
      彤煊转身,脸色即刻由阴转晴,欣喜不已。两人同时惊讶地说了声:“是你?”

      此人正是张易生。听闻文锦阁藏文广博,涉及各类制造,他想来查询那块“御”字令牌出处。正在三楼查询,一支火把就飞了进来,被他及时拦下。

      看到张易生举着火把,押住一个刺客,站在面前,彤煊立马明白是他保住了藏书楼。他兴奋地朝着张易生的肩膀拍了一下。这种兄弟般的方式让张易生顿时感觉亲近很多,他还记得在宁远镇的狭道上第一次见到这位贵公子。他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却全无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是第二次救我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在下好好谢谢大侠”彤煊说道。
      “行走江湖,理应相助,无需言谢”张易生看了看押在手中的刺客,接着说:“公子,处理这个人是正事”。
      “百里,问问他。如果他不愿意说就放了吧”彤煊吩咐完,转向张易生,说:“少侠请,在下要设宴答谢救命之恩”。
      “公子,他要杀你,你为何?”张易生还没有说完,就被彤煊拉着,出了文锦阁。

      在云水肴的雅间坐下,彤煊吩咐好酒菜,就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彤煊,还未请教少侠大名?”彤煊说道。
      “张易生。你我年纪相仿,大侠少侠这样的称呼反倒不自在。公子刚才为何?”张易生问道。

      “正因为你我年纪相仿,不如互称名字。公子这样的称呼,我也会不自在。这些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宁可举剑自刎,也不说出幕后主使,我想是有人挟持了他们的家人。逼问只会再伤一命,又何须如此?”彤煊言语轻松,丝毫没有被人暗算的担忧。

      “这么说,他们的家人岂不是有性命之忧?是谁要害你?我可以同你一起把这个人找出来。这样才能真的为你解除危险,也能救他们”张易生很难理解彤煊的淡定,主动提议。

      “一言难尽,容我日后再说与你听。今日,不提这些晦气的事。上次匆匆一别,未能结识张兄,很是遗憾。没想到今日又得你相助,真是我三生有幸。只是,这次见到你,感觉多了几分沉重。张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彤煊问道。

      一语中的,这句话直接敲在张易生的心上。他愁绪涌起,走到窗前,轻叹一声,说:“一场山火夺去了家父的性命”。

      平静的语气和含着仇怨的眼神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彤煊明白事情决非如此。他走过来,说:“我记得那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冬日里山上终日积雪,怎么会出现山火?我想你也一定有此疑问”。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击中要害,仿佛把张易生看了个清清楚楚。一连多日反复思索越想越乱毫无头绪,张易生无人可诉。此刻,彤煊的话一句句话戳中他的心结,让他放下了戒备,他无比感到若有一个这样可以谈心解忧的朋友该多好。

      “我和父亲一直生活在山中,从未与人结怨。我想不通是谁要害父亲……..”张易生把这个冬日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并拿出一个御字令牌给他看。

      这个令牌让彤煊吃惊不小,然而,他并未表露声色。显然这是御前侍卫所持,看图样应该是前朝的,这里面隐藏着某种历史迹象。

      “你和张伯父多年来生活平静,未有任何事端。而这个冬日你结识了一男一女,所以你怀疑张伯父出事与这二人有关。先来说说这个女人,她曾在你家养伤,和张伯父有过很多接触,那么她有很多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害他,没有必要放一场山火。而当时面具杀手正在被通缉,借这个女人之手杀人于无形岂不是更好?所以,这个女人不是凶手,也与面具杀手无关。但是,你并不常出入竹林,却恰好被面具杀手跟踪。引发山火之时,你没有在家,并且事后你在竹林遇到面具杀手,而他不与你正面交锋,这只能说明这个人认识你,又不希望伤害你。我想你应该有答案了”彤煊说道。

      几句简单的话理清了整件事情的疑点,张易生面露崇拜之色,继续问道:“还有一事,最后一个被面具人杀害之人,十五年前曾是一名御医,不知道因何故,隐姓埋名于此,前几日,也遭遇毒手。彤煊兄以为这件事该从何查起?”

