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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隔天,惠惠在办公室遇到史野,他向惠惠诉苦,说他的助理因为怀孕辞职了,负责编辑又一向合不来,搞得他最近陷入创作瓶颈、已经接连好几个礼拜写不出像样的东西了。
      史野说话时故意挤眉弄眼,眼下的黑眼圈因此显得更重了,简直像小孩子泼了墨一样、糊成一团。
      “难怪看你睡不醒的样子,还以为你连夜赶稿——”
      被她取笑,史野一脸哀怨:
      “你看你,多不关心我!都认识这么久了,说起来,你连一次饭都没请我吃过!”
      惠惠又笑,知道他大概还有满肚子牢骚要发,便说:
      “那么就今天请好不好?你说去哪里?”
      史野大惊:“你说真的?你真愿意陪我去吃饭!太好了!不过……你未来老公会同意吗?”
      惠惠淡淡道:“他不在家,出差了……”
      “哦,我知道!是不是那个巡回讲座?”
      “嗯……”
      “真好!”史野露出羡慕的表情:“不知道我要到哪天才能变得像凌舟那样成功!一边是作品大卖,另一边又快要和你结婚了!他真是人生大赢家,情场事业双得意!”
      惠惠听了,心里冷冷道:要是你也像他那般得意,恐怕咱俩现在也不会站在一起。
      惠惠看看表,说自己要回去工作了,她边走边丢下一句:
      “方便的话,你去订位子好吗?”
      “好,”史野道:“那咱们下班见!”

      下班时间一到,惠惠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通知杏她不回家吃饭了。杏挂了电话,听到凌波问是谁打来的。杏说是惠惠,说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凌波一脸的不高兴,说,最近她怎么老往外跑!都快结婚的人了,还在家待不住?杏说:可能她工作有应酬吧?凌波冷笑说,她那个工作,不做也罢,凌舟又不是养不起她!况且,凌舟这么忙,全国各地跑来跑去的,还不都是为了她!可她倒好!成天在外面逍遥自在的、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杏道:你又来了!你怎么就知道惠惠她不知道心疼人呢?况且,凌舟再怎么辛苦,也是他自愿的,他爱惠惠……凌波咬牙道:快别提爱这个字了!根本就是我弟弟傻!照他这样把惠惠惯下去,我看早晚有一天,他这个老婆被人拐跑了,他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呢!

      惠惠坐史野的车前往餐厅,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今天史野换了辆车,他没有开他平常开的那辆惹眼的跑车,而是一辆不管颜色还是款式都相当朴素的小车,而且,他应该也回家换过衣服了,换了身简单的布衣仔裤,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惠惠觉得他这样很好看,可她没有说,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很早以前,她一直是很喜欢这种干净的、简洁的味道的。
      坐上车后,她问史野要上哪儿吃。
      史野故作神秘:“我先不说好不好?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惠惠发觉他狡黠的笑容下有一丝天然的孩子气,她笑了,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一路开,最后停在了一家门面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家庭式餐厅门前,惠惠一边走下车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史野今天怎么一个劲儿地在她面前颠覆形象呢?
      正想着——
      “来,快请进吧!”只见史野早已跑到店门口、亲自帮她推开门,惠惠笑了笑,一边听他提醒注意脚下的泥坑,一边往里走——
      一进门,一股温热气扑面而来,惠惠吃惊地发现,原来外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店里,却早已经坐了满满登登的客人。
      他们在引座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预订的座位。
      惠惠脱掉外套,还没等落座,史野已急不可待地问她:
      “怎么样,这家店,你满不满意?”
      惠惠一边坐一边环顾四周,半晌后,方才答道:
      “我真没想到,你会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史野大惊:“怎么?你不喜欢?”
      惠惠看他那一脸慌张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不!我很喜欢!主要是这样人多热闹的店,我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而且,这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哦?你的家乡?”史野兴致来了!“你的家乡在哪儿?快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饭菜陆续上来后,又在史野的不停追问下,惠惠和他讲起了自己的家乡……
      “那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南方小镇,地方很小,人却很多,经常是上街随便走一圈就能遇到好几波熟人……然后,各家各户、每天不是相约打麻将、就是串门聊天,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总能很快就人尽皆知。”
      史野听得津津有味:
      “太好玩了!感觉要是记录下来,那都是一堆现成的小说素材!”
      惠惠吃惊:
      “什么?这算什么小说素材?不都是闲人八卦吗?哪有人会愿意看!”
      史野道:
      “要是……哪天我想专门请你给我讲这些闲人八卦,你愿意吗?”
      惠惠抿唇不语,片刻后冷笑道:
      “你别取笑我了。”

      然而,只隔一天,主编就把惠惠叫进了办公室,她亲切地请惠惠就座,并问她有没有兴趣担任史野的负责编辑。
      惠惠吃惊道:“史野的负责编辑不是……”话说一半,突然想起史野之前说过他与这个编辑合不来——
      果然主编一脸烦恼地说:
      “也不知道怎么的,史野就是跟她不对付,最近又实在是写不出东西来,这不就跟我闹着要换人了吗!”
      惠惠道:“我怕我做不来……”
      主编笑着道:“没事儿,负责编辑的工作,没那么难的,只要你答应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惠惠心想,主编一向对人严苛,可她为了史野、为了她这个宝贝儿子,却肯如此迁就,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便说: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主编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地答应了。

