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汤糊老酒

26、参商界碑

　　沉默良久，王景初才缓缓接过肖迪的话：“既然你留下来，那我俩就做个伴儿吧。”
　　随后还埋怨了一句：“不过到时你可以进云幻森林玩，也挺爽。到头来，只有我什么收获都没有。”

　　肖迪笑着：“少爷，你不是有一颗灵兽蛋么？”
　　“这些全留给我们家？”

　　王景初仔细端详起那些蛋，个个圆润滑溜，还有不同颜色的细痕.一看就刚从母胎出来没多久，在没有成年大鹓的情况下，想要孵化这些蛋，需要天地灵液浸泡维持其生命灵性，还要天材地宝培养孵化，付出的时间也很长。
　　他兴致缺缺，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阳光照在窗棂，分了一点给那四颗安安静静排列在长桌上的淡黄色圆球，似有隐隐流光。

　　他想起那桀骜高贵的大鸟，它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孩子而攻击那处关防，最终一家六口皆落在敌人手中。
　　又想到为了振兴宗门，寻找仙缘的屠政，夺了大鹓巢穴里的宝，又得罪王家，最终惨死。

　　王景初觉得这和蓝淬星域的生存现状极为相似，不过一个依靠的是发达的科技，一个依靠的灵力。
　　自家倒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那方。自己则从被保护者变成了竞技场中人。

　　“天司派的那位景苋师妹不是挺喜欢大鹓的么？你帮我把我的那颗送她吧。”
　　肖迪惊讶道：“啊？少爷，印前辈说这些小鵷鶵，日后是有可能进阶成神兽的！”
　　“当然可以，你修炼个千百年，还能成神呢。”王景初无动于衷，复而又道：“你就帮我送过去吧，反正这里有一颗蛋是属于我的，我想对它做什么都行。而且人家还帮我带景傲师兄的礼物，就当作答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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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幻森林-东离国界-参商碑
　　参商碑，是东离国与云幻森林的分界线。

　　四国与云幻森林交壤的边界线，多以高山、山丘为阻隔，胤国则是一半界线为山丘，一半为大川。
　　而东离国，则是平原居多。
　　不同于禹国的道灵雪山和王弗国的山岭，更不同于胤国的山河碣道。
　　东离国的北面与西面皆临云幻森林，平原辽阔，怎么看都是宜居宜民的好地，但也容易让凶兽入侵。

　　东离国自然不舍得请来大能搬山弄林。为了安全，从北向西直至南边，一共设立了一百七十块界碑。
　　是的，东离国在与胤国的国界处也设立了界碑。

　　除了临海的东面，东离国上上下下固若金汤。实际上这一百七十块界碑，其实就是一件名为锁魂链的防御类通天灵宝，有一百六十八处链结。
　　当年东离一族盘踞在云幻森林东侧，有位东离先人不知是哪里的机缘，寻得锁魂链这件看着就品阶不低的通天灵宝，引得各方觊觎，一时东离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为护族中安宁，东离先人一对半步大乘的夫妻，炼化自身仙灵体，分别缀在锁魂链的一头一尾充当锁铛。又自散精魂于锁魂链上，通天灵宝有灵，能护东离一族生生世世，并且不需要付出更多。
　　此后锁魂链化作一百七十块界碑，维护东离一族，也促成了东离国的建立。其中一百六十八块界碑矗立在东离国广阔的平原上，一端界碑深扎云幻森林中部，另一端潜隐在深海波涛中。
　　两端界碑永无聚首之日，若是它们合上了，则锁魂链内精魂消散，锁魂链不复存在，东离国也要再次面临兽潮。

　　为了纪念两位祖先，东离后人将这一百七十块石碑命名为参商碑。

　　由于锁魂链强大的防御，不同于其他国家的谨小慎微，东离国充分利用地理优势，在界碑之后十里设立了坊市。
　　每座界碑，东离国皇室都会派一名金丹修士镇守，若是设立了坊市，坊市里至少也有一位金丹修士镇守，繁荣一点的，甚至会有元婴修士庇护。

