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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药糖故事之真相 ...


  •   张立阁面圣后,得到大婚十日后便会如期举行的消息。原本与观楼相约,他却再次食言了。他自然又被张显涛封闭消息关了十日,直到大婚清早。
      换完喜服后,他把观楼那束头发藏到随身的香包里,才跟着仪仗队出发。
      结果当日新娘缺席,整个皇宫都寻不到万音公主的身影。皇上勃然大怒,声称挖地三尺也得寻人出来,还命司天监正副二使即刻换个时辰,吉日之内必须让公主完婚。
      可怜正副二使惶恐万分,汗流浃背,铜钱摇丢了三个不说,正使还错手把蓍草点燃了,竟烧得一根不剩。结果这一整天,皇宫里翻了天也没看见万音公主北堂捷的影子,多个宫女太监死在刑讯室,还是没逼问出一丝一毫的线索。皇上怒道此乃大凶日,司天监正副二使必然是玩忽职守,藐视君王,挥手下令把正副二使就地正法。
      张立阁倒不觉得这婚没结有何不妥,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但他再找观楼可是找不到的,张显涛谎称观楼回家成亲去了,事情紧急未曾相告。张立阁不很信,可自己又被家里软禁,施虎整天的查这事,却没消息,当真没办法。
      公主不嫁,眼看着到手的滔天富贵要付之东流。张显涛忙活着多方动作,却也是枉然。
      一月以后,张显涛的部下才探到万音公主躲在都城城郊一处庄园,那本是故皇后的产业,她死后已荒废多年。却不知这位公主何时遣了人去重新修缮,如今竟住了进去。
      张显涛将消息禀告皇上,北堂烈一听女儿有下落,亲自前往。信誓旦旦的他,一如既往在见了女儿后秒认怂,加上北堂捷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竟答应让她嫁给观楼。
      算了,管他什么乱党与否,她非要嫁就嫁吧。反正将他软禁在宫里,再找十个武功好的太监看着,量他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没准儿哪天女儿厌倦了,还就不要他了。
      北堂烈打定主意,便召了张显涛要人。张显涛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屁滚尿流的回家找邱氏。邱氏也麻了爪了,连忙找人去寻那位远亲。可那人上次得了邱氏的恩准,一心一意要立功,不遗余力地折磨观楼和他雇用过的几个佣人。几个佣人不堪重刑,自缢撞墙的全部了结。
      而观楼看着柔弱,却真心是块磐石。他没日没夜的审讯,观楼硬是一个字都不吐。最终没出二十日,观楼死在狱中,而这位狱吏是一点消息都没问出来。
      可怜这才子,曾贵得太后青眼,转身却被奸人所害。满腹诗书尽付黄土,一缕香魂碎破他乡。
      观楼死了,张显涛只得和北堂烈秘密请罪。北堂烈气得鼻子都歪了,自己明明说的软禁,可没让他直接动手杀人。他哪来的勇气,下手这样快,还连个禀告还都没有。但碍于张氏如今的影响和万俟一族的地位,他到底还是忍下来,且与张显涛谋定,对外宣称观楼因落榜心灰意冷,现已回乡成家,今后既无心功名,也不欲迎娶公主。而儋州远在千里,此事没人会去真正彻查。
      至于观楼的家眷,也被无端安了些罪名,抄家以后所有人都被流放。近亲远亲有的领了封口费,有的也被流放。甚至邻居,朋友都是相同待遇。至此,有关观楼及家族的一切痕迹都被掩饰。
      这场风波过后,北堂烈因张显涛擅自杀人忌惮颇深,甚至怀疑过他这是杀人灭口,凡事对他十分戒备。万音公主到底没有得偿所愿,心中愤恨不已,又有人告诉她观楼是张显涛秘密送走的,她更是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后妈万俟皇后的头上。她闹着北堂烈废后无果,一狠心则寻了道姑学道,在城郊过上了清修的日子。
      再说张立阁,他这位准驸马从此扎扎实实成了他人笑柄。他也不在乎,只拿着他的香囊重返战场。施虎被派到儋州几次,却未曾打听到观楼一家的下落。张立阁忧心之余只能再探,却都是石沉大海。
      第二年,万俟皇后与南宫太后矛盾加重,朝野震动。张氏作为万俟一族羽翼被太后盯住,伺机被贯以谋逆之罪。府中几百人尽数收监,张显涛和张立阁必须是审问重点。
      下了大狱,再硬的英雄也硬不过刑具。张立阁咬死不开口,狱卒们更是加班加点,派出多位骨干,倾力而为。不过月余,张立阁已伤至不能起身,但每晚都会忍着将那只藏了头发的香囊放于枕边。
      若自己还能挺过去,定要亲自去儋州找他。
      这日天才亮,牢门便开了,几个狱卒打着哈欠过来拖他,连踢带拽的带他到了审讯室。屋内腥气浓重,熊熊的火光映着另一个犯人的脸,他此刻正被捆在柱子上,一身的污血,有出气没进气的不成人形。
      一个狱吏站在桌边,见几个狱卒对张立阁粗鲁,赶紧和他们耳语了几句。狱卒听罢变了脸色,登时轻手轻脚的把张立阁抬到一旁的厚草席上躺下,甚至还给拿了碗热水喝。
      张立阁好奇自己这待遇怎么急转直上,有心问问。可身上新伤旧伤,伤伤及骨,张口说话也不易,索性眯了眼躺着。只见那狱吏眼睛熬的有点红,随意把弄着桌上一把把铁器,又瞟一眼柱子上的那个犯人,冷笑道。
      “兄弟,可不是哥们儿不帮你,谋逆是重罪,我也是按律用刑。这挨样儿给你试了一宿,可真把我累坏了。说实话,你还想熬着,我都不行了。怎么,还不愿意说吗?”
