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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拜年 赶集 得谢文甫夸奖 ...

  •   做完标记后,周昂带着周月满又往回走,路上正好经过孙福儿家。刚才还“呜泱呜泱”的庭院已然冷清到了冰点,现下只有孙福儿还在外面忙着。

      此时从屋内出来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孙福二撂下手里拖着的木头,十分有礼的打招呼:“王爷爷,您走啊!

      王椿轻微咳嗽两声,面楼笑容:“年纪大了,热闹的地方待起来胸闷,出来透口气,也去田庄里看看。”

      这王椿就住在孙福儿家旁边,家里的房子颇大,说是他在为汴梁城里的某位贵人打理田产。

      待王椿走后,周月满从时而从屋内传出的“豪言壮语”、“救世报国”、“家长里短”的聊天声中可以确定那一群大人应该是刚修完屋顶,还在吃饭。

      她作为当代心机大学生,看到孙福儿此刻的动作,心头的那点小心思立马盘算起来。

      这机会说来就来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亲爱的人间富贵花,我来了。”

      可此刻院内的孙福儿压根没有时间理她,手里拖着二十斤的木头都让她头大了。

      想是当年,孙福儿母亲在生产时血崩,扔下嗷嗷待哺的福儿和她一窍不通的老爹便撒手人寰了。至此以后,孙爹爹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抚育孙福儿,里里外外的也算是锻炼出来了。饭做得好,衣服缝补的也凑合,务农种田也不在话下。在者,这些年孙家一脉亲戚又少,剩下几个又是嫌贫爱富的主,久而久之就不来往了,于是孙家便与周围邻居甚为交好。

      反观孙福儿也是自幼知道自己没娘亲,早早就学会了当家,帮着父亲分担杂务。

      方才修补草屋时,是孙福儿在屋内做饭;此刻一群大老爷们在屋里吃饭,自己也就不凑热闹,出来拾一拾地上散落着木板、木块、稻草等一堆的边角碎料。自己若是不做,父亲便会抢着做。

      就在一眨眼见,周月满扔下周昂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孙福儿。伸手就抬起孙福儿拖着木头的另一边。嘴上也没闲下来:“你一个人搬这么重的木头,明早起最起码胳膊会疼,搞不好还会肿。”
      “周姑娘你人可真好。”孙福儿颇有些惊讶:“谢谢周姑娘了。”她的语气有些俏皮上扬。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是没事做。”周月满习惯性的想抽出手,用摆摆手和孙福儿谦虚一下。抽到一半时,她果断的将手放了回去,“要么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要么是她低估了这木头的重量。”一把老腰差点没闪折的周月满笑着打着哈哈,以缓解尴尬。

      关于周月满,孙福儿与谢文辅一样,都是道听途说,只了解个表象而已。不过,孙福儿没有什么人间险恶的概念。她的热情对于周月满来讲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家里事急,我走的也急,没顾上和周姑娘见礼,周姑娘不见怪吧!”

      “这话你就见外了,你家里都漏风了,顾不上是应该的。”周月满被木头坠的‘步履蹒跚’,仍旧不忘此行目的,又道:“福儿,你……,平常经常健身吗?”
      孙福儿不解,眼神中充斥着说不出来的疑惑。

      周月满来这几天最怕见到的就是这种表情,此表情一出,定是自己说了现代的什么‘鬼话’、‘鬼词语’。她调整好心态,找了个委婉的说法:“福儿身形窈窕,是天生如此还是有什么秘方?不妨分享一下?”

