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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若有所感 ...

  •   胤国-司风崖谷

      一个月前,魔女离开崖谷时,带走了那名顾姓少年。
      石床上的祝思远,却不得安宁。

      自从那日听了那少年莫名其妙的话后,夜里睡觉做噩梦越来越频繁,可他还是不能看清梦中事物。

      此刻他闭目盘坐在床上,没敢睡觉,在梦里那无尽黑暗中,他预感到前方血色弥漫的恐怖,可每每想向前一步,便头痛欲裂,近来头痛愈演愈烈,就算青天白日,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

      “主人,您喝口灵泉水吧,别修炼了……”曜义带着哭腔,它的主人半身不遂躺在床上半个月了,还时不时捶头大哭大喊,如今终于能起身,却坐了半个月,一缓过来便马上开始修炼。
      “闭……嘴,你,你是,想老子,死的更快?”
      祝思远苦笑,没好脾气地切断了与灵戒的交流。

      如今不止任督二脉,他身上血管经脉处,细细看去都是虫卵蛹动的迹象,君江秋那厮,竟让他体内的两只血蛾产卵,半年后,他的体内便会遍布血蛾,届时就算君江秋不催动血蛾,那些小虫子也会为了生存而吞噬祝思远的血肉。
      更糟糕的是,这些虫卵并不随它们父母的性情,它们性格极为暴躁。

      血蛾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灵虫,也能修炼。
      祝思远必须加紧修炼,增长法力和增强体质,体法双修,才能承受这些虫子的噬咬。
      但即使修为再高,祝思远都无法将它们排出体内。

      祝思远知道自己不能任君江秋摆布,但在找到清除这些虫子的办法之前,他必须加紧修炼,而这正合君江秋的意。
      在头痛和血蛾的双重影响下,修炼的过程自然无比痛苦。

      在君江秋离开的第二天,祝思远就趴倒在床上了。
      清醒时浑身酥痒刺痛,昏迷时噩梦缠绕,再加上头疼时不时发作,他用了半个月才能勉强坐起来,又用了半个月来忍受疼痛,今日才能勉强运转灵力。

      颤颤巍巍伸出脚,下地,穿鞋。

      祝思远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
      “沐雪……沐雪!沐雪!”叫了几声,没有看到人,祝思远开始担忧起来,这个月多亏有沐雪在,才能避免饥饿痛苦。
      顾不得太多,祝思远咬牙快速穿鞋,一步步迈脚。

      “沐雪!雪儿!”好疼,他越用力叫喊,疼痛便越明显。
      尚未走出洞府,远处传来沐雪的惊叫声,祝思远这才放心,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沐雪过来。

      “啊啊啊啊啊,小原,小原!”待沐雪跑进祝思远的洞府,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后背。
      她并未意识到祝思远突然能起床了,也没能认出刚刚谁在喊她,只是习惯性往祝思远身边靠。

      祝思远呲着牙齿,勉力站着,干涸的眼眶终是出了几滴水珠。
      “我,我在……”祝思远觉得自己要感谢沐雪,她的下意识行为让自己能时不时来个剧烈疼痛,然后适应。

      “有人,有人,雪……害怕!雪!沐雪!沐雪!”沐雪躲在他身后,嘴里喃喃不断学着刚刚听到的声音。
      祝思远缓慢转身,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沐雪,不怕,是小原,我在叫你。”

      沐雪抬头看见祝思远 ,歪头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丢掉害怕,从腰间几个布袋中把果子一个个掏出来。“小原吃吃的。”
      “好”在崖谷住了一年多,又有前面一个月的经验,祝思远把不能吃的果子丢掉,把剩下的放回沐雪的袋子中,他现在还能撑住,并不想因吃果子而感受那痉挛的疼痛。
      随后轻微摆摆手“沐雪,真乖……小原吃完啦!”

      沐雪嘻嘻笑着:“小原真乖,乖!”
      祝思远摇摇头,无奈笑着,而后才缓缓说道:“来,沐雪,扶小原一下。”

      沐雪很听话地伸出手。

      他借着沐雪的力,一步一颤。
      “哈哈,雪儿,我们,像伤残组合。
      走,去看看那些,贵客……”

      在司风崖谷深处,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天坑,天坑之下,是君江秋用来堆放各类杂物的石室,这里有许多于修士无用的金银珠宝,还有少许灵器法器。
      最重要的石室,莫过于一个拥有地下灵泉的天然石洞,说是灵泉,但此泉并无多少灵气,只是极寒与极炎的融合。
      这是祝思远锤炼体魄之地,他苦中作乐,将其命为冰火双栖池。

