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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寒风凛石 ...


  •   在北郊耽搁久了,已近黄昏,三人离开后,祝思远捡起散落四地的包子,也不嫌脏,拍拍干净便拿着一个大口吃着。逗留一会儿,望了望那没了动静也不见异族身影的杂树丛,又看着另一边在夕阳下显得幽深的小路,到底还是转身回去。

      他去了南宁城的贫民窟,把原本为了逃跑而准备的粮食留在了这里。这些人大多是跟他一起进城的,但没有像他这样十一二岁的少年,都是老弱病残和婴幼儿。
      祝思远与他们一面之缘,因为想要熟悉这个星球的人的习性,偷偷来过几次。别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这里的人却习惯夜晚出行,祝思远暂时没发现这些人晚上干嘛去了,但因为这样他进出这里确实方便多了。
      他熟悉地朝一个方向摇摇手后,便转身离去,一群只有两三岁的瘦弱孩童踉踉跄跄围了过来。

      ——————
      夜幕降临,南宁城华灯初上,祝思远急赶慢赶,回到留仙居时,里面早已灯火葳蕤,门内浮华喧嚣,门外却不见揽客之人,只一辆黑木嵌玉马车安静地停在门口,像是阻隔了留仙居的客人。

      这么看来,贵客已经进去了。祝思远仔细看了看留仙居内,影壁外厅处似乎不见那些主事人,才放心走出暗处。
      老鸨不在,而且今晚忙着,他大概率可以偷偷溜进去,找到白茆等人,到时老鸨哪里还敢说那五十两银子的事。

      正想往里走,却见那安静的马车门帘布忽然撩起,伸出一只脚来,祝思远连忙停下又站回暗处。
      车上下来的人竟是华劳,且只有他一人。祝思远暗自疑惑,他不是去了方家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是,他会飞。

      华劳一下马车就匆匆走进留仙居,祝思远估计是方家出了什么事,连忙跟上去,忽觉口袋一轻,摸了摸,那些银子却不见了!他目露惊悚,愣在原地。
      左右看了看,街上还是有许多人,毫无异常,他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嘴巴开合问了声“谁”,没有回应,他也不顾什么了,快步朝留仙居跑去。

      ----
      留仙居内,花魁明钰起舞翩翩,祝思远左右瞧了瞧,花厅依然有许多情男欲女,也依旧充满脂粉香气,可一个主事人都不在,很明显不对劲。
      他抬头刚好看到华劳进了一个房间,祝思远知道那应该就是那些灵通阁之人所在,华劳正直憨厚,看到留仙居这般景象,大概他要震惊失望许久,也不知便宜师父如今怎么看待心中崇拜的灵通阁。

      华劳曾告诉祝思远,灵通阁是云幻大陆最为神秘,也是知道最多辛秘的一个组织,据说他们有推算的神通,祝思远是想碰碰运气,寻一寻自己来到云幻大陆的线索。

      可吃一堑长一智。今天的经历,让他明白不能惘惘然跑到那些所谓修士面前,便寻了一处隐秘地观望观望。

      掏出定辰仪,按着上面的圆孔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上面的字,只能一个一个字转着,可转完了所有字,也没见什么能显示白茆方位的标识,祝思远更是还在原地,哪里有什么遁走的迹象。
      这不会是假货吧——祝思远咕囔着,只能专注盯着楼上。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房间有动静,他也寻不着机会见到人。没多久,一名小厮端着托盘上楼,祝思远眼珠一转,跑上去拦住那人,急得不行的样子,气喘吁吁道:“小谷哥,后,后堂掌事有事,找你。”
      “可是……”

      “你快去吧!不然等会儿掌事该生气了。”祝思远手脚伶俐地接过托盘。
      小谷只能道谢后匆忙离去。

      祝思远则端着托盘,一看盘中木牌,果然有那个房间的号数。送完其他二房的茶水后,祝思远端着那个房间点的酒水,敲门。

      ——————
      “里面的大爷,小人是来送酒水的。”祝思远嘻嘻一笑,摆出了小厮的架势。
      开门人面无表情,淡然看着他,并未让开。
      房内人却是听到了,似乎轻笑一声,说道:“让他进来。”是名男子。

      那人这才侧着身子示意祝思远进去。祝思远心中忐忑,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不想进去了。

      包厢内仅有五人,四男一女,一男一女执剑站着,座上三人脸蒙黑纱,其中却不见华劳。
      祝思远倒好茶水,看了房内一眼便低下了头,双手已拿不稳托盘。楼下歌舞咿呀,包厢内却极其安静。

      “你,过来。”说话的是坐在首位的蒙面男子。
      祝思远强装镇静,低眉顺眼,却是一扭头就往门外跑

      “啪!”这门不仅仅是合上了,更是消失了!
      祝思远感觉到一股强大气流压着他的四肢躯体,动弹不得,瞬间懊恼自己太过大意。
      还没等祝思远懊恼完,他便莫名昏了过去。