      这话出口时,两个人已经将木头搬到院子东边的小角落。放下木头后,孙福儿道:“我自及笄便如此。”

      “哦哦哦。”周月满回道,她终于伸开了懒腰。无能为力的暗想道:“我又没戏了,拜拜了我可能会有的辣妹身材。”

      此时,被周月满留在院子里的周昂已走到两人身边处,扯着孙福儿一脸无辜。仿佛在说,“就是身边这个不着调的姐姐刚才毫不犹豫的把我撇在一旁。”

      孙福儿看着身侧的周昂,会心一笑,给他支了个妙招:“去屋里和你爹和孙爹爹一起吃饭去,屋里都是你认识的长辈,他们可喜欢你喜欢的要紧。”

      周昂是个小机灵鬼,有的吃了,就什么也顾不上的直奔屋里干饭去。剩下的两人边收拾剩余的边角碎料边闲聊着,将剩余的边角碎料都收拾完后,屋里约莫着也吃完了。

      周月满映着慵懒的黄昏色,告别道:“我刚来这,也不熟悉,你要是得空了,来找我玩。我要是得空了便来拜访福儿,你可别嫌我烦~”

      孙福儿回道:“那是自然。周姑娘与我如此投机,以后我便以满儿相称可行?”

      “好好好,省的一口一个周姑娘的多生分。”周月满回道。

      孙福儿俯身从那堆整理好的边角碎料处拾了块木头,起身递给周月满:“这个送给满儿。”

      现下周月满是惊喜参半,这块A4纸大小的木板是刚才她搬时特别爱不释手的。不是说这块木板有多精美,而是周月满从古人结绳记事的经验中得到了启发,想给自己做个日历,这块木板正合适。

      “太好了,谢谢福儿了。”周月满伸手接过木板。原是周月满考虑到现在的封建社会,对于小农家庭来说,寸土寸金的,贸然从人家要块木板大概率上是不行的。没成想,孙福儿是如此心细的人,竟然主动把木板送给了自己。

      远处房门没推开,那些帮忙的邻里乡亲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周月满寻到周家父子的身影便辞了孙福儿同他们二人回家去了。

      有了心仪的木板,回到周远山家后周满又寻来一把砍刀,先是在木板周围花了一整个长方形,然后在长方形里面整整齐齐的划了六个小痕。这木板就是她得到日历,虽然自己不想现在回去,但是总不能浑浑噩噩的度日。

      未来,她可是要称霸盛唐的人。

      只不过,所谓的盛唐只是周月满一厢情愿的认为,直到她明日随周娘子一家到镇里置办年货时才感受到了打脸的酸爽。

      逢年关也甚是热闹,集市上有卖桃符、春牌,各类小吃、书籍的,甚至还有买旧衣服的,周月满心生感叹,如领导视察般满意的点点头:“想不到古代这么繁华。”话音刚落,主街边一个专门为人画像、写信的小摊上摆着得一幅人物像吸引了她。

      周月满拽着自己古代裙子的一角,若有所思的紧皱眉头,嘀咕道:“这画里的人我见过,是王阳明?不对,不是。是程颐,好像也不是……,朱元璋?哎呀,以前在高中历史书上见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周家三个人见周月满摊位前止步不前,以为她是喜欢这文墨之物,便整整齐齐的停在了诗画小摊,静等着。

      周月满实在是太难受了,这种脑子里大概知道,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啊!是赵匡胤。”话一出口,她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简直比无辣不欢的人吃到想了好久的成都火锅还要舒坦,还要爽。

      她是如释重放了,后面周家夫妻俩却像是被扼住了脖颈,脸色瞬变。

      周娘子从身后一把捂住周月满的嘴,毫不留情的往后拖她,周远山则挡在两人前面,一面向闻声投来目光的路人陪笑,一面遮遮掩掩。不懂事的周昂仰着小脸看着被“突击”而一脸惊恐的周月满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然后伸出小手,搭在周月满的裙摆上,和自家娘亲十分有默契的往后拖拽周月满。

      小孩子从来没什么坏心眼。

      等到了人少的转角处,周娘子才放心将周月满松开。依旧惊魂未定的周娘子,颤着音:“阿满是个读书人,怎回如此毫不顾忌的直言太祖皇帝名讳。若让有心的人听了去,我们四人都会活不过今晚。”