      惠惠走出主编室,一路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陈小瑜看见了,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惠惠告诉了她。陈小瑜笑道:这有什么决定不了的?想去就去呗!还是你怕凌舟不同意、不让你去?惠惠心道:我干嘛要凌舟同意?我是我,我又不是凌舟的奴隶!
      于是她一转身、风风火火地冲进主编室,接下了这项新工作。

      翌日一早,惠惠整装出发前往史野家,她按照事先问来的地址坐车,等下车后,她看到眼前是一座豪华的酒店式公寓,她上前按响了门铃,通过对讲机开门后,她再走进楼道、乘坐电梯,最后到达史野所住的房间门口。
      史野亲自来开门。
      “太好了!你真的来了!”史野身穿一套蓝色的家居服,头发没梳好的样子、乱蓬蓬的,再加上此刻笑得开心、眉飞色舞的,显得他比往日更年轻、更活泼、更不像个有名的作家而只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朋友了。
      惠惠站在原地往屋里瞄了一眼,事先她听说过史野是一个人独居,可她看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担心还有别人在,所以不敢轻易踏足。
      站她面前的史野还在兴奋不已:“我开始还担心是主编哄我,现在看到你真的来了,我太开心了!”
      惠惠这才笑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不怕跟你说,我对负责编辑的工作一点经验都没有,怕帮不到你——”
      史野道:
      “你就别跟我谦虚了!你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快,快请进吧!”史野说着,忙着给惠惠拿拖鞋,惠惠也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
      “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给你带什么,这是我路上买的三明治和咖啡——”
      史野从她手里接过纸袋打开一瞧,乐了:
      “神咧!我刚好没吃饭、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后,凌舟回到酒店房间里休息,他洗了个澡,然后坐到沙发上打电话。
      杏接到凌舟的电话,听他问惠惠有没有在家,她回答说:惠惠还没下班哎,你怎么不打她手机?凌舟道:我打了,她没接,我以为她在家里睡觉。杏说:她没那么早回来呢,最近好像工作很忙的样子,经常一回来就倒头睡了,我还真担心她把自己累坏了。凌舟急道:怎么会这样呢,那要你帮我多劝劝她,叫她别太辛苦了!杏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看着的,至少,在吃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都会给她炖汤喝的。
      挂了电话后,凌舟摇摇头,打开电脑、准备明天的工作。刚洗过的头,没擦干,发梢上的水不停滴到大腿上,凌舟忽然发了愣,耳边随即响起了惠惠的声音,那是她又在责骂他每次偷懒、洗头后不吹头发了——
      “回回因为受凉感冒,还不长记性!难受不还是你自己难受?我能代替吗?!不过是多花几分钟的事,怎么能这么懒!”一边这么骂着,惠惠一边已跑去把电吹风拿了过来、再把他强压到座位上、帮他吹起头发来。
      凌舟抬眼望向面前的镜子,就像他能通过眼前这面镜子,重又看到当初惠惠站在他身后帮他吹头发的模样,她一面尖着嘴碎碎地念着,一面却两眼含笑地穿过镜子看着他,她右手持风筒轻轻摇晃,左手则漠视规则地在他湿漉漉的发丛间横冲直撞,有时故意把他弄痛,有时又古灵精怪地给他吹各种发型,只要把他变得越滑稽,惠惠就笑得越开心……那时候的惠惠是真的很爱跟他搞这些孩子气的小把戏,想到这里,凌舟恍惚地笑了笑,他怀疑自己最近变老了,才会老是想起这些过去的事情来,他往镜子前凑了凑,果然,镜中的面容满是疲惫与憔悴……哎,最近实在是走了太多地方、见了太多人,也说了太多本不习惯说的废话了!他闭了闭眼,感觉右边的太阳穴又像针刺般地痛上来,他正准备去拿药的时候——
      叮咚!门铃响了,他走去开门。
      “凌先生!大家准备去吃夜宵,派我来请你!”
      凌舟没有拒绝。最近,他好像越来越不会拒绝别人了,他因此听到了不少夸他的声音,都说他比以前平易近人多了。可他太忙了,几乎没时间去思考这样的变化究竟好不好。他只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惠惠、是为了能给惠惠带来更好的、更安稳的生活。
      他到了聚会现场,拿起酒杯跟别人碰杯的时候,心里也一直抱持“一切都是为了惠惠”这样的念头,可他一直没时间去细想他是否应该把他的这些心情讲给惠惠听、与她分享。
      他已经很久没能跟惠惠通上电话了,每当他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顶着一颗湿淋淋的头又没有吹的时候,他就很想她,也很想知道惠惠有没有想他,他的眼睛到这时候总是湿湿的。
      可他到底没有哭,他是个男人,怎么能像女人一样为镜中变老的容颜落泪呢?男人脸上的沧桑,是战斗勋章!是值得他骄傲的,也一定会让惠惠更爱他的!想到这里,他坦然了,心里的一根紧绷的弦也放松了。
      第二天,他又开始了每日的新工作,而他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笔写作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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