      “十五年前,正是建文末年”彤煊停顿下来,心想这不是靖难胜利,皇爷爷入宫那年吗?
      “彤煊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张易生问道。
      “那一年发生了靖难之战,京师经历了一番动乱。这位御医姓什名谁?”彤煊问道。
      “姓苏,是否与皇宫有关?”张易生问道。
      “御医不仅侍奉皇宫,若得皇旨也会给京师的大臣们侍疾”彤煊说道。他暗生欣喜,这正是邀请张易生一同入京的绝佳理由。

      “这么说只有去京师查”张易生说着,看向窗外,更加坚定了这几日的想法。
      彤煊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放心,一切有我”。
      “彤煊兄是京师人?”张易生反问。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他一身贵相,当听到他说来自京师,还是有些惊喜。一直与山野僻壤为伴,在躲避中长大的他对外面的世界既向往又感觉不适,尤其是冷先生口中那个学子的圣殿 - 京师。

      “家父在京为官,不过是想为朝廷百姓尽些力罢了。而我更喜欢随性自在”彤煊说道。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他的皇族身份会让张易生疏远他,更怕因为面具杀手的事情引起什么误会和顾虑。

      “这次去京师要麻烦彤煊兄了”张易生只是简单地回了句。虽然彤煊对他自己的事情所言不多,张易生对他却有种天然的好感。他的坦荡大度,亲切真挚给人一种舒适感,可以放心和他相处。
      “兄弟间何来麻烦?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彤煊又是一个兄弟式的轻拍,并喊了声:“小二,去我的房里把那坛子好酒拿来!”

      初升的暖阳化开了连日来的阴湿,深沟纵壑的狭道上雾气迷蒙。一座城,一座山,走出来两个意气相投的少年,他们在雾霭中侃侃而谈,惬意前行。伴随着淡淡的光晕愈加强烈,轻纱雾幔里透出淡淡的粉,待到雾气凝珠,晶莹了一树的芳香,他们这时才发现眼前是一片樱花林。

      “梅花谢后樱花绽,浅浅匀红。一路上还有这等美景,今晨的大雾也值了”彤煊赞叹。
      “这花不似红梅浓烈,倒是格外清雅畅意”张易生也称赞道。
      “我说,二位公子没有发现我们迷路了吗?”计百里左右张望,想找人问路。
      “误入仙境又有何妨”彤煊说着,与张易生一同下马,赏着花走出了樱花林。
      “那里有两个小孩”计百里欣喜得说道。

      彤煊和张易生同时望过去,兄妹模样的两个孩子正抬头仰望树上的一只麻雀。接着,大一点儿的孩子手持弹弓,石子飞了出去。张易生微笑着欣赏这段童趣,而彤煊已经从他身边窜了出去。他一个飞跃,抓住射向小麻雀的石子。两个小孩吓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彤煊。

      “公子”计百里喊着跑来,就要查看彤煊的手。被彤煊摆手制止。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小男孩接连道歉。
      “不怪你们。哥哥想救下这只麻雀好吗?这些银子给你们买糖吃”彤煊说着,向计百里使个眼色拿出银子来。

      两个孩子一起摇了摇头。小女孩发现彤煊的手在流血,指着说:“哥哥,流血了”。
      “我们快去告诉姐姐”小男孩说着话,就向着一条小河跑了过去,“姐姐,姐姐”他们大声喊道。

      潺潺流淌的河水里,散落着几个正在浣洗的村妇和嬉嬉闹闹的小孩儿。一个白衣姑娘闲坐在石头上,正在梳头。乌黑的长发垂落,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莹亮丝滑宛若锦缎,任由木梳缓缓地滑起滑落。

      “姐姐,姐姐,那个哥哥的手受伤了” 口齿还不清楚的小女孩说道。
      “不急,慢慢说”这个姑娘说着话,已经起身走向这两个孩子。
      “姐姐,就是他们”小男孩指向身后,说道。

      姑娘抬眼望去,一眼认出来张易生。她高兴地往前跑去,一袭秀发在她的肩头上起伏荡漾,白纱罗裙飘扬而起。这一幕美得让彤煊窒息,他仿佛忘了一切,满眼都是这个笑脸盈盈的姑娘。

      在张易生看来,从彤煊救麻雀开始,一切就像是一个个惊奇的意外,尤其是当他看清楚正跑过来的人是月婉姐姐,他本能得想要迎上去,却又理智地停住了脚步。他弄不清是自己变了性情,还是心底仍有疑惑。

