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落花》有狐公子

9、花落

　　展静坐在帐内，给自己上了药，说：“皇上，请进来吧。”
　　阿定掀帘进来，淡淡地说：“皇叔驾崩了。”
　　展静站起来，为他倒了杯茶，说：“对不起，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连习武者该有的收放自如都做不到。”
　　“皇叔本想用暗器。”
　　“我知道。可是皇叔还是放过我了。”
　　“去外面看看东国的情况吧。”阿定带上婚礼上言雨送来的五彩剑，走出帐外。他骑上马缓步来到沙场，仰望着新安城的城楼，未见对方有任何异常，却见一个哨兵急急去报信。
　　不一会儿，阿定震惊地发现阿泰和言雨携手出现在城墙上，他不可思议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可能？展静与他交手，对他的生死最有把握。连她都相信他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皇侄，乖乖呆在那儿别动！”阿泰说完，提了剑来到阿定面前。两人二话不说，马上就交起手来。阿定武艺虽不精湛，却也能感觉到阿泰体力突然变强，丝毫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你不是皇叔！”
　　“没错！”
　　“皇叔他……”
　　“少废话！”那个假扮阿泰的士兵喝道，一刻不停地与敌国皇帝比拼着剑术。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他们买命？！你要知道，东西二国本为一家，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西边的百姓呢？”
　　士兵渐渐被他动摇了决心，到最后已不想出手，只是骑着马在阿定身边徘徊。
　　阿定也不出手，耐心地等待士兵作出答复。
　　“皇上您说得对。”士兵终于说。
　　“那好，把你身上皇叔的战甲脱下来给朕，拿上朕的玉佩，去见展皇后。”
　　“是。”那士兵下了马，开始脱战衣。
　　言雨在上面看那两人举止蹊跷，直到是千山定说服力士兵，不由气愤地拿起小弓箭射向阿定。
　　阿定右手臂中了一箭，沉闷地叫了一声。正在解衣的士兵见阿定受伤，抓起身侧的剑就要杀他。阿定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中箭的一刻更是如此。他眼疾手快，在对方刚握住剑时就先动手杀死了他。阿定从士兵身上扒下阿泰的战衣，向言雨说：“小雨，打开城门迎接朕吧！”
　　言雨怒气冲冲地扔下弓，下了城楼，走过护城河，走向千山定。“是不是我们停止反抗，你们就不再伤害胜天国的人？”
　　“小雨，你说的什么话？朕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战争是皇叔发动的。所以朕不得不用武力解决问题，统一国家。小雨，当朕的皇妃吧，朕会善待你和你们宫中所有的人。嫁给朕，这里的一切仍属于你。”
　　言雨看向城墙，心中感慨万千。曾经，阿泰以这座城市为基点，统治着东胜天国；而今，他战死沙场，那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战，也是英勇的一战。自己已撑不下去了呀！她泪如雨下，终于点点头。
　　阿定让泣不成声的言雨靠在自己肩上。言雨从阿定手中拿过阿泰的衣服，抱着它们，仿佛抱着阿泰。然而最终，她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入腹中。
　　她听见自己的哭声渐渐消下去。她想起小时候与阿泰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斗的一刻，与阿泰骑马穿越大街的一刻，阿泰揭去自己面纱的一刻，两人在御花园中追追打打撞倒不少宫女的一刻，夜深点灯时阿泰在身后说话的一刻，跑出寝宫时阿泰叫自己逃命的一刻，阿泰被展静刺中的一刻，还有阿泰闭上眼睛的一刻……那么多的一刻，如果把它们编成纸鸢，一定能飞得很高很高，载着它去寻找阿泰，缠住阿泰，不要当他的忠臣，只要当他的好妻子。
　　阿定察觉到言雨的变化，紧张地问：“小雨，你怎么了？”
　　言雨从幻想中苏醒过来，说：“每次我都装做要死的样子骗你，你就不怕我这次再欺骗你？”
　　“是，你是在骗朕！你是装出来的，是不是？”
　　言雨摇摇头，说：“要死了，是真的；答应当你皇妃，是假的。你看，我第三次骗你，骗走了你皇叔的衣服，还骗走了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人们说你铁面铁心，你却被我骗了三次。小雨……好样的……”
　　“小雨，你不可以这样！”阿定抓住她的肩，疯狂而绝望地吼道。
　　“和阿泰，葬一起。善待长公主和花太后……”言雨勉强说完，一口气接不上来，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