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花识春》红豆麻薯

5、第四章

　　陆越行的官职比春宥为的官职高，赵氏接到消息就一直在门口等着陆夫人。又因为今日是商议春商的事，算是有求于人，所以陆夫人下马车时还是赵氏亲自扶下来的。陆夫人很是受用这样的待遇，她这个月没少给一品大员赔笑脸，如今也挺直了腰板，说话也端起范来。
　　“感谢您看着我家夫君的面子来寒舍一聚，给您添麻烦了。”赵氏一改跋扈的嘴脸，看起来很是贤妻良母。
　　“哪里，春夫人也知道我这忙得很，给尚元说亲的人太多，差不多挑花了眼，来贵府喝茶偷个闲。”陆夫人四处张望，也没见春商出来迎接。
　　“陆公子年轻有为，陆大人又得圣意，谁家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亲真是三辈子的福分。”春夫人心里看不上陆夫人的做作样子，但为了儿子和女儿，也不得已装样子。
　　“说起来我家大公子春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他人好心善，治家也井井有条的，京城销量不错的料子大多经过他手。况且方圆百里之内也没有多少男坤泽，适龄的听说就只有这一个。两个孩子这样优秀我想着不如替他们保保亲，说不定还能得个圆满。”赵氏这个人八面玲珑，谁都不能挑出她一点错来。
　　“话说的没错，我也不瞒你，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给他什么小姐都不乐意，今日我二人拌嘴，他言语之间就透露出你家大公子的名字，我这才来拜访，好好看看这孩子。”陆夫人问起春商怎么没来迎见，赵氏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今日出门去了。
　　“哎呀，真是不巧，看来我得下次再来拜访了，那春夫人我就先回去了，哪日咱们再聚。”陆夫人一听巴不得离开，她心里还是看不上春商。
　　“等…等等…陆夫人…”赵氏还在挽留，正在心里气春商不识时务，下人就飞速跑来禀告说春公子在游玩的时候晕倒了，现在被抬回内院，请了郎中救治。
　　“这！你家公子不会有什么隐疾吧？”陆夫人退了一步说道。
　　“你家儿子才有病！”赵氏当然不敢说出来，在心里咒骂着。
　　“陆夫人不如亲自来看看，我们将安从小好着呢！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不劳您挂怀！”赵氏的原则是说春商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就不行，这等于在打整个春府的脸。
　　一堆人聚在春商的小屋里，陆夫人嫌人挤坐在外面，赵氏拨开众人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春商问着郎中：
　　“如何？大公子怎么了？”
　　郎中诊脉之后说春商什么事也没有，寻常的坤泽女子成人时信香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可春商是男子，或许是因为体质原因才会突然晕倒。
　　“舒阳，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赵氏说道。
　　舒阳跪了下来，说公子到庙里拜佛，然后到花园小径里游玩，忽然问自己什么东西好香，自己什么也没闻到，然后公子就晕了。
　　“春商应该是有自己的信香了。”赵氏说道，她又想起自己年少时初有新香的时候一家子坤泽都围在身边，夸信香好闻；今日她站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有闻到。
　　“在下一生治病救人，身为中庸不懂信香，女子确实会散发出味道，但从未诊治过男子，所以不知缘由，还请夫人见谅。”那郎中告退，赵氏也驱散众人，留着舒阳一个人伺候。出门的时候下人说陆夫人已经走了，叫她不用担心。
　　“哼，我担心？你算什么大家淑女，眼睛长到头顶上。儿子倒是个好的，怎么摊上了你怎么个亲娘！”赵氏自言自语道。
　　春商醒来时正是夜里，舒阳在他床边打瞌睡，被子里的手一动，舒阳立刻惊醒过来。给公子倒水拿点心垫肚子。
　　“好好的，我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春商只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有点疼，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眼冒金星，喝了口水才觉得喉咙里不再似火烧般干涩。
