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假言怪谈集》谢绝假言

113、老人与小李

　　婚姻与家庭？是个婚姻介绍所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直接取名某某婚姻介绍所？
　　还信息咨询？还事务所？是在装逼吗？
　　程谦好奇地停下脚步，假装要撒尿，跑进路边的花坛里。
　　尿完后，也不走开，就站在原地观察这个奇怪的门店。
　　门面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屋里什么货物也没有，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台电脑、一个书柜、一个饮水机、一个玻璃茶几、以及一个双人布沙发。
　　总之，不像是个店面，而像一间办公室。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坐在桌子后面，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也不知是在上网，还是在查看什么资料。
　　大门右边竖挂着一块白漆黑字的木牌。从上往下写着“婚姻与家庭信息咨询事务所”十二个字。
　　从这块招牌看，像是一个小公司。
　　女人身后的白色双开门书柜里面，没有放书籍，而是放了许多文件夹。每个文件夹的标签上面都用铅字笔或者电脑打印着一些字。
　　看样子像是婚介所，为何不开在大街上，却开在小区里呢？
　　虽说小区里的门面租金要比大街上的门面便宜许多，但也不能光图便宜就乱选店址吧？
　　程谦正胡乱猜想，忽见一个中等身材、戴着老花眼镜、看上去有点像是退休老师的老人走到店门口后停了下来。
　　“小李你好！”老人大声向那个中年女人打招呼。
　　“唉呀，是崔叔叔呀！你吃中饭了没有？”
　　从双方的神情看，两人应该很熟悉。
　　“吃过了，小李，我今天又想来麻烦你一回了！”
　　“哦，请坐！我给你倒杯开水。”
　　中年女人一边招呼，一边起身从背后的书柜下面拿出一个纸杯，走到大门后的饮水机旁，为老人接了一杯开水。
　　“谢谢，谢谢。”老人在沙发上面坐下来。
　　中年女人将水杯放在老人面前的茶几上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中年女人才问道：“崔叔叔，上次给你介绍的保姆你不满意？”
　　“唉，一言难尽！”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程谦心想：“原来不是婚介所，而是个家政服务公司。他妈的，直接取名叫某某家政服务公司不好吗？取个‘信息咨询事务所’这样高大上的名字，真的是在装逼呀！”
　　好奇心虽然大减，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急着离开。趁两人交谈之机，没有注意自己，于是又悄悄走近了些，装成晒太阳的样子，趴在店门边的人行道上，旁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听两人交谈一会后，程谦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这个老人姓崔，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退休前在某某单位上班，还是一名中层干部。
　　老人有两个儿女，他的老伴身体不好，他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三天两头、七痛八灾的妻子，还要操心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所以他过去的日子过得有点苦和累。
　　现在两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了，肩上的负担本来减轻了许多，不料妻子却于去年春节因病谢世了。
　　儿女成家后，老两口还能相依为命。如今老伴死了，家里就只剩下老人一个人了。
　　虽然妻子在世时，因身体原因，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帮不了丈夫，但有老伴在，至少家还算完整，如今老伴死了，家也像散了一样。
　　妻子死后不到两月，老人便动了续弦之念，并通过这个中年女人“小李”的帮忙，认识了一个女人，但因女儿反对，很快不了了之（老人的儿子自从出国留学，并在美国结婚生子后，便很少回国了）。
　　后来女儿也想通了，不再干涉老人的生活，但可能是缘分不到的原因，至今未找到合适的对象。
　　老人年轻时因为妻子体弱多病，儿女又没成年，都需要他照顾，所以他虽然不喜欢干家务活，却也无可奈何，承担了大半家务活。
　　如今妻子走了，儿女也不需要他照顾了，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不愿意做家务了。
　　女儿觉得父亲年纪渐老，身体已大不如前，答应出钱帮父亲雇请保姆。
　　在一年多时间里，这家事务所为老人家先后介绍了三个保姆，但因种种原因，三个保姆都没有干多久就走人了。
　　两个月前，第三个保姆又离开后，老人只能自己做家务。
　　今天老人又来求“小李”，希望她再帮忙介绍个保姆。
　　听说上次为老人介绍的那个保姆又走人了，“小李”似乎有些为难，沉吟一会才说道：“崔叔叔，我这儿倒有一些资源，但可能都不太合适。”
　　叹一口气，又说：“崔叔叔你也知道，现在找保姆没有以前好找了，现在的人思想都变了。十几年前，不光是中年妇女，就连一些十几岁的农村小姑娘，都不嫌弃保姆这种工作，现在别说小姑娘，就连中年妇女，甚至年纪更大一些的农村妇女，也不愿意到别人家里当保姆了。”
　　老人似乎深有同感，长叹一声，“我也知道，现在没以前好找了，但我还是想请小李你帮我一次忙，再给我物色一个老实一点的、勤快一些的保姆。”
　　“小李”呵呵笑道：“好吧，崔叔叔是我的老主顾了，我再难也一定帮您这个忙。崔叔叔您放心，有了合适的，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好，好，那我先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