      “我……”,柱子上那位眼睛都睁不开了,声音很是微弱。“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你还要什么……我真的是,编都编不出来了……你让我死吧!或者要多少钱……我给你行不行?求你,看在……往日,我们也算同僚,不要……咳咳,不要再……。”
      “求死?给钱?哎呀邱大人,你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去年那观才子被送来,我久病的姐姐仰慕他已久,那时我和您说了好几次要买他做个面首。结果,给你多少钱你都不肯。你还亲自编写了刑审流程,哦也就是昨晚我给您使用的这一套哈。你一连几天,连夜把各色好东西给那才子整了个遍,你可知我姐姐听闻,中间瞒着我偷偷来看他,见他的模样吓得昏死过去。回家伤心过度,无药可医,就那么走了。怎么,现在想起来用钱贿赂我吗?我姐待我恩重如山,要赔就赔我姐的命来!”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
      “那又怎样?你那时立功心切可以,如今你是乱党了,我怎么就不能立功呢?你放心,咱俩慢慢来哈。我放你今天回去,晚上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摆摆手,几个狱卒走过来把人解下来,拖走了。
      他努努嘴,脸上露出公报私仇的快意,迈步刚要走,脚踝却被抓住了。
      “你……你说的观才子,是哪个观才子?”张立阁瘫在地上,手却狠狠抓着这位狱吏。这是一年多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观楼,而他万万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地方。
      “张立阁??不不,张将军。”那人忽地换了副嘴脸,压低声音凑到张立阁耳边说。
      “将军莫急,万俟贵妃有口谕,几日内您和您父亲就都能出狱了。这几天小的也就象征性问问,您在这呆一会儿就能回牢房去。您且歇歇吧,想吃什么用什么,小人这就退下给您安排。”
      “你……你,给我说清楚!”张立阁尽全力厉声吼道。“我再问一次,你说的是哪个观才子?莫想隐瞒,否则等我出去饶不了你!”
      “唉,您又何苦呢?”对方面露难色,小心翼翼把张立阁搀扶起来半躺着,又给他喂了水。半晌才接着说,“将军,我们当时也是奉命行事,才把他劫过来拷问的。我可没动手,都是刚才那家伙!他是你们家主母的远亲,他为了立功,不让我占便宜,那时候天天亲力亲为的上阵。”
      “所以说……”,张立阁感觉心脏狠狠抽了几下,咬着牙颤抖问道。“所以你们刑讯了观楼?”
      “将军,是他可不是我。”
      “后来呢?你们……你们把观楼送去哪里了?”
      “他……”,那人为难到,“将军呀,他是您门客,那身子骨啥样您还不晓得?您是武状元,大刑受了几道,尚且如此。他是个书生……二十都不到的孩子。……所以,他才来了十几天便死了。”
      死了?
      死了!
      观楼,他真的死了……
      张立阁身体突的一下僵直,两耳充斥着长鸣的杂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这可把狱卒吓坏了。如今朝中风云变幻无常,张氏父子前日还在审讯中哀嚎,今早已被万俟贵妃保下。听闻他俩伤势严重,贵妃对狱卒们已是百般不满,吩咐务必好吃好喝养着。此时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锅背上可是谁的命都保不住。监狱里立刻乱了阵脚,这边哪还敢走什么过场,干脆寻了郎中给医治,还有几个狱卒轮着喂药喂粥。
      张立阁再醒来,又问了几句,然后就是一言不发。与观楼的过往,在他脑海里不断反反复复。他盯着自己残破的躯体,想到观楼的身体必然比自己更加凄惨,整颗心就如被锁进蒸笼般。
      他痛,他恨,他悔,他心里呼天抢地痛不欲生,可惜都是徒劳。佳人不在,悔之晚矣。
      而这一切,都是张显涛和邱氏策划出的好事。
      他也再不出声,饭菜怎么拿来,怎么拿走。
      就这么过了一整天,他忽然说道,我认罪。
      狱卒们大眼瞪小眼。哥,你说什么?
      张立阁重复,我认罪,谋反之罪。我认!我和我父亲瞒着贵妃,确实策划了谋反!
      消息一出,万俟贵妃听闻,也懵圈五分钟。什么情况?张氏父子铁骨铮铮,前面大刑伺候只字未提,如今眼看就要获救,怎么莫名其妙的怎么认罪了?不过机智如她,马上就和张氏划分界限,咬着牙把张氏给舍了。
      夜半三更,她失眠啊!腾愣坐起来,冷静着捋这个思路,认定此事定是南宫太后使诈。见自己马上就要救人,太后放给张氏父子假消息。他俩为了保住万俟一族,就直接认罪了。忠臣哪!一家子的忠臣!南宫老儿,你这笔我记下,来日必令你追悔莫及!
      秋后问斩,时间已到盛夏。张立阁终于同意再见张显涛一面。
      父子见面,默默无语。许久,张显涛问道,“为什么?”
      张立阁张了张嘴,没作声,只最后问了一句。“您猜,邱氏会跟着您去么?”
      邱氏当然不会。张氏父子被斩后,家产充公,女眷变卖。邱氏被官卖至烟花之地,后被一财主买走做妾。可惜那老财主身体不好,她过了两个月好日子,老财主归西。那家正妻又把邱氏倒卖到别处,成为末等的暗娼,最后病死。
      再两年后,南宫太后薨逝,北堂烈病重昏迷。政治动荡再次开始,万音公主被追杀时失踪。后北堂烈奇迹般康复,废掉万俟贵妃,另立储君。万俟皇后因此一病不起,半年撒手人寰。

      万俟一族翌年联合荔城王爷逼宫篡位。从此,北堂王朝改头换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您,让我过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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