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爱人》高温上火

34、第十八章 01

　　日子像金钱一样，哗啦啦地从兜里溜走，一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
　　万伊已经很努力，在对抗悲伤情绪，已经很努力，不去在意辛梓琛。
　　辛梓琛却没料到万伊的心意已经如此决绝。他给万伊发送好几次验证消息过去，没得到回复。他约路九辰出来喝酒，是有意从他这里打听万伊的消息。
　　他知道，郁见和万伊走得近。
　　辛梓琛叫上路九辰跟另外两位球队的学长一起喝酒，四人凑了一桌，辛梓琛率先道：“最近我都要死了。”
　　“咋？”路九辰嘴上这样问，心里以为辛梓琛要死的原因是万伊。
　　但不是。
　　辛梓琛说：“我出去打比赛的时候，一个女生过来找我要联系方式，她后来跟我说去睡一觉，我背着我的大红书包就去了。结果，他妈的！她拍了照，发给了我对象！”
　　几人面面相觑，辛梓琛继续：“我对象当时就急了，要跟我分手，我就不承认，那女生拍的是背面，我就不承认，后来我给她打电话骂了她一顿，估计她也怕了，就说不是我。”
　　路九辰听完暗自咂舌。
　　喝酒到后半程，路九辰不想在这边继续待了，他说要走。
　　辛梓琛拦住不让，他真正想问的消息还没问到。
　　他说：“你走哪去？”
　　“我要去找郁见。”
　　“她在哪？”
　　“唱歌。”
　　“你把她们叫过来。”他脱口而出，几乎笃定，万伊一定跟郁见在一起。
　　“我不叫。”
　　“你把万伊叫过来。”辛梓琛不再藏着掖着，酒精让他的心情急躁了。
　　路九辰想起万伊被蒙在鼓里，一厢情愿去爱他的模样，道：“我不可能再让万伊见你。”
　　“那你不准走，你不把她们叫过来，你不准走！”
　　两位学长眼见局势僵化，赶紧开口充当和事佬，辛梓琛见路九辰绷着脸，稍微松口：“那你干完三瓶酒。”
　　“我喝完你让我走。”
　　“行！”辛梓琛说。
　　路九辰喝完了。
　　辛梓琛反悔了，他让路九辰把万伊另一平台的账号告诉他。
　　“我不知道。”
　　“我加她好友她也不搭理我。”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搭理你！”
　　“那你把郁见叫过来，你把她叫过来就让你走。”辛梓琛在用最后一丝希望打赌，他盼望万伊会跟过来。
　　“你记住你说的话！”
　　郁见一收到消息，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恰巧她和万伊喝酒也要结束了，她跟万伊说路九辰让她过去。
　　万伊让她去，自己和其余的人回学校。
　　万伊知道辛梓琛也在，郁见去的时候她还在犹豫，她想，她要不要跟去看看，可她马上斩断了这一想法，辛梓琛是单身的话，可以另当别论，可关键是，他现在不是单身。
　　他喝多了自有人照顾，况且，她也不是他需要的人。
　　郁见到了他们喝酒的地方，辛梓琛的视线转过去，的的确确，郁见是一个人来的。万伊没有跟过来。
　　路九辰让郁见去外面等。
　　郁见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抽烟，隔了一阵，一个女孩子走进去，她直觉不对，她的视线追随过去，她看见，女孩坐到辛梓琛背后的位置上。
　　而辛梓琛，还在缠着路九辰问万伊的消息。
　　路九辰要了一份泡面，老板端上来，辛梓琛说他也想吃，路九辰递过去。
　　不知是辛梓琛没拿稳，还是刻意为之，泡面在路九辰的面前翻转过来，面混杂着汤齐齐整整地洒落到路九辰的裤子上。
　　这回，辛梓琛放他走了。

