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爱人》高温上火

37、第十九章 02

　　十月下旬的日子，万伊上身穿一件米白色短款羽绒服，下半身穿一条黑色加绒阔腿裤，头发剪短了，站在路边。
　　她微微低头盯着前方路面，辛梓琛从楼道里走出，脚步停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你刚去哪儿了？”
　　万伊回头，愣怔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她走近他，没有回答。
　　辛梓琛步伐领先，两人朝同一方向前进。
　　“怎么剪头发了？”
　　“之前染了头发，现在新发长出来，一半黑一半黄，太丑了。”
　　“那你把下边也染黑呗。”
　　万伊斜他一眼：“我的头发，我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辛梓琛一只手摁了摁她的脑袋：“这么高冷呢？”
　　他在路边拦下一辆车，他率先坐进了副驾驶，万伊坐后座。
　　几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辛梓琛把房间订单签好，扭头一瞧万伊，她正弯腰站在鱼缸面前逗鱼，金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她的后脑勺也跟着滴溜转。
　　辛梓琛垂眸欣赏两秒，笑：“你们球赛比得怎么样？”
　　“输了。”
　　“怎么输了呢？”
　　“对呀，太菜了。”
　　“听说我们学部女篮也输得老惨了。”
　　点餐时，辛梓琛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不出他所料的答案。
　　餐送到后，辛梓琛把它铺开在白色小长桌上，两人各据一方，席地而坐。
　　电视机播放着不知名节目，辛梓琛说：“你能换个台看吗？”他拉开啤酒拉环，“来碰一个。”
　　万伊举杯与他相碰，窗外月明星稀，寒风阵阵；室内祥和安宁，暖气洋洋。
　　万伊拿着遥控器换来换去，偶然翻到《主持人大赛》，敲定这个台：“我们老师推荐过这个节目。”
　　“是吗？”
　　“嗯。”万伊点头。
　　辛梓琛扭头看她十分费劲，半天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孩子气地发令：“你坐过来点儿！”
　　“你怎么不坐过来？”
　　辛梓琛嗤笑一声，扭头看向电视。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挪开垃圾桶，坐到万伊身旁，嘴里嘀咕：“你他妈……”这厮捏了捏万伊的羽绒服外套，“你不热啊？”
　　“不热，我刚在外面消耗太多热量，现在需要回暖。”万伊微眯起眼睛，缩了缩鼻翼，自圆其说地点头道，“我体寒。”
　　桌上的烧烤剩了一大半，万伊双手垂放在盘起的双膝上，不像有继续进食的打算。
　　辛梓琛质问：“你不是饿吗？”
　　“我是饿了。”万伊笑，“但我也吃不了多少呀！”
　　辛梓琛撂下手上的串，佯装恶狠地瞪她，“我想揍你！”
　　一个个主持人走上舞台，“怎么说”和“说什么”都很重要，可一个人“怎么说”更取决于他将要“说什么”，如果要讲的内容足够丰厚，那么他讲话的姿态必定更加自信。
　　对于大众评审来说，他们可能更多的是看主持人的台风和表达能力，而专业评审团更多地看参赛者的控场能力和对信息的提炼和升华能力。
　　辛梓琛和万伊肩并肩而坐，偶尔点评一两句，身旁椅子上的手机震动一声，辛梓琛扭头拿起：“你手机响了。”
　　“给我吧。”
　　辛梓琛递给万伊，眼神始终有意无意地避开屏幕。
　　陶陶发来语音，万伊听完，笑：“我朋友喝醉了，让我去接她。”
　　“然后呢？”
　　“我说我出来了。”
　　“你怎么说的？”
　　“找郁见去了。”
　　辛梓琛唇角的笑像流星划过夜空，光耀夺目，却转瞬即逝。万伊心跳慢了一拍，怪自己嘴快，也许不该这样回答？
　　停留没一会儿，辛梓琛站起身：“我洗洗睡了。”
　　待他从洗手间出来，万伊仍旧目不转睛地看节目，他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赶紧睡吧大哥。”
　　万伊动了动脑袋，躲开他不安分的手，笑得娇俏。
　　期间，辛梓琛又催促一次，万伊听话地关掉电视，进房间拿洗漱用品。
　　斜靠在床头的辛梓琛把眼神移过来，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的视线隔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他心头溢出满足的滋味，他们未见面的日子，已半年了。

