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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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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惠惠一直都在史野家工作,赶稿太忙的时候,主编就叫惠惠不用再每天去编辑部报到,“高兴的话就在那边打卡好了,不高兴的话不打也不要紧的!总之,一切都随史野的方便,凭他高兴就好!”既然主编发话,惠惠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最近,办公室里似乎开始传起了她和史野的流言,有一天,就连陈小瑜也打电话来问她,“惠惠,你跟史野,是不是真有什么啊?”
惠惠觉得太搞笑了。
“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改天大家约起来都来史野家参观好啦!”
陈小瑜讪讪地笑:“干嘛这么说嘛,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有义务要提醒你,毕竟,你也是快结婚的人了,史野和凌舟又都是有名的作家,这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新闻,会对他俩的前途都有影响的嘛……”
惠惠冷笑,“既然这样,不如你跟主编说,把我辞退好了!反正我也是快结婚的人了,根本也没什么自由工作的权利!我又何苦为了挣这几个臭钱被人这样嚼舌根!”
陈小瑜听了这话直接挂电话,惠惠也扔了手机,跑进卫生间去哭,史野闻声追出来,拍着卫生间的门:“惠惠,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惠惠嚷起来:“不要你管!不要理我!!!”嚷完,仍旧是哭,拿双臂抱着脸哭,很快就把毛衣袖子哭得湿成一片、雪一样的重。
凌舟一下飞机,就往家里赶,由于飞机晚点,原本三点钟就能落地的,现在,都快五点半了!天边的斜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路上的汽车,却正一派欣欣向荣地堵成一条长龙——
正是下班晚高峰的时候呐!司机冲后视镜里的凌舟眨了眨眼。
凌舟敷衍地笑了笑,转头拿出手机,给惠惠打电话——
嘟——嘟嘟——
惠惠的手机在她包里欢快地唱着,可是惠惠还在厕所里哭着,史野也还在卫生间门口守着,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因为无人接听、寂寞地熄火了。
后来惠惠总算出来了,可是两只眼睛已经哭得肿成了两只水蜜桃,史野还是追着问她怎么了,惠惠也还是不回答,她去拿她的包,说下班时间到了,她要回去了。
史野送她到门口,害怕地问了一句:“那你明天还来不来啊?”
惠惠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咬牙,道:“来,当然来,我凭什么不来!我又没干坏事!”说完,转身推门。
惠惠跑下楼,准备叫车,一开手机,才发现凌舟打过电话给她,深深的夜幕下,手机屏幕上亮着的雪白的凌舟的名字,变成了一艘小白船,小白船在茫茫大海上飘啊、荡啊,眼看着就要被风浪吹翻了,她哭了起来,眼泪一颗颗落在钢琴上,黑白琴键奏出了一首《安魂曲》,她看到小白船越飘越远了,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白点,不见了。
她突然跑起来,抓着黑夜里的风,想象自己变成一只热气球,去追那小白船,去救那小白船。
惠惠终于回到家,她推开门,走进去,脱了鞋,正准备换拖鞋的时候,脚步声传来。
她看到凌舟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人对视,接着凌舟开口:
“回来啦。”
惠惠两脚钉在地上,莫名赌气一般、不开口。他俩那么久没见面了!她在等凌舟向她走过来,像往常那样,抱抱她、亲亲她、再哄哄她,只要让她再看一眼他温和的笑脸、让她再贴一下他温暖的面颊,她保证做回他温顺的小绵羊。
可是凌舟一转头就走了。惠惠用充满困惑、不安,甚至是愤怒的表情继续用目光尾随着他。凌舟的背影消失了,惠惠把包扔在地上,追上去,一路追到厨房,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着,她想喊,喊凌舟的名字,大声地喊!可是她的喉咙突然被梗住了,像是不小心吞了一口太大块的煎饼,煎饼硬硬的,四个角、傻不愣登地横在食道上,怎么也下不去。
凌舟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像要找什么东西似的、把头钻进去,惠惠冲上去,一下把他的身体扭转过来——
凌舟傻傻地看着她:
“怎么了,惠惠?什么事?”