      在冰火双栖池之内,有个狭小的洞中洞,那群被君江秋抓来的仙门弟子便被关在此处。
      这里有十几名少男少女,大多都是炼气期修为,被关了一个多月,绕是修炼之躯也免不了空腹之苦。

      “尹大哥,你身上,还有吃的或辟谷丹吗?”说话是一名十三岁少女,她衣着不凡,但在这密闭的石洞中,再华贵的衣裳,也无人欣赏。
      尹姓少年摇头:“辟谷丹本就只有四粒,我们分着吃,也早没了。至于其他,纺儿妹妹,你会在你的储物袋中放死兽肉吗?
      唉……就是你塘儿姐送我的糕点,也早就分干净了。”

      “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送你了,那明明是……哼!”覃塘反驳着,扭头不看那人。
      尹师兄浅笑道:“是什么?出行前,你特定备了这精美的糕点,不是给我的,难不成是给这姓泥的?”
      “不会!不会!尹公子,您与覃塘师姐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的绝不敢冒犯呐!”一位尖头细眼的中年男子连忙摆手,他是这群人中最为突出的,不仅仅因为他在此间修为最低,也是年龄最大的修士。

      “闭嘴!”覃塘极为不耐烦,“早知道就跟那姓顾的一起出去,也省着在此听你们胡言乱语,还要与尸体作伴!”
      “姐姐,谁知姓顾的真的有出屏障之法,他就是故意骗我们的!”覃纺有气无力跟在覃塘身边,二人尽力不靠近石洞最里面的角墙。

      那里蜷着一团黑影,那团黑影在半个月前没有抢到众人分食的辟谷丹。
      “呵,若不是你吃了他那份,他便不会饿死,惺惺作态。”角落里守着黑影的人盘坐着,他极为讨厌这几个东离学院的人,忍不住嘲讽道:“难怪东离学院斗不过四宗五族,原来尽出这种货色。”

      “你!”覃塘气得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姬渡川,怎么?你没吃?”尹施反问着,若不是此人与自己修为相当,他哪里还能这般嚣张。
      “分食辟谷丹之恩,我会报,但一码归一码,尹公子倒也不必咄咄逼人。”然后他嗤笑道:“而且你打不过我。”
      “呵,那你怎么不将自己那一份分给他?本就是各凭本事,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高尚。”覃塘颇为不屑。
      “你,你蛮不讲理!”
      “那又如何?”

      剑拔弩张之势,眼见未婚妻和姓姬的要打起来,尹施连忙拉住覃塘“塘塘,莫要冲动,此地不宜起冲突。”
      覃塘却迁怒于他,轻嗤道:“这时候轮到你做好人了!” 言罢甩开了尹施的手。
      “我……”尹施正欲解释,便见外面走来二人,立即抽出一根短棍挡在覃塘前面。

      石室中其他人也噤声戒备起来。

      只见来人一男一女,男人身着一身宽大黑袍,兜帽盖住他大半面容,正倚着那少女慢慢走着。
      半盏茶左右,二人才缓缓来到洞口,近了大家才看到,少女一直低头扶着那黑衣人,他身量矮,似乎受了重伤,可即使这样,众人还是觉得兜帽之下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奇怪的是,这二人就这么站在洞口,并不说话。

      又等了许久,覃纺忍不住开口问:“你……前辈是?”
      黑衣人终于动了动嘴,“各位……你们好啊”

      其声轻且无力,可又让人觉得阴冷之意萦绕身侧。无人回应,只防备地盯着他。
      “你们,是哪家,子弟?”黑衣人又问。
      尹施皱眉,这人到底有何图谋?

      见没人回应,黑衣人笑道:“莫怕,师尊让我,来看看你们。”
      继而又补充道:“来看看,你们死没死。”

      “你!你师尊是谁?为何将我们捉来此处!”姬渡川仍在角落边,听到此言才怒问黑衣人。
      黑衣人静默,良久才道:“我叫,君小原,吾师,君江秋。”
      “很好,再说一遍!本姑娘定要好好记住你们的名字,竟敢欺负我!”

      黑衣人同样沉默许久才说话:“吾师,君江秋,若欺负你,你待如何?”
      “君江秋?哼,无论她是谁,本姑娘若陨于此处,你们这小破地方,必会被夷为平地;若是你们识趣放我离开,倒也能留你师徒全尸。”覃塘已十四有五,嚣张跋扈惯了,就算现在饿着,也不能输了下风。

      “……你们,不认识,我师尊?”

      这黑衣人果然有问题!
      尹施比覃塘冷静许多,不知想到什么,他赶在覃塘前面开口:“胡说什么!我们怎会与你师徒这等邪修相识!”

