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花识春》红豆麻薯

7、第六章

　　春商和一众坤泽坐在一起吃席，那些小姐们平日里也无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聚聚都舍下了大家贵女的架子，东长西短地谈论着京城里的奇事大事，春商又是男子，难免成为话题中心，有几个坤泽发现了他穿的衣服，直夸好看。
　　“这是我家新出的料子，还没摆在店里，姐姐们要是喜欢明后日就能买的到了。”春商看一两个都围在他身边摸来摸去，虽然大家都是坤泽，可除了姐姐和舒阳他还是不愿和别人过多的接触，趁着话题还没走偏，春商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身借口去消食。到坤泽和乾元中庸都能去的花园子里透气。
　　好在舒阳眼疾手快地拿了一盘子糯米糕，不然春商净在那里说话了，口干舌燥的，糯米糕微甜不腻，正好适合打打牙祭。
　　往来路过的乾元中庸若是认识春商都会停下来和他见了礼打声招呼，春商也礼貌地躬身回敬。朝廷规定非婚嫁乾元和坤泽同在一处时不得靠近过二丈，中庸不得过一丈，春商环顾四周，都是坤泽和乾元凑在一起说话，有些人谨慎地守规矩，也有些乾元把自己当中庸，凑的越来越近。
　　春商吃着糕点有些口渴，就让舒阳去拿盏茶来。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的时候看见远远的有人朝这里走来，以为也是来打招呼的春商就站起身来，离近些看原来是安丰侯府的三公子。
　　“给小侯爷见礼。”这个三公子父亲的官职比自己父亲大得多，所以春商郑重地给他行了个礼。
　　“不用不用，本公子吃酒醉了，走得又累，春公子能否让我坐下来歇歇脚？”三公子还当着春商的面打了个酒嗝，春商心里别扭，面子上还是允许他坐了下来，只是这侯府公子忒没规矩，一下子就坐到了春商身旁，吓得他登时往后推了几步。
　　“小侯爷自重！”春商恨不得离这人远远的。那个三公子嘿嘿一笑，然后就卸下他证人君子的伪装，直接叫起春商的名字来。
　　“春商，我听说你信香缺失的事了。别人嫌弃你，我不嫌弃，按理说你家是高攀不起我家的，不过你这样美貌，又会打理家事，说不定还能帮我父亲做事，给我省了一大堆麻烦。”他自以为是地说道。
　　“我要迎你做贵君那我母亲肯定不同意，不如你过来做小君，虽然不是正的，但到侯府当小君也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你看怎么样？”三公子说着又坐近了些，手还不老实的去拉春商的手。
　　“三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还没有商定终身的想法，父亲那里也是一样，还望公子另寻他人。”春商气他粗鄙，想着舒阳跑哪里去了还不回来，于是借口去找他，一下子被三公子拉住了胳膊。
　　春商生怕别人看见，使劲往回拽，没想到三公子膀大腰圆，坐在原地稳如泰山。
　　“春商，你尽管拽，让大家看这拉拉扯扯地样子，你看他们说是你高攀我们家还是我拉着你不让走？”三公子蛮横地说道。
　　春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再拖下去一定要让别人看见了，他回头一看，正好是上次姐姐婚礼上见过的陆尚元，陆尚元也看见了春商，见他被拉着还一个劲地眨眼睛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侯府三公子平日里就是招蜂引蝶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领。
　　百会好不容易把公子从酒席上拉出来，看见此等情景莫不是又要英雄救美了。果然，陆尚元直接冲三公子走过去，然后拍掉了他拉着春商的手。
　　“呦，这不是侯府的三公子吗？给您见礼了，您不是才被放出来吗？怎么，又想回去望房檐了？”陆尚元一副笑脸冲三公子说道。
　　“你！”三公子拿手指着陆尚元又不能说什么，再被他老爹知道他死性不改又得罚他禁闭，他站起身来，甩袖离去。春商还愣在原地，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轻易就离开了，才想起陆尚元还在，就赶忙给他行礼。
　　“免了免了。”陆尚元说。“你有所不知，这个三公子老是背着侯爷逛青楼喝花酒，被逮住好几次了，侯爷罚他关禁闭，一个多月才给放出来，我还去他们家看过他呢，以前比这还胖，这个月吃得不好又没人陪着才瘦成这样的。”