      ……

      一阵波动,祝思远睁眼,只见一片苍白虚无,雾气弥漫。

      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觉自己身心隐隐作痛,正轻轻颤抖着。
      心中从来未有过的恐惧,此刻还在支配着他。

      一个清亮软糯的声音适时响起:“主人。”

      “谁?谁在说话?”祝思远警惕地观察四周,只见眼前雾气聚起,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嘴里不知嚼着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祝思远戒备地看着这头会说话的动物,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异兽。
      小动物说话了:“主人,我是灵戒的守护灵驹曜义。”

      “什么灵驹灵戒?这里是哪?你又是什么东西?”祝思远觉得自己这几个月遇到的荒唐事够多了,没想到还有更让人摸不着脑袋的。

      “我……主人,我叫曜义,醒来不久,只知道这里是灵戒空间。”小灵驹眼神清澈,长长的睫毛上下眨巴,煞是可爱,那扁平的嘴巴说话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祝思远脑袋一团乱,也不知道从哪理起,只问:“那我怎么又来这了?”他不会被那些人弄死了吧!虽然知道这么想过于荒唐,但祝思远现在深觉无奈。

      小马驹许是出世不久,声音有些虚弱:“主人,您昏迷了,有人想害您,我只好拉您的神识进来了。”
      “神识?”
      “就是主人的意识。”
      “那我身体还在原来的地方?”
      “是的主人,您如今尚无修为,肉身无法进入灵戒。”曜义马眼微阖,像是困极了。

      “这……要是他们对我肉身做什么,比如大卸八块怎么办?”祝思远可不想身体莫名其妙缺了一块。
      “不会的,主人,若您的肉身出了事,您会有感知的。”

      祝思远还想说点什么,就觉得身体一凉,心下惊惧,叫喊起来,倏地一闪,景色转换,还在懵神中,就听到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
      猛地坐起,看到一名蒙脸的黑衣人,仔细看,这体型不就是在凉亭遇到的老奶奶吗?
      原还觉得这位老奶奶慈眉善目,此刻祝思远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警惕地看着她。

      “鬼哭狼嚎,废物。不过醒了也好,把你手上的灵戒给我,也免得我动手。”老奶奶的声音听着很年轻,配上苍老的面容,很是诡异 。

      祝思远这才感觉右手拇指被箍住了,一看,竟多了一枚翡翠绿的戒指,还正闪闪亮着。他头上冷汗突突往外冒,这又是什么东西!

      “愣着干嘛?取下!”

      祝思远想起白天华劳几人的话,这老妇名为君江秋,好像是个恶名昭彰的什么什么煞来着。

      祝思远此时心如死水,内心吐槽自己的霉气,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戒指是怎么一回事,动了动拇指上的戒指,发现那指环像是镶住了般挪不出来,又抬起手给君江秋演示了一遍。

      “你看,这戒指它,它取不下来啊。”

      “如此,那便请小公子忍一会儿了。”

      祝思远见对面人皱眉,手腕微动,两根手指做出两指状,心下一紧,连忙双手藏至身后。

      下意识胡编乱造道:“小人知道前辈想要这朴戒,只是听我爸……家父说这戒指是祖传的,一旦戴上就不能摘下,只能传给下一代,若是主人不在,便会如木戒般毫无光泽。”

      君江秋静静看着祝思远,似乎在判断真假。祝思远紧张得牙齿打颤,咬咬唇,瞬间眼眶微红,装可怜道:“前,前辈,请不要杀我。”

      君江秋不为所动,问道:“你叫什么?是哪个世家的人?”能有如此宝物相传。

      祝思远瞥了一下君江秋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说:“小,小人名叫小原,打小被留仙居妈妈好心收养,不是什么世家的人。”

      “哦?也罢。如今戒指拿不得,你也不必留了,免得将来你记恨于我。”君江秋语气阴恻恻,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

      祝思远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继续战战兢兢地说:“小人绝不会记恨于您,而且以小人的悟性,恐怕也没有那一天!”

      “呵,我君江秋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自然毁掉。”说罢一手探向祝思远

      “主人主人!曜义灵力不足,保护不了您!快跟她说您是光明神根!”

      祝思远双手抱头,脑海响起曜义的声音,来不及思考他说的什么意思,慌乱之下喊道:“前辈!前辈,我是光明神根!!!”