      周月满听了周娘子的话,心刷一下子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穿越不仅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还连带着一家的人命都要让她给赔进去。她连忙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是阿满大意了,给周娘子和周爹爹添麻烦了。” 此时周月满真正的内心OS:“我还真是满嘴跑火车。按照套路来讲,再不小心点自己大概就活不过两集了。”

      “无妨。”周远山道:“我们这样的耕种人家平常也不与人结怨,更没有大官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阿满以后不提就好。”

      “一定。” 周月满立马一口答应。

      整理好心情仪容,四个人便回了集市,又逛了几圈,将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全后便大包小包的回了青泥村。

      除夕夜,一家人放炮竹,吃年夜饭,守岁。说实话,没了一众电子设备的干扰,周月满第一次发现过年其实还挺好的。自己竟然这么善谈,首先和周娘子谈村里村外的八卦;转头又和周远山谈国家大事、宏图伟业;最后又和周昂天马行空的讲《小鲤鱼历险记》、《神厨小福贵》。

      大年初一,周月满随周家人拎着些小吃去谢夫子年拜年。刚入了正屋的大厅,就见着孙大成和孙福儿也在,这俩人估摸着来了有一阵了。

      不得不说,古代人对读书人的尊敬那真是一顶一的,值得佩服。

      “谢夫子,我们给您拜年了。”周娘子将手里拎着的点心递了过去。

      周月满闻言紧随其后,略微弯腰,将自己手中的“拜年礼品”递给了谢文甫身旁的谢云渡手中。
      “你们二位费心了,新年同喜,同喜。”谢文甫作揖回谢。他满头白发,慈眉善目,语气也是年长读书人应有的儒雅气。“云渡,快给你周伯伯和周婶婶拜年。”谢文甫侧头道。

      “周伯伯、周婶婶,新年好。”谢云渡十分恭谦。

      “哎,好好好。云渡这孩子就是这么听话,还有学问。”周远山道。

      周家人又和孙家人相互拜年、问候,屋内一阵喜气祥和,十分热闹。见完礼后,长辈们都落座,年轻的小辈各自站在后面,这才有空发现本来不大的小屋,一下子挤满了人。

      “祖父,周伯伯,我那小屋内还有几本书册,我领昂儿去选几本他心仪的。”谢云渡道。一来是真心想给周昂一些书籍,二来,长辈们说话,当晚辈的也不应插嘴。于其无所事事的站着,不如再去看看前人之著述。

      “好啊!”周昂咧着小嘴,嘿嘿笑着,跑到了谢云渡的跟前:“谢哥哥的书我都喜欢。”

      坐在正位的谢文甫抬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连道:“如此甚好。”

      周远山心满意足的看着周昂,一种望子成龙的想法像是已经实现了一半,紧随其后附和道:“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去了要老实些,不要给你谢哥哥捣乱。”

      “嗯嗯嗯。”周昂的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点头。

      谢云渡俯身,带周昂刚朝门口走了两步,就见孙福儿朝谢文甫道:“谢祖父,福儿也想同谢哥哥一同去。前几日,谢祖父教福儿的圣贤道理,福儿要去好好钻研。”自谢文甫回青泥村后,孙爹爹便多了个同病相怜的人:两个丝毫没有经验的大老爷们去抚养孩童。这些年,两家在周娘子的帮衬下学了点如何照顾孩子,可这远远是不够的。因为处境大致相同,所以两家的关系尤好,久而久之,孙福儿就成了村里唯一一个不叫谢夫子而喊谢祖父的外姓人了。

      谢文甫闻言,慈爱一笑,“也好。圣贤之道百年不衰,男子女子皆需领悟。”

      “就是,就是。”孙福儿一脸成功的笑容,她又对上周月满的眼神,仿佛在说,等我,我来搞定。

      周月满确实想离开长辈们的视线,这里不仅挤还无趣。不过,她一个客人,对周家人是客,对谢家人也是客,贸然提要求不好吧!