      “易生,你真的来看我了”月婉说着话,双手扶住张易生的肩膀,就围着他看了个遍,完全是一个姐姐查看弟弟的模样。

      是她?原来她是女儿身。此时此刻,被晾在一旁的彤煊惊喜激动,热血洋溢。

      “我们是误入此地,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姐姐。我来介绍,这位是彤煊”张易生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月姑娘当日的骑射让在下佩服。今日能够再见到姑娘,是在下今生最大的幸运”彤煊说道。
      “让公子见笑了。当日以男装现身,还请公子见谅。易生,伯父还好吗?没想到他愿意你离开”月婉又转过来问道。
      “父亲,他过世了”张易生顿了下,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月婉吃惊不已,追问。
      “稍后我慢慢说与姐姐。没想到你们曾一起骑射,我们三人真是有缘”张易生说道。
      “是啊,昨日那坛子酒就是月姑娘留下的。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与姑娘同饮?”彤煊说道。
      “酒有更好的,走吧”月婉说着,带着二人进入忘忧谷。

      走在青苗悠悠的田间,路过各种各样果蔬的菜地,青一色的波浪铺展开来。彤煊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纯色田园,返璞归真是他在那个皇城里无数次梦到的。他深呼吸几口,想储存更多的清新到身体里。没有人知道未来的一代君王曾如此向往过泥土的清香。

      一路上,不停的有山民村妇和月婉打招呼,路遇的孩子们会围上来看这两个陌生的哥哥。一股子酒香飘来,抬眼望去,五颜六色的绸段悬挂着,越过墙头被风吹起。然后是,咣咣铛铛的织布声夹杂着女人们的说笑声传来。

      拾阶而上,进入一个大院子,这里的酒香最是浓郁。月婉吩咐道:“把最好的酒拿来”,随后,又带着他们走上一个依山而建的阁楼。

      在阁楼的顶端,凭栏眺望,大地以碧波青苗为底,山樱花红为缀,清溪相绕。茅草山屋里炊烟袅袅,清水田间人影幢幢,还有清风送酒香,彩绸飘飘。一幅田园风光画卷尽收眼底。

      “这里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彤煊再次赞叹。
      “彤煊公子,请过来饮酒”月婉招呼着。
      “月姑娘,叫在下彤煊就好”彤煊说着,过来坐下。
      “嗯”月婉应了声,转而对张易生说:“易生,你看着清瘦很多,不如留在这里,让我来照顾你”。
      “姐姐不用为我担心。这次出来,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村落里的人看起来都认识姐姐”张易生问道。

      “这里叫忘忧谷。原本只是一处普通的山野罢了。五年前,师哥带着这些村民来到这里。他们都是师哥从五湖四海救济而来的穷苦人,有些人曾经是窃贼,有些人走投无路,他们来到这里全部都洗心革面,开土辟壤,安心生活。我经常来这儿,他们就认识我了”月婉解释道。

      “你还有师哥?”看到月婉提及师哥时眼睛里闪现的光亮,彤煊顿感失落。
      “嗯,师哥也快回来了”月婉补充道。

      彤煊小酌一口酒来缓解内心的失落,说:“月姑娘的师哥是个侠义之士,给流落的人建了这么好一个地方”。
      “师哥侠义仁心,犯过错的人他也会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常常说人若能安稳渡日,谁愿意为非作歹,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月婉为他二人斟满酒,说道。

      彤煊又小酌一口,惊叹:“这酒和那日的酒一个味道,莫非那日的酒也是姑娘自己酿的?”
      月婉浅浅一笑,颔首默认,说:“那日的酒是我送给马场助兴的”。
      彤煊明白了,微笑着说:“难怪那日姑娘不稀罕这酒”。

      “昨日就感觉这酒里有一种淡淡的梅香,还很好奇,没想到是姐姐酿的”张易生品了一口,又闻了闻酒杯,说道。
      “这位公子真厉害,这梅花还是姑娘两个月前去北方采摘,一路上用冰封存,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送酒的荣妈说道。
      “姐姐,莫非是我家的梅林?”张易生问道。
      月婉点点头,说:“天寒地冻里的梅花最浓郁,我们分开后,我又回去,取了些梅枝”。
      “这么说,姐姐取完梅花就回到了这里?”张易生问道。
      虽然月婉对张易生的追问有点儿意外,仍然是点了点头。

