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HP伏哈】幽灵归属》耶洛檩

2、孤儿院（上）

　　比利的笑容在里德尔眼中已扭曲成狰狞的恶意。“怪物里德尔，”比利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你这成天跟蛇说话的怪胎，就应该跟这条蛇一样下地狱去！”

　　捕兽夹下面是一条已不再动弹的尸体。里德尔的手死死地抓着锯齿，似乎还想将他那已死的宠物蛇解救出来。他的掌心渗满了鲜血，然而他对疼痛仿若无知无觉。

　　比利似乎还嫌不够过瘾，竟然大着胆子往前，伸腿踹了里德尔后背一脚。钝痛从后背上袭来，里德尔一声不吭。

　　怒火炙烤着他的心，魔力在空中翻飞着、舞动着，他想要撕裂比利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时——

　　“昏昏倒地！”

　　幽灵熟悉的声音念出了一道奇怪的咒语，紧接着一切都没了动静。里德尔抬起头，发现比利还有他的伙伴们已经躺倒在地上。

　　他的幽灵匆匆赶回他身边，右手拿着的一根小木棍指向那捕兽夹。他听见哈利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小木棍发出一道闪光，接着捕兽夹就打开了。死去的小蛇身体软软地躺在地面，捕兽夹的锯齿在它的身体中央截断出可怖的伤口。里德尔征愣地看着他的小蛇，充斥心脏的怒火在幽灵赶回来的那一瞬间已经平静地消散，余留的只有一种感知不到真正哀伤的麻木。

　　“抱歉……我没办法让它活过来。”哈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

　　“……他们说我是怪物，所以要惩罚我，”里德尔抬眼看向幽灵的双眸，“我可以和蛇说话，能够用一些看不见的力量让东西漂浮起来，我甚至能看见他们都看不见的你。我是怪物吗，哈利？”

　　“不，你不是！我和你一样能与蛇对话，一样能让东西漂浮，”哈利一听见“怪物”两个字，神色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他莫名激动地说，“你只是有魔力，你只是一个巫师，和我一样的巫师，你不是怪物！”

　　里德尔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光。“我不是怪物，”里德尔喃喃，“世界上存在魔法，存在巫师，存在着普通人不了解的力量……”

　　“他们叫你怪物，他们排斥你的不同，那是他们愚蠢，”哈利的神色开始变得晦暗，“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愚蠢，他们区分出异己的存在，排斥并且互相攻击……”

　　里德尔能从灵魂深处感觉到属于幽灵的情感，正由柔和变得冷滞而凝固。那种感觉有点像……幽灵的情感正在变成他自己的情感一样。但那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瞬，很快恢复成原有的温度。

　　“自说自话过了头……”哈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的伤太重了……我先帮你疗伤吧。”

　　他执起里德尔的双手，本要念出治疗魔咒的，却不知怎的魔怔了。凝视着那双苍白的、鲜血淋漓的手，哈利俯下身去，轻轻地舔舐起锯齿留下的伤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像羽毛一样在伤口上拂动，有些微钝痛，但并不恼人。里德尔的思绪空白了一瞬，这让他想起灵魂里感知到的那个怀抱。

　　“你在干什么。”听起来像陈述句的问句，里德尔问得很平淡，像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灵魂里多么贪恋这温度。

　　“自然界的生命都会这么疗伤。”哈利解释道，尽管他觉得自己听上去像是在找借口——他说不清不了自己这一时的冲动是怎么回事。他拿起自己的冬青木魔杖，熟稔地念起疗伤的魔咒。他忘却了很多事，但幸好这些技能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伤口很快愈合了，里德尔带着些留恋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你能教我魔法吗？”里德尔抬头，黑玉般的眼睛带着点渴求的光，“我也会像你一样拥有这根能施魔法的木棍？”

　　“……你可以用我的魔杖练习，”哈利微笑着，“等你到了十一岁就可以去魔法学校上学，那时候你就会拥有自己的魔杖。”

　　里德尔被点燃了好奇心，哈利则为他解释了一些魔法界的常识。那双深黑的、像渊谷一样的眼睛第一次绽放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光芒。他们还聊了很多，甚至说到了未来的计划。

　　然而在一件事情上，他们产生了分歧。

　　“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哈利眯起眼睛，“比利杀了你的小蛇，但是他的兔子并不是罪魁祸首。”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何况那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里德尔面色阴沉下来，“如果你能帮我这么做……他们一定不会发现。”

　　“我不能牺牲无辜的生命。”哈利的绿眼睛坚定地望着里德尔。

　　“但是比利不是无辜的。他杀了我的小蛇。他必须受到惩罚。”里德尔的目光流露出阴狠，如果哈利坚决拒绝他……他会有其他办法杀死比利的兔子。

　　“我不会杀他的兔子……但你说的对，”出乎里德尔的意料，哈利竟然赞同地点点头说，“他杀了你的小蛇，的确应该让他吃点苦头。”

　　“……你打算怎么做？”里德尔看到哈利展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交给我吧。”哈利的绿眼睛笑弯起来，丝毫看不出他是要报复别人的样子。

　　里德尔难得地按捺住自己的好奇，静静等候着哈利给比利准备的“礼物”。结果第二天清晨他就发现比利脸上挂了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可怜的比利颤抖着身子，不住地朝科尔夫人哭诉他的噩梦，在科尔夫人严厉的指责中，他才将自己的啜泣压了下去。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里德尔终于忍不住好奇，悄悄握住哈利的手，以旁人听不到的低音量询问道。

　　“我在他的房间里动了点手脚，让他以为小蛇的亡灵来找他了。我还施了静音咒，确保只有他能听见自己房间里的怪声音，”哈利坐在餐桌上得意地晃着腿，脸上却是无辜的笑容，“起初他以为是闹鬼，结果没有人听见那些怪声音，他就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最后，嗯，因为我做的事情会被抹去痕迹，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认为自己做了噩梦……他一整夜维持着惊恐的表情可有意思了。”

　　里德尔挑了挑眉。他的幽灵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