      孙福儿又道:“那让满儿同我们一起去,不然扔她一个人在这多难受。” 说着她走到周月满身边,谢文甫在上坐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周月满道:“那各位长辈,那月满就同福儿一起去了。”

      原本两个人的小分队,瞬间变成了四个的庞大队伍。

      今日周月满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个不大的小屋,着实是不大,但是书香气息明显。不是氛围陈设透出来的书香气,而是味道透出来的。没错,就是那种没干的墨味,类似于刚开学时到手的新书的味道。

      “昂儿,你看这可有你心仪的?”谢云渡将周昂领到一个书架前问道。

      周月满同孙福儿一同站在周昂身后,她随意的瞟了一眼,粗略估计大概有百十本书。

      一个书架就百十本,这屋里面可挤下了五个书架,还不算地上堆着的书,案上放着的书。这加起来少说也得上千本。

      她想到自己以前一看历史书就困得直“磕头”,立马在心里给谢云渡竖起大拇指,“这人估计从出生就没停过读书,不然怎么会读完这些书,佩服,佩服。”

      周昂兴奋的拍手,点点头:“那多谢谢哥哥了。”说着,他便忙不迭的冲了过去。

      在周昂选书期间,孙福儿拉着周月满坐在了木案前,“福儿你上次给我讲了你们海外购置商品十分方便,点点就能买。我还没听够,阿满还有什么新奇玩意我都想听。”

      孙福儿虽然生在青泥村,可她有心气,有闯荡的心,不想像多数女子一样留在青泥村嫁个人就过了一辈子。

      “嗯,是见到过,而且还见到过很多。”周月满开始回忆21世纪的事:“我以前会和朋友一起玩五排的推水晶游戏,会升级也会掉级,有时还会气到互相辱骂,就是她有很多的角色可以扮演,里面的人物形象……,人物画的特别精美,制作的大气……。”

      孙福儿听的津津有味,“月满,你见识好广啊!这些要不是你说,我都从未听过。或许,这辈子也听不到。”

      周月满十分谦虚:“我也只是出生的晚,拣了互联网的便宜。福儿肯定也见过我没见过的事,比如每年科举考试什么样、勾栏瓦舍什么样。”

      孙福儿对于周月满的话大概能理解,只是对于“互联网”的词不太理解。不过,从海外回来的人,用词奇怪点反而是不奇怪的。她回味着,忽然想到自己有个最最根本的问题没问:“我是中原的大宋人,满儿在海外,那是海外哪里的呢?”

      周月满道:“中国,也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中国,中华……。”孙福儿到这就没了下句,因为她没记住:“那我以后一定也要去中国亲自看看。”

      周月满心想,我们就是在中国,福儿你看不到,你的子孙也会看到的。

      书架前的周昂满心欢喜的将挑好捧在手里,走到木案前:“阿满姐姐,你看我选的书册。”

      周月满接过周昂选的三本书,仔细瞧了一下,这三本书的书名分别是《杜子美诗集》、《李太白集》、《王右丞诗选》。她心想:“这不就是杜甫、李白、王维的诗词合集嘛!不过这名瞧着还挺文艺的。”

      想过之后,周月满笑意盈盈回周昂:“昂儿这么喜欢诗,那你都会背些什么呀?”

      “昂儿会很多呢,姐姐你等着。”周昂清了清嗓子,小孩子喜欢炫耀求夸赞的心驱使着他开始背诗:“《静夜思》: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真棒。”周月满称赞道。

      孙福儿和谢云渡看着如此好学又可爱的娃娃也是投去赞许的目光。

      周昂像是受到了鼓舞,展示的心更加热切。“那我再给各位哥哥姐姐背另一首诗。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皇妃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周昂年纪小,还不知道这就是骄兵必败,话多必出错的道理。

      “皇妃”两个字确实是听的周月满心痒痒,不过她忍住了。毕竟要委婉的提出,不能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

      周月满半蹲着与周昂对视,双手搭在他的双臂两侧:“昂儿,应该是,妃子,不是皇妃哦。”话一出口,却显得不那么委婉了。

      周昂晃荡着小脑袋,回忆着自己背诗的那天,嗯,确实是皇妃呀!他重申道:“是皇妃,昂儿背的是皇妃。”他将目光投向谢云渡,寻求肯定。

      谢云渡面露难色,不过在学业上精益求精比安慰小孩子更重要,他随即道:“阿满姑娘说的对,昂儿是不是背的时候便背错了?”