      彤煊已经听明白月婉就是张易生结识的那个女人,他也听出来张易生话里的疑问。这时,阁楼下一群小孩儿喊着“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月婉从座垫上弹起来似的,欢快得像个小女孩,下楼去了。

      “易生,相信我,伯父的事和月姑娘无关”彤煊说道。
      “嗯,我不该怀疑姐姐,她对我这么好,她还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父亲和我。是我不对”张易生心愧疚,说道。

      肖无迹回来了。听月婉说结识了两位新朋友,热情好客的他快步上了阁楼。然而,当他看见张易生的那一霎那,显然是太过意外。

      “是易生兄弟,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肖无迹迎了上来,说道。
      “无迹兄,你就是姐姐的师哥” 张易生说话间,惊讶得还没有回过神儿。他和父亲的死有关吗?一丝疑惑闪过。
      “不给我介绍这位兄弟吗?”肖无迹故意问。
      “在下彤煊,刚刚月姑娘还在说她的师哥是一个仁义侠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是在下有幸”彤煊主动介绍起自己。
      “来,二位兄弟坐下,咱们边饮边聊”肖无迹招呼大家回到座位上。

      “荣妈,有两个新人会在这里住下,你去安排下”肖无迹吩咐道。
      “无迹兄离开宁远镇有些时日,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张易生问道。
      “是啊,家师交代了些事情。此处偏僻,你们二位怎么会到此地?”肖无迹问道。
      “我来江南游玩,与易生相识。准备一同去京师,不想途中误入此地。这里像世外桃源,误打误撞才能得此眼福。敢问无迹兄与月姑娘是江湖哪个门派?”彤煊问道。
      “天一堂,家师不重名利,只想师门安安稳稳,所以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号”肖无迹说道。
      “师哥,你带回来的两个人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月婉走上阁楼,问道。

      肖无迹进屋取来一个坐垫。这个坐垫厚实软软,铺着一层白色狐绒,一看就是为月婉专门缝制的。

      “我们在这里观山乐水有酒喝,有些地方却在饱受战患”肖无迹叹了口气,说道。

      彤煊和张易生一同停下酒杯,看着他,听他继续说:“舟山一带海患猖獗,我去那里关停商铺。老百姓都闭门不出,商铺酒馆关门歇业,很是潦倒。后来遇到这两个人身负重伤,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朝廷已经开设海上贸易,七日一小集半月一大集,并且加开商船直通内陆,让渔民得以生计。怎么会又生海患?”彤煊说着,很疑惑为何在京时从未听说?
      “朝廷确实这些年在海贸上做了很多,只是政策到了地方就未必执行到位。这次似乎和沿海官员贪腐有关”肖无迹说道。
      “无迹兄,小弟能否见一下这两个人?”彤煊问道。
      “没问题,等他们稍事休息。对了,怎么没有见小泥鳅和你一起”肖无迹问张易生。

      “我送他回家了”张易生顿了下,看着他,故意说:“只是很不幸,他回去第一日就遇到亲人离世,他的祖父也是被面具人所害”。
      “贤弟为何这般看我?我哪里像面具人吗?”肖无迹怔了下,反问。
      “是小弟一时走神儿,想到了小泥鳅。无迹兄对面具人不感觉惊讶吗?”张易生问道。
      “世事无常。你忘了,当日我们一起去府衙,那个捕头说面具人的尸首消失了。哦,不对,当时面具人不是死了吗?”肖无迹反问。
      “或许是诈死吧”张易生说道。
      “诶,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今日,我们能遇见,应该畅饮为快。小弟先干了”彤煊岔开了话题。

      四人成席,把酒言欢。仙若云鹤的月婉此时俨然小鸟依人,坐在肖无迹身边。偶尔又似大姐姐对张易生疼爱有加。彤煊暗自感叹自己无人关爱,而倾心之人已有君兮。

      待到有人来通告,肖无迹便带着大家去看望这两个人。下阁楼时,彤煊一不小心踏空石阶,撞到张易生,而张易生伸手拉扯一把,肖无迹扶住栏杆,挡住了二人跌倒之势。

      “对不起,只顾看风景了”彤煊赶忙道歉。却在张易生的耳边嘀咕一句“看清楚没?”
      “石阶陡峭,二位当心”肖无迹嘱咐道。

      张易生这时才明白这无心之失实则有意。抓扯肖无迹的那一霎那,他看得清楚,他的脖子上并无印记,他不是面具人。张易生对彤煊笑着摇摇头,微微颔首回应。

      “对了,我有一事不解。彤煊兄为何喜欢麻雀?这个喜好颇为特别”张易生问道。
      “那还不是爱屋及乌”计百里凑近了,低声说。

      和肖无迹一起走在前面的月婉稍稍侧头回望,没有言语。而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彤煊一下子红了脸。他瞪了眼计百里,再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张易生,说:“我帮你,还取笑我”。

