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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私会” ...

  •   自那天以后,段亦寒便再也没有来过。
      或许是思及往事,亦或是实在房中无人陪伴,总觉得心中有些落寞。
      这几日小琴也没再出现,听水月说大约是沈墨不在,她总要上下打理,忙碌得很。
      水月说要将她叫回来,被我制止了。
      我倒不是多愿意小琴在身边,只是沈墨来的信她还未曾给我。
      看她的意思,是不打算给我了。
      这一夜,我早早便把水月赶了出去,穿戴好了端坐在房间中央的凳子上。
      果然,当水月的脚步声消失时,一道黑影打开窗户跳了进来。
      我扶额:“院子里没人,你就是走门也不会有人发现,非要做跳窗这么不磊落的事儿。”
      洛萦“嘿嘿”笑着去锁了门窗,我道:“怎得做的像是偷情一样。”
      促狭的凤眸翻了个白眼,他大剌剌走到我身边,仔细嗅了嗅:“好重的血腥味儿,你吃人了?”
      “吃人不吃人我不清楚,你马上就要狗头落地。”
      他摆摆手:“我不与你说,我害怕。”
      说罢又自己嘟囔了一句:“看来果真是吃人了。”
      我笑笑,也实在没有力气和他说笑打闹。
      “啧啧啧……”洛萦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在我面前晃了晃,一边感叹着,“阿墨不在这几天,是不是觉得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思郎心切?”
      “吃得好睡得香,多谢国师关心。”
      我趁他不注意抢过信来,见上面正写着“镜昔亲启”几个字,这笔锋显然是沈墨的来信。
      “又来了一封?”我边问着拆开了信封。
      洛萦嗤道:“什么又来了一封,是我看你家小丫鬟做事不地道,所以亲自拿来给你。”
      “堂堂国师去丫鬟的房间里偷东西啊。”我笑道。
      “怎么说话的!”他用手扣了扣桌面,“替兄弟办事怎么能叫‘偷’呢!”
      “你说的是。”
      我随口应付着,刚抽出信来,便有一股清香幽幽传来,随之被抖出来的还有几朵小花。
      我拿到手中仔细看,竟然是三朵小红梅,许是来的路上受了点委屈,现如今躺在我的手心里焉焉巴巴的,原本该是鲜红的花瓣已经萎成了暗红色,还有几道深得发黑的细纹。
      梅花寄情思。
      不知为何回想起这句话。
      我小心翼翼将这几朵小花放在桌子上,仔细拼凑摆弄出花朵的模样,这才展开信,纸上字迹端庄,笔势遒劲,合着淡淡梅香。
      “……行至湪安,正逢大雪。见院中梅开两三点,红梅素雪,无尽乐趣。思及卿卿音容,便拾落红几朵,书不尽意,欲与共赏。”
      我轻声念着,只觉得这寥寥几字,竟然透着一丝柔骨。
      我不自觉勾起了唇角,“表哥竟然有此雅兴。”
      洛萦哼哼几声,趴在了桌子上,“有此雅兴,却不是与我。”
      我见他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将几朵小花推到他面前,大概学着沈墨的模样咬文嚼字:“乌木红梅,无尽乐趣,与君共赏。”
      洛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向后仰着:“不了不了,与墨共赏吧!”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细心将信折好装进信封,放进随身带着装首饰的小匣子里。又寻了一条素手帕将梅花包起来,想着明天便让水月画个样子帮我绣上去。
      做好这一切,我才坐回位子上,问洛萦:“国师来这里不会就是要给我送信的吧。”
      “当然不是,”他拄着头,举起茶杯来,挑了挑眉,“猜猜看,我要告诉你什么惊天大秘密。”
      “圣上驾崩了?”
      “噗——”
      洛萦一口水喷过来,若不是我躲闪及时必会借此洗一把脸。
      “苏镜昔,你要是想再死一次就寻个角落自我了断,不要当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连累本座!”
      “行行行,你小点声,一会儿我这大逆不道的话还没有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已经因为半夜在房中和你私会浸了猪笼了。”
      我抱着手臂搓了搓,又道:“这也不怪我,你说是惊天大秘密的。”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终于不再逗他,“徐家兄妹的案子结了?”
      洛萦又看了看我,十分小心地喝了一口水。
      “是。”
      “结果如何?”
