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花识春》红豆麻薯

6、第五章

　　祝化方知道了春商的事，他昨日寝食难安，今日说什么也要到春府看看，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祝化方心里忐忑，他相信春商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意，他原本也是配不上这样好的人的。
　　祝化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舒阳看不上他，拉着公子就要走，被后面的人一叫，春商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将…春公子近日可还舒心？”祝化方问完就后悔了，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出了这样的事，任谁能舒心，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春商感觉到祝化方和自己生分了有些伤感，不过他面子上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对祝化方说：
　　“有劳祝掌柜挂心，我很好，布铺里的事还要您多操心，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我送来。”说完也没停留，直接离开，越走越远，留祝化方一个人在原地出神。
　　走远一点，舒阳一下子吐了口气，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对春商说：
　　“我以为公子还要留下和祝掌柜说话呢，公子倒爽快，直接把人撂下，这才对嘛！”
　　春商让舒阳把煮鸡蛋拿好，两人回到房间里他对舒阳说：“我没和他多说话并不是自视清高，目中无人。咱们府中平日里往来的人不少，祝掌柜又是我铺子里的人，虽然是中庸，可我现在……”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外面的人对我的说辞已经不少了，父亲都称病在家，不去和友人吃酒。我若毫不在意，到头来害的也是整个春家。”
　　“哦……”舒阳点点头，他对公子一向忠心耿耿，但心思还是单纯，比不得公子思虑周全。
　　傍晚的时候赵氏接到春宥为官中好友林进平夫人的帖子，她女儿三天后出门子，邀请春家来捧场，春宥为因为称病在家的原因去不了，她这个当家正妻自然得带着春商出席，不情不愿地打发人去春商那里通知。没办法，若夫妻二人都称病那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假的。
　　春商晚上在屋子里挑料子，舒阳委婉地问公子真去了宴会和那么多人一起吃茶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不能针锋相对，一点就着，但也不能让他们抓着这点事就来羞辱我，连带着羞辱春家。大大方方地去，还要穿新衣服。”春商屋子里的这些料子还没有在京城里正式售卖，都是最新的货。他拿着两块布问舒阳是天水碧好看还是芰荷好看。
　　“公子又不是女子，挑这么仔细作甚？再说了，您底子好，穿什么都压那些小姐们一头。”舒阳对这些一窍不通，看花了眼。
　　“这两个颜色都是染坊新出的，你以为我是那些爱美的小姐吗，我穿出去好看别人才会买料子，铺子的生意才会好，想什么呢！”春商还是拿了芰荷的那条，让人做出衣服，三天后宴席上穿。

　　陆府
　　陆尚元也收到了林家的邀请，他本来不想去的，可听说春商也要去就答应了母亲的要求，顺便和陆夫人讨价还价说不和那些小姐主动说话，陆夫人无法只能妥协。陆夫人说了春商的事，陆尚元心想他心里也一定不好过，他大娘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所以特意派百会低调着去医馆和书店去问有关这方面的内容。
　　百会回府后关起门来和陆尚元说起今日的收获。他寻遍各处，总算问出了些皮毛。
　　“别卖关子，快说！”陆尚元把着手串问道。
　　“听人说有的男坤泽也有信香，只不过平时都憋在身体里，不像女子那样自成体香，只有特殊的情况，或是受到刺激才会被激发出来。”百会努力回忆着，他看公子听的一脸专注，不禁揶揄道：
　　“公子怎么这样紧张春府公子的事啊！小人瞧着您这个不见那个不要的，到春公子这里倒是全都不作数了！”
　　“你这野哉，我是看他在府里受气，所以想帮帮他，你没看见他连个下人都没有，那么多东西都他一个人拿？在这里打趣什么？”陆尚元敲了一下百会的头。
　　不过提到春商他又回想了一下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春商确实比一般坤泽好看！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去林家的前一天，春商在屋子里看近三个月铺子的收支情况。姐姐说管铺子只是一时的，学会与人相处，能应对突发状况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他准备过一段时间生意红火了就放手，姐姐让他多和大娘说帮忙管家的事。
　　眼睛有些酸痛，他拿出画纸，给姐姐的礼物也提上了日程，民间有“门前种竹，多子多福”的说法，他的竹子只画了一半，拿着画笔还没勾勒出上面的竹叶，舒阳就通报二小姐在外面找他。
　　“春莹？”春商很是奇怪，每次她见到自己不是生气就是哭闹，从来没主动来过自己的院子。他把画盖上，起身去前厅，春莹坐在凳子上，因为个子还小所以双脚晃来晃去，咬着嘴唇，见到春商出来一下子站起身来。
　　“妹妹找我可是有事？”春商也做了下来，他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恶意，只是不许别人欺负自己。
　　春莹不自然地扭着身子，支支吾吾地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完全。
　　原来她因为跟不上功课被先生打手心，回来又打骂下人，被父亲知道了一气之下停掉了她所有零食糖水，连她亲娘赵氏也因为心烦躲着不见她。春莹又生气又害怕，不能打骂下人，已经好几天没人理她了。听说母亲要走，她只能来求哥哥把她也带上。
　　春莹不生气的时候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她脸羞得通红，不敢看春商。春商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因为中庸的身份变得敏感又自卑，太想获得父母的重视，也是可怜，不过他还是温和地告诉春莹她母亲是去应酬，不能带幼女。春莹一听就开始哭，偏偏不是放声大哭，而是把头埋在手臂里抖着肩膀。
　　“别伤心了，回来时我给你带聚喜坊的糖人还有如意糕。吃了这个你定能如意见到大娘的。”春商怕她憋坏了把她从手臂里捞出来。
　　“真…真的？”春莹抽噎着说。
　　“嗯，大娘会回来见你的，我保证。”春商拿着帕子擦干净春莹的眼泪。他从不记春莹的仇，虽然他也时常被动地捉弄这个妹妹，但心里还是把她当成一家人。
　　春莹听了哭的更凶，这下真把春商整没辙了。春莹站起来给哥哥鞠了一躬，为自己之前的事道歉。
　　“我没怪你。”春商摸着妹妹的头，到底是孩子，没有被染上世俗的污浊好好教导也来得及。他让舒阳把自己所有的点心都包好，哄着她回去。
　　春商心里给大哥哥道谢，可脸皮薄说不出口。对于她来说，说对不起容易，说谢谢你可就难了。

　　林家黄昏办婚礼，春商穿戴整齐，和赵氏进了林府。平日里赵氏总会拉着他耀武扬威，今日只是草草地和林夫人林大人打了声招呼就躲到一旁。春商和乾元哥哥们说话，他现在这样倒是少了从前的许多忌讳。
　　陆尚元和父母入席时人多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春商的影子。他借口出去被母亲拉了回来，还是要他陪着父亲敬酒。
　　“又来这套，您换些新鲜的成吗？”陆尚元皮笑肉不笑地和母亲说着。
　　“少来，一会就能和小姐们说话了，你机灵着点！”陆夫人一边吃笋尖一边说。
　　陆尚元看见外面的百会，恶狠狠地给他使眼色，百会自然明白，只是公子现在也不能出来，还要委屈他再喝几杯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