      “……”黑衣人又是无言,良久才开口:“有人,死了。”
      忽然迈步走来,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屏障。
      瞬间所有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你别过来!”覃纺紧紧抱住姐姐手臂。

      黑衣人没有理会她,直接往角落走去,轻松跃过被威压压倒在地的姬渡川,一挥手,那昏迷的人便不见了。
      而后也并未在意洞中的人,挨着丫鬟的搀扶往外走。

      姬渡川红了眼,却动不了分毫,只能狠狠瞪着黑衣人。
      那不起眼的丫鬟忽然往后看了一眼他,什么也没说,袖间不经意落下一个灰暗香包,黑衣人并没有发现,姬渡川不由得停下动作。
      待黑衣人走红,姬渡川打开那小小的储物袋,储物袋不大,不过二三方大小,却装着满满的灵兽肉,还贴心放了点火石。

      ————————
      “主,主人……”祝思远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又不可能让沐雪被自己回去,只能召出曜义,可之前曜义被凶,此时正离祝思远远远的不敢上前。
      祝思远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道:“我,是我错了,曜义,小义,过来……”
      他脾气本就不算好,又遇了这么多糟心事,早上听到曜义哭哭啼啼得觉得心烦,就说话大声了些,没想到这小宠物记到现在。而刚刚又借了曜义的势,这回自己确实不占理。
      好哄赖哄,曜义终于肯驮起祝思远,沐雪在旁边慢慢跟着。

      而祝思远神识进了灵戒,在灵戒内,他的痛感才会消失。
      灵戒灵水泉旁,正躺着掳来的少年。少年气息微弱,像是饿的,祝思远也不心疼,给他灌了一大瓢灵泉水,这估计是不顶饱的,先挽回了他的生机再说。
      而后在少年身上摸摸索索,终于找到一块木牌,木牌不过三两笔雕刻,虽简陋,上面却是一个“王”字。

      虽不知此王家是否为彼王家,但他曾听闻“天下王姓皆出风云王氏。”

      试一试倒也无妨。

      良久,这少年被放在司风崖谷谷口处,被一堆“尸体”掩盖,周围满是断肢血腥,旁边放着几颗染血的果子和几块身份牌。
      少年艰难醒来,忍着恶心和恐惧,双目赤红,爬出尸堆后未敢多看,也不敢拿那些铭牌和果子,捂着嘴跌跌撞撞跑了。

      “……胆小鬼!”远处,祝思远颇为无奈,他没想到这少年就这么跑了,看都没看那些铭牌上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搬来什么大能。
      那些铭牌可是他辛辛苦苦从宝库里翻了许久才找到的,所属的势力也算有名有姓,若这少年不是风云王氏的人,能找来其他势力的大能也行啊!
      “主人,他不吃果子,会饿死吗?”曜义疑惑。

      “灵泉水,不是,白给他喝。”祝思远说话越来越流利“若是死了,也是他自己,没用。”

      胤国南部的天气一直不错,今晚又是晴朗天象,星耀月明。
      祝思远今日心情比往常好一些,静静盘坐司风崖之上,这里可以俯瞰黑夜中静寂而危险的枫叶林,也可以看到大江对面的大平原。

      北方忽然大亮,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一悸,头痛又犯,祝思远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北方。

      除了司风崖谷内的高林,还能看到远在万里之外的天穹之上闪着白光,
      “云幻森林怎...嘶!啊!!!……”直躺倒在地,来回翻滚。
      “主人!主人!呜呜呜,主人……”曜义立即从灵戒出来,但它只能看着祝思远痛苦,别无他法。

      “曜义!小义,云幻……有,究竟,有何,异动!?”祝思远猛地腾出一只手抓住曜义。修士的感应一向不会无来由,他觉得在那天光大亮的北方,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消失,云幻森林里那东西一定与自己有莫大关系。

      司风崖谷离云幻森林不止千万里,在此都能看到异象,今夜云幻森林动静必定不小。
      曜义被吓着,只觉主人有些可怕,可它真的不知道,一时间曜义只能哭得更大声。
      “对不起主人!我不知道,我没用呜呜呜……”

      “你看啊!看那儿.......”祝思远指着北方大亮的天空,不知为何满脸泪水,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了。
      “什么?主人,我,我没看到,主人,你,你没事吧......”

      这次剧痛比以往更加强烈,在晕过去之前,祝思远已无法理会曜义,他忽然想到什么,拉着曜义:“护国,护国,玉佩……云幻,带我,去,去......”

      声如蚊蝇,渐渐无声,曜义自是什么都未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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