      正所谓实践出真理,任何时候动手能力最重要,理论还是需要去验证。孙福儿就是这样做的。在另外三个人纠结于是“皇妃”和“妃子”时,她已经在开始在翻《樊川居士集》。

      忽的孙福儿眼前一亮,将书中《过华清宫绝句》那页展开,推到中间,手指一点:“原诗在这呢。”

      周昂原本已九成相信了,现在到事实摆在那时就百分之百的相信了。于是,他疑惑羡慕参半的看盯着周月满:“月满姐姐脑袋是装了金子吗?姐姐在家从不读书的,却会这么多诗。”

      周月满内心既骄傲又苦涩,想当初姐姐昏天黑地背古诗的时候你没见着,那时候真的是《离骚》、《出师表》、《赤壁赋》轮番轰击,吃的饭差点都要背吐出来了。

      她起身,牵起周昂的小手:“姐姐还会背很多,昂儿要是喜欢听,姐姐可以每天给你背。不过,写就不行了,毛笔我不会用,中性笔还可以……。”她顿了顿:“什么《虞美人》、《关雎》、《蒹葭》、《论语十则》……。”周月满掰着手指头数着。

      周昂惊喜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的:“小昂以后也要像姐姐一样有学问。”

      孙福儿闻言特意逗他:“你个小鬼头,前几日还说视谢哥哥为榜样,今日就又换人了。”

      “福儿姐姐,虽然昂儿是孩童,但也要将目标放的更远。”

      谢云渡虽然不了解周月满,但是看着她纠错时的胸有成竹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这种自信的气场是他还未曾见过的。

      书选完后四个人便原路返回。

      此刻正屋旁座的周远山心里的那种感谢都溢于言表了:“光儿和昂儿这些年多亏夫子教诲,我们这些粗人也不知道如何感谢。今后若是夫子家缺什么东西,尽管去我家寻,我们夫妇二人有的定不会藏着掖着。”

      孙爹爹也附和道:“我家福儿也多谢夫子教导。夫子能将男子女子一视同仁是天下多少文人不能比的。”

      谢文甫抚着手中的茶盏,悠然道:“传道授业是孔圣贤所推崇的,我等读书人定是奉为己律。老夫虽然学问有限,能尽一份力便尽一份力。况且不论男女,皆能有望是我大宋未来的寄托,若老夫能为大宋培养栋梁之才也不枉活这一世。”

      没十几步的路,四个人便又回到了正屋。

      “祖父。孙儿回来了。”谢云渡踏入屋门时便作揖恭敬道。

      后面几个人都各自回到原位站着。

      谢文甫颔首,随即又舒展开他的慈眉善目,朝周昂挥挥手:“昂儿,快来,让夫子看看你选了什么?”

      周昂捧着书从自己爹娘身边小跑过去。

      谢夫子端详着那几本书册:“昂儿如此好学,若时时勉励不懈怠,将来在文学上定回有所建树。”

      周远山听的甚是欣慰,只是周光的事情却又让他有些着急上火:“只是光儿不成器,枉费了夫子对他的教诲。”

      周娘子闻言也是愁眉不展,如今这周光跑到哪去也不知道。成不成器先不说,做娘的就是希望他能吃饱穿暖的。你说,这都走了两三个月了,也不想着给家里捎个信,报个平安。

      谢夫子道:“你们二位也不必过于忧虑。容老夫说句不中听的,光儿在做学问这方面确实没有天赋,不过光儿擅于与人打交道,出去闯荡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周远山同周家娘子确实对“没天赋”这样的评价有些不开心,但是还是十分尊敬谢夫子的,便齐齐点头。