      “诉状所列罪行,徐玉卿皆已一一招认。徐府中的残尸缺骸,徐悦君也都供认不讳。兄妹二人处以凌迟极刑,下月初一行刑。”他说得有些轻描淡写。
      不仅如此,总觉得这个案子办得也是不痛不痒。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又问了一遍:“这就结了?”
      “是,结了。”
      他应着,却是知道我心中所想。
      如柳娘所说,徐家兄妹为祸多年。在北疆时,强取豪夺,侵地杀人,强抢幼童,早已经惹得北疆民怨四起,在都城更是不知收敛。
      可是徐玉卿说破了天也不过就是个都城卫统领,如何安稳坐到现在。
      想必他们的背后,不止有太子萧青钥庇护这么简单。
      洛萦道:“这个案子,是太子亲办,提刑司协理,圣上最终在朝堂亲口结案。能审到这里,我也无话可说。”
      我说:“我想去天牢。”
      “你去天牢干嘛,”他道,“难不成还指望你能问出点什么?”
      “徐玉卿现在恨极了我,只要我在天牢里用话一激,他必定把背后包庇他的人都说出来。”
      洛萦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并不答话。
      我急道:“我一定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他道,“但是你想问,可有想过是否有人想让他答呢?”
      “你的意思是……”
      “西地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那又如何!”
      “就凭这一点,你奈何不了他。”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在房中踱了两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安王拥兵自重,治刑严苛,西境之地民怨已久,据说他甚至和邻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样圣上都没有动他,怎会因为区区的徐玉卿而降罪于他呢?”
      我听他分析,觉得不无道理,可就是心中有气,恨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恶人自有天收,”他意外冷静许多,“这是你说的。”
      我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总是心有不甘。”
      “那你也不能提刀去砍了人家。”
      “我也真恨不得提刀去砍了他们。”
      洛萦身体后仰,手揣进了袖子:“你今日暴躁得很。”
      “我……”
      我自认为已经十分端庄温柔了。
      “倒是理解,思郎心切,我也想阿墨想得紧。”
      “诶?”
      你想就想,干嘛要拉上我。
      “唉,可惜槿州那边的事儿好像有点棘手,阿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我急道:“你如何得知?”
      洛萦眯起眼睛,两面脸颊笑得几乎要将面具撑开:“我啊,占卜嘛。”
      “占卜?”
      “是啊,我占卜很灵的。”他十分得意,一只脚蹬着地面,一只脚靠在凳子腿上,借着凳子的两条后腿支着晃来晃去。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几枚铜钱,高高抛起来又稳稳接住。“一方天地桌,几枚乾坤钱,能辨祸福吉凶,能算过去未来。”
      像极了市集大街上号称游走四方占卜问卦不灵不要钱的江湖骗子。
      我对此嗤之以鼻:“你若这么厉害,怎么算不出自己的姻缘天命。”
      话音刚落,只听“哐——”一声,也不知是他的脚这一下蹬得太狠,还是凳子终于承受不住,连人带着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我急忙上前去捂住他要嚎叫出来的嘴,房门外“噔噔噔噔”脚步声来得急,不一会儿便听到水月的叫门声:“小姐,怎么了?那么大的动静。”
      我急中生智,喊道:“没什么,从床上滚下来了。”说着还故作扭捏地哼唧了几声,显得我的确是摔疼了。
      “那小姐还真是很厉害呢。”水月嘀咕着,又推了推门。
      我道:“门我锁了,现如今摔得正疼,就不给你开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帮婉音忙了吗?”
      “少了些彩色丝线,回来取。”
      “哦,那你要快去快回。”
      “是。”
      隔间里又是一阵踢里哐啷,我听见她匆匆离去,洛萦也扶着腰艰难爬了起来。
      见他龇牙咧嘴,我终究是十分不厚道地放声大笑起来。
      洛萦此时也顾不上说什么狠话,只好等我笑累了趴在桌子上抹着眼泪,他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师父未曾教我。”
      “嗯?教你什么?”
      “占卜姻缘嘛。”他皱着眉,眼睛低垂着。
      我说:“前日里我去了聚仙楼。”
      “你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思及萧黎那时候的样子,我无奈道:“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我觉得不好,但是又感觉那是她好的时候。”
      洛萦幽幽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墨:阿嚏——
    陈珏:公子染了风寒了!
    被迫披着两床被子,揣着手炉,灌着热汤的沈墨: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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