　　闭灯后，辛梓琛发觉充电器落在客厅，支使万伊去帮他拿，万伊淡淡瞅他一眼：“自己去。”
　　“你去。”他埋首在她发间，“我累了。”
　　“我也累了。”
　　“你去。”
　　“你去。”
　　辛梓琛把她的胳膊往身后拧：“去不去？”
　　“我夜盲，我有夜盲症！”万伊眼里挂了星星，言语下的笑意淌进暧昧尚存的空气里。
　　犟她不过，辛梓琛翻身下床，嘴里嘀咕：“你怎么那么懒呢？”
　　万伊的视线挪过去，他赤身裸体，长腿一览无遗，他比在学校时胖了一点，可他还是俊朗，在她心里的帅气不减当初。哪怕他的背影，她也一刻不曾忘记过，可惜……

　　辛梓琛给手机充上电，点开一档说相声的广播栏目，插科打诨的对话从手机里流泻进满室的静谧，他搂住万伊：“晚上必须听这个才能睡觉。”
　　万伊的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没有睡意。
　　来找他是很突然的事情，或许他没有准备好，他的身心无不告诉她他疲惫不堪，但这样的状态下，他没有拒绝她。
　　她宁愿他拒绝。
　　辛梓琛突然出声：“你把我的WB拉黑了？”
　　“对呀。”
　　万伊闷在他怀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他无话了。
　　没人再开口。

　　跟辛梓琛睡觉时，万伊的睡眠一向浅。
　　早上他醒来，她也醒来。
　　他在洗手间洗漱，她在床上睁眼发呆。
　　他回到房间穿衣服时，她闭上眼睛假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畔，什么时候，连睁开眼睛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了？他人还没走，悲凉却已在她心底扩散。
　　她很拙笨，从来不晓得如何面对分离，所以从来从来，她主动做那个先走的人。
　　她是一个走路不擅长回头的人，但因为他回过许多次头。
　　分开时,辛梓琛若能多看她一眼，万伊不至于开不了口。她想再留一晚，可他看上去好疲惫，对于她的到来他没有任何欢喜，她开不了口。
　　他没有拒绝她，同样，也没有欢迎她。
　　他前脚刚走，万伊立马翻身下床。
　　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客厅，万伊一圈一圈来回绕。
　　被子散乱在洁白的床单上，客厅的桌面上堆积着空酒瓶和烧烤签，退房单赫然摆在椅子上，万伊慢悠悠地洗漱，再慢悠悠地收拾。
　　她把退房单拿起来端详，辛梓琛的字迹比以前丑了不少，或许由于书写得匆忙。
　　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后，万伊没在房间里多留。
　　她订了车，下楼退了房，然后等车，上车，一气呵成。
　　她给辛梓琛发去消息：“我走了。”
　　“拜拜。”
　　万伊在押金上添了些钱，一并转给了他：“每次出来都是你花钱，其实我挺过意不去的。”
　　“怎么，中彩票了？”他只收下押金，“真不用。”
　　“少废话。”
　　“我像被包养的小白脸。”
　　“谁还没有一个富婆梦？”
　　他把钱收下，万伊安心了。
　　这段感情里，她对他愧疚的点只有一处：每次出去都花他的钱。
　　虽说大多数时候只是一晚住宿的费用，即便金额不大，她也没有白花人钱的道理。
　　车辆匀速前行，万伊想，她和辛梓琛，估计得又一阵子不会再有联系。

　　跟陶陶在食堂吃饭的间隙，万伊收到了辛梓琛的消息：“你那有闲钱吗？借我点，20号还你。”
　　万伊思衬思衬，把另一张卡里的一些闲钱给他转过去，他说：“太够用了。”
　　相对于他需要垫付的那些钱，她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希望他好运。万伊随便找了个表情回复他，随后搁下手机。她不喜欢在人面前多玩手机，显得不尊重人。
　　辛梓琛又发来消息：“你干吗呢？”
　　“吃饭呢。吃完饭去看个电影。”
　　“潇洒。”
　　“……”
　　关于他说的工作事宜——为什么客户卷走的钱要让他垫上，客户的钱能否追回，什么时候追回，追不回怎么办——万伊不懂。
　　万伊对他的工作一窍不通。
　　她只觉得，借钱这种事，往多了借比较靠谱。小钱才是最不好追回的。
　　祝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