　　“郎中说公子是初有信香，因体质的原因才突然晕倒，小人是中庸，不知信香是何物，公子现在可好些了？”舒阳用帕子接着春商吃东西掉下来的碎屑，春商看舒阳的脸色也不好，定是忙碌着照顾自己一天，就把剩余的食物都给了他。
　　“我没事，从前听姐姐说有了信香活动起来就更受限制，以后怕不是都不能随意出去街市酒楼了。”春商遗憾道。
　　一提起这个舒阳突然想起赵夫人说公子没味道的事，春商听了很是奇怪。姐姐当初的信香自己也闻到过，母亲的也是，自己竟然没味道。
　　“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公子您不是照样可以出门吗？”这话说得有道理，春商也就没放在心上，他嘱咐舒阳明日早些叫自己起床，父亲和大娘应该都知道了，未免让他们担心，还是早早去请安为好。
　　赵氏知道春商信香特殊的当晚就去春宥为房里找他商议。
　　“这样特殊的坤泽哪个乾元家敢娶回家当贵君？你难道还要让他给别人当小君？真是气死我了！”赵氏再春宥为面前来回的踱步，原本以为能看着春商好好地捞一把，结果出了这一档子事，陆夫人肯定全听见了，她是个碎嘴子，不出三天春家大公子没有信香的事就得传遍全京城。
　　“那郎中也没说将安没有信香，你也没生过男坤泽，你就知道男坤泽一定有信香？”春宥为心里也替儿子难过，这下子不是嫁给谁的问题，是嫁不嫁的出去的问题。
　　“这些都没用，我弘儿本想依着他哥哥这颗大树乘乘凉，这下子他就只能自己往上爬，莹儿也还小，又是中庸，将来更是问题……”赵氏一下子扑在桌子上只见声音不见眼泪地哭着，还说自己的命苦，少时老时都受罪。
　　春宥为本就心烦，赵氏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忍不住一声呵斥，立即止住了赵氏的哭声。他叮嘱夫人明日儿子来请安千万别冷嘲热讽，议亲的事他会想办法。
　　赵氏被那一声吼吓怕了，她知道夫君真生气了，便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行礼告退。回去春莹又问这问那，她也生气，打了春莹几个手心，差人送回了房。
　　春商吃过早饭，在父亲的院子外面等候，这个时间也应该上朝回来了，他看见大娘坐在屋子里看书，看见他了也没说句话，想来一定是昨天听到郎中说得话以为攀亲无望了。
　　春宥为回来一看连忙让儿子进屋，给他拿了好多滋补的食物药材，自始至终没提一句昨天的事。
　　春商点头应和着，他想和父亲单独聊聊，所以给春宥为暗示，父亲便让赵氏回去了。
　　春商在赵氏走后跪下来朝父亲行了个大礼，扣头说道：“孩儿知道父亲为昨天的事忧心烦恼，让父亲难过是儿子不孝，请您责罚！”
　　春商这样做更惹春宥为心疼，他把儿子扶起来，父子也算就以后的事好好交交心。
　　“孩儿知道这件事会影响自己以后的路，也会让父亲收到外人指点。但孩儿从小和乾元哥哥们长大，本无心嫁娶，将安自认有能力照顾自己，现在也学着慢慢管家”春商向儿时一样敷在父亲的膝上，拉着父亲的手说：
　　“我听您的，若是您要将安许配人家，将安不会给父亲丢脸；若是您愿意留下将安，我愿伺候父亲和大娘终老，善待弟妹，也不会让外人看轻父亲，看轻春家。”春商摸着父亲苍老的手心里愧疚，低着头流眼泪，又悄悄蹭在袖子上。
　　春宥为猛地想起当年自己在皇上面前备受冷落，春商的亲娘也是这样宽慰他，又四处奔波，放下了夫人的架子，说到底也是对不住他们母子还有春娴。
　　春宥为良心受谴，无比动容，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春弘被赵氏教的看见自己向老鼠见了猫一样，春莹倒是亲昵，只是她太过任性嚣张，对自己讨好大于尊敬，看了一圈，还是将安和娴儿真正把他当父亲。
　　“也罢，也罢，为父也不再逼你，往后谁再在背后嚼舌头就拖出去打板子，只要你好好的别多想，外人说什么我都受的住。”春宥为摸着他已经生出白发的头发，算是彻底许诺了春商。
　　两个人又说了许多话，春商说父亲上朝回来也累了，就先行告退，舒阳看公子出来后眼睛有些红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于是两人就走了另一条路去厨房要煮鸡蛋，没想到遇见刚从管家那里出来的祝化方，四周也没有遮挡，看样子是不得不见。
　　春商心里像打鼓一样，眼神也不知道看哪里，他脚步踌躇，还是礼貌地和祝化方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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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