　　在东离国界进入云幻森林历练，安全且方便，许多修士都愿意在这些坊市安身立命。
　　可以说东离的修士集聚中心不在国都，而在这七八十座坊市，这又为东离国内部提供了一层安全罩。

　　“东离国建国六百来年，从未有一次兽潮能破开参商碑，正因如此，那些凶兽对东离国积怨已久，甚至有些中部的四、五阶凶兽对通天灵宝仍虎视眈眈。”印怀依向苏溪二人解释着。

　　“可不是有几只凶兽冲破了一块石碑吗？难道是参商碑撑不住了？”七羽问道。
　　“它们并未冲破界碑，只是越过去。”王决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高入云霄的石碑，距其十里后，有一座坊市。

　　名为“诛猾城”。

　　夜色下，王决夫妇和印怀依带着苏溪七羽悄然进城，没有探查石碑的打算，他们修为再高深，也不敢妄动通天灵宝，它的异常，自有东离本家前辈来处理，王氏和天司派此行，只为找到止羽令和使用它的人。
　　安顿好苏溪和七羽后，王决三人吃茶对弈读书，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人敲响门。

　　三人并不意外，印怀依看了一眼王决夫妇，二人没有任何动作，她只好独自离开。

　　月色入夜幕，点点亮光照在窗架的葛藤条上。
　　灯火氤氲下，只有冲茶的轻轻水声，还有微不可察却又悦耳的黑白棋子碰撞声。
　　夫妇二人相对静坐着，若是只看脸色，旁人是看不出二人正在下一局胶着难分的棋。
　　不知时辰，只见莫晶晶素手一点，便结了棋局，抬眼瞥一眼王决，便兀自起身到榻上打坐。

　　“……”正给妻子满茶的王决手一顿，有些无奈地想，下次可不能再输了。
　　他想和莫晶晶说几句话，但屏风后的小家伙一直眼巴巴看着他们。
　　“七羽，怎么不睡？”
　　七羽沉浸在二人美貌之中，原本的请求都忘记了——他想看二位仙人飞到天上，一定是一幅绝世美景。
　　直至莫晶晶起身，王决出声，七羽才反应过来。

　　他满脸通红，踟蹰蹒跚挪了出来。
　　“寻龙大大师，双，双寰真人。”七羽正在内心谴责自己破坏美景。
　　王决不知道这小孩怎么了，但他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你如何叫我寻龙大师？”

　　七羽一噎，这，这不是通称吗？
　　榻上的莫晶晶睁眼，跃过了王决的问题，对七羽说：“贵派四长老明早便回，你且去休息。”

　　莫晶晶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强制意味，七羽这才敢开口：“小二说戌时六刻，楼下会有一场皮影戏，演的是参商碑的故事，我想看。”
　　听此，王决夫妇没说答不答应。正在七羽硬挺直脊背，内心却慌乱时，王决忽而一只大手，放在他的后肩上，带着七羽出了客房。

　　一出房门，七羽就被过分嘈杂的声音镇住了，外头果然有人在演皮影戏，楼下热热闹闹。他觉得这就像从安静的玉梅涧一下子传送到了小贩喊声此起彼伏的山岸镇集市，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那雕花糊纸黄木门，确信这门是挡不住这些声音的。
　　王决带着七羽下楼，准确无误地找到一个视角上佳，又无人抢座的地方——当王决面无表情牵着七羽过去时，没有人会不识相地赖着。
　　“……”

　　七羽有些无奈，寻龙前辈亲自带他来看戏，他是非常开心的。可相临坐着时，七羽不由得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观看皮影戏。

　　《参商两别》是一出连本戏，今日这一幕正好是东离先人及其妻炼化自身神凝为锁的情节。
　　只见那白色幕布之后，那龙纹缝章华服男角与凤尾人身的女子，泣诉离别，却不顾族人劝阻，一曲一舞后，二人便化蝶各向天边去。
　　古树暗影，巨浪骇涛。