      来到一间偏房,一个伤员躺在床上,另一个伤员坐在床边。他们看见肖无迹进来,都要起身道谢。

      “不讲究这些,你为何不好好躺着,来这里干嘛?”肖无迹问道。
      “我就来看看他”坐着的这个人说。
      “这两位公子听说你们的情况,特来看望你们”肖无迹介绍。
      “你们感觉好些吗?看起来长的很像”张易生说道。
      “好多了。谢谢公子关心。我是他哥”坐着的这个说。
      “哦,可是你们的衣服看起来很不一样,你像官兵,而你弟弟像匪贼”彤煊说道。

      “唉!那日,我们兄弟两个就是去树林里捡点儿柴,不想竟然遇到了官兵抓壮丁。本想掩护弟弟逃走,没想到弟弟却落入海贼手中。更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时就是兵戈相向。我们不想打,却在打斗中受伤。后来,我们趁乱逃了出来,昏倒在街角。还好,遇到肖大侠救了我们,还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当哥哥的说。

      “沿海多年太平,是什么原因遭来的匪患?你们可是知道?”彤煊问道。
      “这一两年,我们渔民的日子愈加难了。送到海港的鱼总是被短称,再不就说腐烂不新鲜,各种理由剥削我们。谁给好处就给谁先放货,没给好处的就只有等着海鱼烂掉”当哥哥的说。
      “你们没有上报官府吗?”张易生问道。
      “上报了好多次,都没有回应。我们没有办法,就集结一起去县衙请愿,却被官兵镇压,好多人被抓。之后,街上就开始出现东瀛人,打家劫舍。官府就说是我们渔民勾结东瀛人。没有人相信我们”躺着的弟弟说。

      “再后来,官府关闭鱼市,禁海。我们彻底没了活路。村里很多人都去了海岛投靠耿老爷”当哥哥的接着说。
      “耿老爷是什么人?”张易生问道。
      “现在都说他是海盗。其实,他只是世代居住岛上的渔民,家业比较大。也和我们一样,以打鱼为生。他收留去投靠的人,也只是给他们一碗饭吃。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当成海盗了?”当哥哥的说。

      彤煊听罢,走出了屋子。肖无迹,张易生,月婉也跟了出来。
      “听下来这里面不仅仅是海港克扣,可能问题更加复杂。我想去东海走一趟”彤煊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张易生说道。
      “师哥,我们也去”月婉提议。
      “嗯,理应同往”肖无迹说道。
      “那明日我们就出发”彤煊说道,他们三人一起应允。

      清夜无尘,薄寒微凉。肖无迹坐在半山亭台中,静对一弯明月,独饮一丝惆怅。月婉从未见到师哥也有烦恼的时候。在她的心里,肖无迹无所不能,从未被任何事难倒过。

      “师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婉儿听?”月婉走过来,说道。
      “你师哥什么时候有烦心事了。当今皇上英武,天下太平,没想到沿海又出动乱。婉儿,此行怕是情况复杂,不如你留在这里。师哥一个人去就可以”肖无迹说道。
      “不,这是救国救民大义之事,我要去。况且,师哥会保护我”月婉调皮一笑,说道。

      肖无迹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和她一起静静赏月。

  •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酒》
    地蕴天成
    十八载
    一壶 青梅酒
    天高水长
    山外山
    一曲 踏歌行
    山穷水尽处
    遇见 火烧云
    雾尽花开里
    邂逅 浅浅匀红
    青梅酒
    青梅酒
    清清爽爽青梅酒
    一程山水一程歌
    同吟曲一首
    青梅酒
    青梅酒
    酸酸甜甜青梅酒
    幕天席地日月辉
    共饮一壶酒
    青梅酒
    岁月煮
    增几分况味
    添几分醉
    莫忘
    原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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