      君江秋手搭在祝思远面门上,却没有用力,端详许久,语中带笑:“光明神根?有趣有趣。”

      说罢君江秋朝天空吹了一声哨,一只全身羽毛乌黑,头顶白冠的鸟飞了过来。她将祝思远扔上鸟背,迅速朝东南飞去。
      祝思远摔得五脏六腑都疼,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

      禹国——

      禹国北部,寒春彻骨。

      冬日的禹国,白雪皑皑。
      在云幻大陆中州禹国北部的一连串山峰,座座都挺着陡峭的险峰,此处是黑风山系,延绵数万里,其中有黑风山脉,常年狂风呼啸,不时有冰雪暴风,难有生灵存活。

      廖奠山山脚下,身着破烂衣裳的少年通体青红冻裂,正蜷缩在一颗大树旁。

      银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就从水上掉到了这个地方,只知道自己的境况不太好,身上的激光枪和原本穿着的防护甲胄已经不见,遮羞的衣物也破破烂烂。
      能在极寒之地,衣不蔽体的情况下撑了一天一夜已经是极限,他怀疑自己的神经都被冻坏了,也不知哪来的毅力活到现在。

      在银七无力支撑之时,一阵忽远忽近的打斗声传来,他又勉强睁开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带着一丝希望,但他已经无力走动,只能默默等待。

      一刻钟左右,两个人影一追一赶来到了银七不远处,银七能勉强透过冰锥看到他们,但情况好像不太合他的愿。

      其中一人拿着类似光剑的武器用来抵挡对面那人的攻击,着急地说道:“吴浒,你我乃同门师兄弟,何必苦苦追击。”

      那叫吴浒的人急红了脸,愠怒道:“既是同门,那师兄又为何千方百计地谋害师尊,如今被我碰见了,那就休怪师弟不客气!”

      “师弟,你隐藏之深,我竟看不出你的修为,早有预谋罢。”那位师兄冷笑着迎上吴浒,刀光剑影间是志在必得的表情。

      此刻银七不明状况,也没有力气目瞪口呆,只知道情况不妙,这二位的斗争怕是会波及自己。

      果然,凛凛剑风袭来,银七内心恐惧,但人已经快被冻僵了,难以动弹,只能承受着那股剑风划过眉侧,血不算温热地慢慢流下,又立即要被冻住。
      求生欲望总是有的,银七早没了痛觉,只求自己只是被伤及皮肉。

      二人很快察觉暗处有人,弹指间便来到银七藏身之处。

      “原来是个黄毛小儿。”

      那师兄观银七气息薄弱,皮肤皲裂,说道:“这小子怕是命不久矣。”便拔剑出鞘,剑锋指着银七脖子,“那便让我送你一程。”

      “联于,终于舍得露出真面目了,我慈悲为怀的好师兄。就不怕……”
      吴浒还未说完,联于剑向一转便指向吴浒。

      “师弟,此人命不久矣,不足为惧,若你怜惜,也去陪他罢。”联于毫不留情。

      “师兄,我们对彼此目的心知肚明,何不联手?”吴浒也不反击,一边躲藏一边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哦?”联于似是早有猜测,便停了下来。

      “你我同是有意于掌门之位,何不联手去争取?若我夺得掌门,师兄便是镇派元老!”吴浒说道。

      “既然如此,我倒觉得一分为二,你我各半,更好。”联于收剑。

      这样看来二人早对彼此有所把握,之前一通打斗不过相互试探。

      “……好!苏齐这个老东西也是时候下台了。”吴浒只是微微缩紧了拳头。

      “三个月后,扶苏殿试,便是机会。”联于说得隐晦。

      吴浒却明白了,有些迟疑地说:“莫非你......”

      “哈哈哈,师弟,这几年你的小动作多到我难以视而不见,毕竟作为弟子总要时刻关注师尊。”联于开怀大笑。

      银七昏昏欲睡,实在无心思考二人话中之意。奈何二人却没打算放过他,

      “噗……”银七被猛烈一拍,跌飞百米外,一口鲜血喷出。

      “慢!师兄,这小乞丐只是一普通人,无甚能耐,眼见着要冻死了,侵骨丹便可,何必大废周章,留下证据呢?”吴浒说道。

      “有理。”联于拿出一枚侵骨丹塞入银七满是鲜血的腔口,逼之下肚,才与吴浒御剑而去。

      ————————

      雪花轻飘,樟叶披着寒霜落到银七身上,银七却是连咳血也咳不动了,原本已经被冷冻的身躯又感到了彻骨的冰寒疼痛之感,如同千万只叼着冰棱的蚂蚱在身内啃咬,难受却捉摸不定,眼前景色不断变得朦胧,意识也渐渐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虚影,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巴,虚弱地叫道:“救……我……”

      远处老者仙风道骨,听了银七的虚声叫唤,不紧不慢地走进看,叹息道:“朔气寒石,何其坚劲。”

      转头对小跑过来的姑娘说:“溪儿,我们且救救这小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男主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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