　　原是一幕感人戏，七羽却只看了个大概，一是在前辈面前放不开，二则是时时被一桌之隔的吵闹声吸引。
　　那是一群孩童，他们的父母师长皆未在身边。这群孩童注意点全然不在皮影戏，反而四处寻新鲜事儿，吵闹的很。
　　他们现在把注意力放到了七羽和王决这桌，偏偏又无所顾忌地讨论。绕是七羽不想听，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那些惊叹声，赞美声，好奇讨论的声音传到自己耳里。

　　“哇，那位前辈长得好生俊俏！”
　　“可惜他有孩子了，想来已有道侣。”
　　“我以后也要长成那样儿！”
　　……
　　“不如我们去问问那位前辈是谁吧？”
　　终于，七羽忍不住望他们一眼——
　　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去吧。”
　　他回头，正是寻龙前辈。

　　？？？

　　他忽而觉得，寻龙前辈带自己下来此间，寻到这个位子，是为了匀个方便让自己能找那群小屁孩玩……
　　不过…七羽看着那边一群眼里冒光，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
　　他咧开笑脸：“嗯嗯！”
　　然后开心地加入其中。

　　王决见七羽轻轻松松加入孩子群之中，心道果然如此。
　　他知道七羽身上有天司派保命的东西，便转身上了楼。
　　房内莫晶晶仍在打坐，里间苏景苋已熟睡。

　　王决坐在妻子旁边，轻松盘起腿，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他轻声说：“夫人，此次回族，总该是要闭关了。”
　　“嗯。”莫晶晶的回应微不可察。

　　王决还想说些什么，忽有所感，快速出门去。莫晶晶亦睁眼，尚未下榻，王决便回来了。
　　“发生何事？”
　　“印长老带走了七羽。”王决回答简略，与莫晶晶一起进了里间，苏景苋睡得正熟。

　　二人都不解，天司派弟子，筑基期前不可出山，这次印怀依却亲自带着两个娃娃来云幻森林寻止羽令。
　　若是历练，此地并不适宜练气期的修士，而天司派只来了印怀依一位长老，届时带着他们进入云幻森林，若有变故，何人能护着此二人。
　　而王决夫妇先前让王景初和肖迪跟着，本就有让他们留在青石关防的意思。

　　“罢了，总归是他人之事”王决摇头无奈叹息。
　　莫晶晶这时却想到了什么，对王决说：“此前我被大鹓所伤，虽无大碍，也需休养一番。”

　　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苏景苋，王决揽着莫晶晶出里间，待莫晶晶坐定，他半蹲着，连忙探查她的伤势。
　　“此行无论如何，万事不可出头。”莫晶晶叮嘱着，这语气是担忧的，只是她一只手搭在王决手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莫晶晶的伤早已经痊愈，王决自然什么伤都找不到。
　　“还道印长老为何要与我们同行，缘是存了让我们看顾娃娃的心思。”王决稍微抬头，便看到妻子清冷潋滟的眸中透露出的担忧，但夫妻多年，王决何其了解枕边人。
　　他反握莫晶晶，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虽说我们无意掺和，本就是来此走走过场，可云幻森林内凶险难料。
　　夫人为这娃娃，便舍得让我独行？”

　　莫晶晶虽不为王决的调侃所动，却没有直视他，意念一动，一张铁券落在案上。
　　王决连忙起身，拿着它细看：“这是……川道九泉图！”
　　“虽不完整，倒也有用。”莫晶晶道。
　　王决点头：“此行把握又多了几分。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夫妻往后才算自在。”

　　莫晶晶不解，望向王决，他微笑道
　　“后面的，便是二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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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羽：寻龙前辈，虽然您是我的偶像，但我觉得您对我似乎有些误解。
王决：（微微一瞥）
七羽：......对对对，您的感觉都是真的。
*武器等级：灵器，法器、道器、灵宝→先天灵宝→混元灵宝→混沌灵宝→鸿蒙至宝
（灵器到灵宝有三阶之分，后面的××灵宝 统称通天灵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