　　春商一下子被逗笑了，那三公子现在就像大鲶鱼一样，从前恨不得胖成个麻团了。
　　“多谢陆公子解围，我没什么好送的，若是您以后做衣服都可以到我那里，少收陆府的钱。”春商说道。
　　“你还挺鬼精明的，谢人都不忘做生意！”陆尚元打趣春商，问他能不能坐下说话，春商自然答应。
　　“让您见笑了。”春商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里，单论京城里的所有坤泽，旁人不敢说，在我这里你就比那些闺房里绣花的小姐们强。”陆尚元的眼里春商一点都不忸怩，虽然自己父亲的官职高，但他也落落大方，不巴结讨好。
　　舒阳总算把水拿回来了，那个厨房管事的非说他要偷出去，解释了好半天才出来，看见春商和陆尚元坐在一起，以为公子是碍着面子不说，拿着水就往亭子跑，被百会当场拦下。
　　“你要死啊……百会？你拦我做甚？”舒阳知道百会也是个直性子，两人虽然不常见面，但关系还算不错。
　　“你没看到咱两家公子在一起说话呢吗？你凑上去搅和什么？”百会拉着他到一旁偷偷看。舒阳看自家主子没表现处明显的讨厌，两个人说话间语气也很平和。
　　“看出来了吧！”百会对舒阳说道，舒阳木头似的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笨？你家公子是坤泽，我家公子是乾元，那看出什么还需要我说吗……”百会话还没说完就被舒阳捂住嘴巴狠狠捶了一下。
　　“呸！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公子清清白白的，休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舒阳又打了他一下，百会连连求饶，然后又说到：
　　“错了错了，你家公子清清白白，就算是我家公子先有念头的。可你也是爱主的，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咱们这些粗人尚且承受不住，更别说金尊玉贵的主人们了，你…要真为了公子好，就成全了他们。我跟你保证我家公子绝不是酒囊饭袋，游手好闲之人。”
　　百会的话不假，可舒阳左思右想也不认为春商心里有陆尚元，但如果把陆尚元和那个祝掌柜比起来，那他还是愿意在这里蹲着不出去。
　　陆尚元和春商很聊的来，言语间他能感觉得出春商绝不是和坤泽一起长大的，便更加欣赏他。春商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陆尚元其实早就发现了百会和舒阳两个人，一声咳嗽百会心领神会，把舒阳推了出去。
　　“啊…啊这个…小人去找水了，才回来，公子用茶。”舒阳回头一看，百会装人似的出来，说是陆夫人叫公子回去，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
　　“那我就先告辞了，将安也回去吧，春夫人应该也在找你。”陆尚元点头示意，然后跟着百会离开了。
　　天色以晚，父亲今天没来，所以他和大娘得早些回去。赵氏今日吃了一肚子哑巴亏，是个夫人都来“关心”她，叫她别难过，尤其是陆家的那个，说春商的同时还要把她儿子拎出来夸一夸，看样子好像明天就当公主的驸马，和皇家结亲一样骄傲，给赵氏恶心坏了。
　　“你去哪里了，内院的坤泽们早就散了，让人去找也没见你踪影？”赵氏被春商扶上马车问道。
　　“吃饱了肚子里积食，就到后院里走走。”春商答道。
　　“后院？那你可结识了什么好乾元？有没有人跟你说话？”赵氏还留有希望地问着春商。
　　春商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舒阳想起今日百会的话抢先答道：
　　“公子和陆家公子说了几句，再没有别人了。”
　　赵氏又被勾起了火，她对春商说道：
　　“你怎么和他说话？你是不知道他母亲今日在座位上是怎么嘲讽我的，以后不许和她儿子说话！”然后就进了马车，甩下了帘子。
　　春商坐在后面的车上，少有地训斥着舒阳：
　　“你和大娘说这些做甚？我每次是怎么告诉你的？大娘不高兴，父亲在家也是添堵，这次记住了，下次不能再犯，否则就要挨板子了，知道吗？”
　　舒阳给公子道歉，但他也问了陆尚元在公子心中的印象。
　　“他确实是个好人，又对坤泽和中庸的身份提出自己不同的理解，肚子里有墨水，陆夫人教的好。”
　　舒阳听到公子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他觉得百会说得没错。两辆马车慢悠悠地回了家，春商到父亲那里请安，然后也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