      “周光原来是个学渣啊!”周月满心想。她作为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听了谢夫子的话立马抛开了对周光的第一次评价,转头也开始与周光感同身受了。你说,搁在现代吧,周光这种类型的学渣可以成为艺体生,也可以去做适合他的工作,但是搁在古代,那就是只有读书这条路了,即使周光硬学也是浪费时间精力。

      周月满想到这,觉得谢文甫这种老先生也太开明了,便嘀咕道:“因材施教,是个好老师。不然让不会的人打破头读书,也是一根树上吊死,得不偿失。”

      谢夫子年纪虽大,但是这耳朵却同年轻时一样好使,周月满的话谢夫子一句不落的全听了去:“月满姑娘此话说的在理。”

      其余人闻言,将目光刷刷的投下周月满。

      周月满也是一惊,整个身体立刻绷紧,像极了上学时老师点到你名字时的紧张与惆怅:“呵呵,碰巧,碰巧。”

      “月满姑娘谦虚了,姑娘此番见地,着实惊人。”谢夫子道:“不知师从何人?”

      谈到这个话题,周月满当然要多说两句:“我老师就比较多了。”她开始粗略的计算,小学8个,中学8个,高中12个,大学25个。最后她掰着手指头得出结论:“大约有五十三个。”

      现在轮到屋内其他人一惊,个个都要把下巴拖到了地上。谢文甫是最先缓过来的人:“月满姑娘师从多人,真是集万家学问之大成。”

      周月满被这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谢夫子过奖了。”

      谢文甫笑笑不语,如此女子,他在这青泥村也是头一回见。就是当年在汴梁城也是寥寥无几。他又道:“不知月满姑娘擅长哪些?”

      “emmmmm,我还真没啥擅长的,就是学的杂。算术的话,几何、勾股会一点;背古诗也会一点;还学了点营销管理的理论……。”

      谢文甫听后畅快的笑了几声,“月满姑娘当真是博学,那老夫就托个大,考考你。”
      “谢夫子,您说。”周月满一拱手。

      “如今除皇城外各地多少耕种人家每年辛勤劳作,可那土地却被地主豪绅霸占去,导致食不果腹,哀声连连。不知月满姑娘对于这事有何见解?”

      周月满一听,这不是再考自己宋代时期土地兼并的事吗。高考的时候自己好像答过类似的简答题。她思索片刻慢条斯理道:“这种现象叫做土地兼并,如今施行’不抑兼并’的政策虽然有利于农民生产力,但是,毫不顾忌的土地兼并会导致农民和地主豪绅之间的矛盾。最后就会形成恶循环,导致整个社会动荡不安。要是想解决的话,就要推行改革。首先将土地所有权归还给中央,在按人头或者生产力分给农民,让农民手中拥有土地,这样农民既能吃饱饭,也可以发挥生产积极性。”说到后半段,周月满已经逐渐跑遍,将党提出的土地国有制照搬了上来,毕竟这个制度都历经了几十年经久不衰的,提出来绝对没有错。

      拾人牙慧这种事情,周月满做起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此话一出,屋内两个学问较高的谢夫子同谢云渡同时一惊,此种办法,此番见地,竟能张口就来,实在令人钦佩。

      “好啊,好啊!月满不一般啊!日后必成大器。”谢文甫最是高兴,重新抚上自己的胡子,十分欣慰。

      于是,这样聊了半日。待周月满缓过神来,日头早已跑到头顶正上方。

      几缕刺眼的光透过木窗落在谢文甫的眼上,他被晃的略微皱眉,从刚才的“学问掰扯”中抽离出来道:“今日,你们就都留下来吃顿饭。”

      周月满对上周家两个长辈的目光,两个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便转向谢文甫异口同声道:“那就麻烦谢夫子了。”

      站在后面的周月满呲牙一笑:“那多谢谢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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