凌舟假装镇定的语气,却只教惠惠更加愤怒,她一下张开双臂,拦腰将凌舟抱住。她把头重重地抵在凌舟的胸口上,她闭上眼,任由眼泪疯流,滔滔泪水、如同她要把整个地球的海水通通倾倒在凌舟的身上似的,小白船淹没了,原来,真的是她害的。凌舟胸膛湿透,他用力揉惠惠的头,接着与她紧紧拥抱,两张脸、在阵阵从开着门的冰箱里冒出的寒气中、在纵横交错的不知是谁先流出的泪水中再三厮磨。
凌舟抱惠惠回房中,两人在床上对坐,惠惠横躺,拿一只手拄着额头,凌舟侧坐着,低着头俯看着她。月光从背后的窗户泄入,水一样铺洒在深蓝色的床单上,如同银河倒映海面,他们在浮光悠悠的海水中目光纠缠,眼里柔情万千。
凌舟的眼里,是一片暗沉的海,暗到没有边,沉到不见底。可那里面既没有激流、也没有漩涡,惠惠在这里会很安全,因为凌舟会保护她。他把所有凶恶的海怪挡在他的身后,不使他们来伤害惠惠,虽然,在惠惠看不见的地方,他正被海怪们用各种武器挑战、砍杀,他血流满地,但他仍会用滔滔海水掩盖这一切、不让惠惠知道,这正是凌舟的心意,尽管有时候,连他自己也糊涂了,究竟他对惠惠的爱是爱还是过份的保护与包容,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并没有任何人强迫过他。假如有一天,他伤太重了,那也不是惠惠的错,怪只怪他不够强大。
惠惠看到眼前是一座理想的港湾,待在里面,可以一辈子无风无浪,这是她本该心存感激和心满意足地驻扎进去的地方,可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无法忽视自己正在把一件美好的事物慢慢摧毁的事实,那是她不愿的、也承受不起的、是她哪怕只有一丁儿爱凌舟就该果然拒绝和退出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明明爱他,却只能离开他?想到这儿,惠惠的眼睛又湿了。
惠惠已经哭了一天,太累了,她频频眨动眼皮、犯了困。她问凌舟今晚可不可以让她就在这间房里休息,凌舟点点头,他起来摸摸她的脸,又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惠惠趁势搂住他脖子,尖着嘴、要来吻他,凌舟笑着避过,抓住她的手、轻轻放下,再把她抱到睡觉的位置,接着又帮她脱衣服、盖被子,惠惠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可她恍惚间看到凌舟要走,赶忙叫住他:“别走!凌舟,我们一起睡!”凌舟只好又回来,坐下,一边拍她的头,一边哄她入睡。
惠惠很快睡着了,可是凌舟还是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看着看着,他突然感到脸颊边凉凉的,拿手一摸,果然都是泪。他把脸埋入膝盖,肩膀抖了几抖,最后他猛然起身,捞起放在床边的外套,出去了。
隔天上午,惠惠又睡迟,洗完脸,冲进厨房,看到大家都在吃早餐,凌舟回头,看着她笑,“闹钟又坏了!”惠惠叫起来:“你起了怎么不叫我!又害我迟到!”凌舟拿起三明治,推她出去,“有我这个飞车小王子在,怕什么迟到!”说罢,替惠惠向杏和哥哥挥手道别,又把三明治塞她嘴里,他推她出门时,笑声比往常更加热烈些。
惠惠在停车场门口等,想到待会儿,她该怎么跟凌舟说、她要去上班的地点不是编辑部、而是史野家的这件事,她就很头痛,虽说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凌舟也一向大度、一定不会对她有什么误会,可她就是觉得难以启齿。明明只是工作,却莫名要背上如此思想重负,惠惠感到荒唐的同时也十分的疲倦。
凌舟刚把车子开出来,惠惠走过去拉开车门说:
“我自己去坐地铁好了。”
“怎么了?”
“你昨天刚回家,应该在家休息。”
“我不累。”
“可我不想让你开车,我要自己坐车去。”
说完,坚决地把车门一关,惠惠走了。
杏正在家收拾碗筷的时候,听见外面门响了,她跑出来一看: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舟呆在那里,鞋也不换,像根柱子。
杏走过去,推推他:
“怎么了?突然傻了?”话音刚落,凌舟像座沙塔、被海浪轻轻一冲、整个人就哗啦啦垮下来,杏尖叫着把他接住。
凌舟猫着腰抱着肚子侧躺在床上,床边,凌波拄着手杖走来走去——
“杏!杏!你拿到药没有!!!!”
半晌,才见杏进来,凌波又嚷:“怎么这么慢!!!”
杏没理他,管自走到床边,喊凌舟吃药,凌舟恹恹,摇摇头表示不吃,杏劝他:
“不吃药怎么会好呢?听话——”
凌舟厌倦转身、拿背堵她。
凌波气得大骂:
“凌舟,你这个样子摆臭脸给谁看!杏又没得罪你,我也没有!你不吃药,是想拿自己的身体威胁谁?”
杏扭头叫他不要说了,还硬把他推出了房间。
“你这样刺激他,不是叫他更难受了!你还是出去吧,留我在这里守着他!”
凌波大叹一口气,试探道:“要不我打个电话,叫惠惠回来一趟?凌舟这臭小子,只会听她的话!”
杏摇摇头,“还是等等再说吧,一会儿我问问凌舟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