　　辛梓琛申请过好几次加万伊好友，万伊始终不把他拉黑，也不给他回应，他发送过去的消息如石头沉没大海，无半点回响。
　　又一次，他给万伊发送验证消息。
　　这一次——“对方已添加你为好友”。
　　他有些失措，那边的问候直截了当：“想干吗？”
　　“就想加你。”
　　万伊不予回应，她正和祝音在外面喝酒。
　　两人聊到爱慕虚荣这个话题，祝音提到她认识的一个人，戴名牌表，却生活在一个贫穷的群体里。她喝下一杯酒，手撑着下巴：“这很没有意义，假如你生活在一个富有的集体里，用地摊货你都是有钱人，而你在穷人里装阔，人家根本不识货。”
　　万伊想起以前追她的一个男生。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但祝音张张合合的嘴唇令她走了神。
　　男生想讨论他去过的演唱会，万伊回复：“电影院里的效果也一样，只是追求一个密闭环境里的安静或者喧嚣。”
　　万伊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会引发男生怎样的猜想，但她不想迁就着听他说话。
　　他侃侃而谈，万伊却厌倦无比。
　　或许在她这个年纪，金钱产生不了格外轰动的效力，但情爱可以。如果是辛梓琛跟她讲演唱会，她想她宁愿把花在旅行上的钱拿去买门票，只是为了能和他有共同话题。
　　可辛梓琛从来不和她谈论这些事情。
　　辛梓琛最爱聊的话题是女人和情绪。
　　他总是低落，总是难过。从江苏回学校后的那段期间大概是他最把她当回事的时间，他跟她说很多话，尽力待她好，给她足够多的问候。
　　他当时说：“上午去看了心理医生，说我轻度抑郁。”
　　“你和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他说了什么？”
　　“说我太惨了。”
　　“……”
　　“她说我要把这些事说出来，最好说给异性听，要懂得发泄情绪。”辛梓琛说“她”，噢，心理医生是位女性。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嗯。”
　　万伊默然。
　　她不信。
　　他把内心的脆弱毫无戒备地呈现在她面前，必然也会呈现在别人面前。
　　他嘴里的话几句真几句假，万伊无从判断，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任何。凭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花钱去看心理医生。这不是他愿意投资钱财的领域。
　　直到有一次，万伊点开百度搜索月经不调的原因，界面跳出医生的聊天框，她反应过来，当初直觉不能提下次陪他一起去看心理医生是对的，哪里需要她陪啊，他根本就只是在手机上咨询而已。
　　至于轻度抑郁，早有研究表明，现代人十有八九患有轻度抑郁。
　　她何尝不觉得自己抑郁？
　　可惜她如此迁就着与其谈话的人，处处维护他的自尊，换不来他的丁点儿呵护。

　　他就不该说出他的WB昵称，那上面可以找到太多他滥情的证据。
　　万伊早说过，微信是最适合偷情的社交软件，它把一切隐私都保护得密不透风，不像其他社交软件。
　　辛梓琛把万伊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的消息告诉了路九辰，路九辰告诉了郁见，郁见问到了万伊，万伊给了肯定答案。
　　郁见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态度，她唯一可以做到的是，把事实跟万伊摊开。
　　郁见把那天晚上的后续告诉了万伊。
　　万伊听到辛梓琛和路九辰的“泡面冲突”时，她暗自希望辛梓琛是故意的，她还能劝慰自己分得了他一点怀念，但郁见的话没说完。
　　那晚的第二天，路九辰刚睁开眼，不解：“辛梓琛一直让我叫万伊过来，他自己后来又把对象叫过来算怎么回事！”
　　“那不是他对象。”郁见回应他，“我见过他对象，昨天那个小姑娘不是。”
　　“艹！”路九辰咒骂一声，“他真行！处着一个对象，约着一个炮友，睡着一个姑娘，心里想着一个万伊。”

　　万伊听郁见原原本本地把话复述出来，她仿佛已是一个植物人，思想仍然活络，口中却讲不出一句话。
　　心里想着一个万伊。
　　心里想着一个万伊。
　　天色渐渐转黑了，万伊听见自己说：“路九辰做得对，幸好他当时没叫我。”不然她肯定就去了。

　　几天后，辛梓琛问万伊在干吗，她没回。
　　又一天晚上，万伊刚约好伍左覃，不速之客辛梓琛再次发来消息：“为什么不搭理我了呢？”
　　“搭理你干什么？”
　　“那你昨天也不回我一下，我昨天老失落了。”
　　“可拉倒吧，你什么时候都失落。”
　　“我昨天是真失落。你能不能不怼我？”
　　“不能。”
　　“打你了。”
　　万伊走出洗手间，映在镜子里的脸颊亮出一抹冷笑：“你有毛病吧，我说了，别再找我，闲聊也不行。”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这样好吗？”
　　“什么这样好吗？”
　　“就是咱俩现在这个样子。”
　　“咱俩现在什么样子？”
　　“就是不好的样子。”
　　“那你理想中应该什么样子？”
　　“昨天过生日大家都把我生日忘了，连我妈都没记得，挺难过的。我也马上就要走了，最近挺难过的。虽然我挺不是人，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我肯定会全心全意帮你，还是挺谢谢你的。”
　　万伊正和郁见走在去喝酒的路上，没及时看见他的消息，他以为她故意不回复：“啊，听见了吗？”
　　万伊心在疼。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为了爱他，她已经把自己榨干了。
　　“听见了，补一句，生日快乐。”万伊道，“然后，前程似锦。”
　　“你也是，你要加油啊。”
　　“嗯呢。”

　　那是很不堪的一晚。
　　这么说对伍左覃不大善良，可清醒状态下的万伊，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她痛恨自己越喝越想喝的脾性，只要第一口酒入喉，不喝痛快不罢休。
　　万伊人被酒精搞得神志不清，但她还在喝。边喝边玩游戏，玩真心话大冒险。
　　万伊和郁见输了，俩男生说：“亲我。”
　　万伊没有抗拒，她和伍左覃的唇齿搅在一起。画面一转，郁见在推阻吕超，但她不如男人的力气大。她在拼命叫万伊，万伊听不见。万伊已经沉醉。
　　郁见的嘴唇被另一个男人啃了，她盯着万伊的后脑勺，心头有一瞬间是恨着的。
　　游戏玩得没意思了，万伊起身去厕所，她竭力走得稳当，不要被人看出她的脑子里在天旋地转。
　　在厕所里，万伊放松下来，她蹲在这方狭窄的空间里，仰头靠向墙面。
　　这一刻，她心如刀绞，但她为什么如此难受，她忘记了。她只模糊地记得有一个男人，不爱她。
　　她好傻，从前还怕自己的行为会影响他的心情，怎么会呢，对于一个不爱的人，他怎么会去关注她的行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万伊弯腰站起身的同时去推门，门没锁严实，惯性之下，她随着门一齐往外倒，身子被甩了出去，下巴磕在了下唇上，下唇磕在了地板上。
　　万伊甚至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支着手臂爬起来，她不想别人看一个醉鬼一样看她。她脑子里的弦绷紧了，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再摔一个狗吃屎。
　　等她再次回到包间，后面的记忆便开始恍惚。
　　她再次睁眼时，身旁躺着伍左覃。
　　万伊眨了下眼睛，汩汩的眼泪滚落出来，她抿紧发痛的嘴唇，一万朵玫瑰在心头凋零，辛梓琛想要的忠贞不贰的爱，她给不了了。
　　她也不过如此。
　　她从床上下来，走进洗手间，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她出来时，伍左覃已经醒了，他看见她的嘴唇破了，问：“你嘴唇怎么了？”
　　“昨晚摔了。”
　　“啥时候摔的？我还以为是我咬的。”
　　万伊无精打采地哼笑一声，没作答。她裹着浴巾，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来，良久，感慨道：“我居然和你睡了。”
　　伍左覃也沉默一阵，开口：“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后面我买好药给你送过去。”
　　“这算什么？睡后服务吗？”
　　伍左覃不满她将自己说得如此轻贱：“什么睡后服务！后面你就别管了！”
　　万伊不答话，伍左覃看过去：“怎么还哭？”
　　“嗯。”万伊的声音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