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命猫》张六土

26、药糖故事之母子

　　次天傍晚，北堂烈出现在太后寝殿，二人共进晚膳。自驸马人选分歧以后，这样的和谐倒是少有的。餐后闲聊的时候，北堂烈把公主的想法悉数告知，显然是要与南宫太后商议此事。
　　“到底受了怎样的蛊惑？还至于为了退婚深夜闯到孤的书房。孤好说歹说，说此事需上朝协议，才让她答应延迟几日。”
　　“女大当嫁，公主也不可免俗。皇帝就依了她便是。”南宫太后边听边饮甜品，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那个观楼还不错，与公主年龄也合适，不失为佳偶天成”
　　“母后说笑了吧，”北堂烈知道南宫太后是因不满驸马人选。“观楼确有才子之名，寿宴表演精彩绝伦。可堂堂公主，若因此便悔婚，岂不是令人贻笑大方？而这人偏偏又是驸马家里的门客，孤只怕这样的巧合……。”
　　“世上哪有巧合，总是有人故意为之！”太后放了玉杯，叹气道。“也是哀家这个祖母太纵容她，竟宠得她觉得清誉也不重要，连大婚都可随心所欲。”
　　“哪怕她说婚后让观楼做个面首，孤也准了。可公主一心退婚，要嫁给观楼，全然不顾前朝后宫的牵连和皇家的体面。孤思虑再三，这必然是受人蛊惑。”北堂烈脸色阴暗道，“此人难道单独与公主见过面？”
　　“这样说来……寿宴上，公主曾与哀家请示，要去和驸马一见。大概就是此时，让这观楼有了可乘之机。”太后挥挥手，懊恼着示意下人出去，只留了贴身伺候的。她的表情变得难以琢磨，眼神中夹着犀利。“皇帝怎样揣测？觉得他是谁的人？”
　　“母后，这也是儿子想问的一件事。”北堂烈脸色更加阴郁，“孤觉得母子之间有话该直说，您说是不是？”
　　“皇帝果然认为此人与南宫家有瓜葛。”南宫太后严肃道，“先前皇帝和哀家确实因驸马人选有些分歧，但哀家作为太后若执意不满，只需坚持不同意即可，并不需要出此下策。南宫家虽潦草，从当年到今天对朝廷对皇帝都是忠心耿耿，更不可能用公主的名誉开玩笑。”
　　说罢南宫太后直盯住北堂烈，强大的气场令人窒息。北堂烈不敢直视母亲，略心虚的苦笑道，“母亲的话令孤放心，却也为难。若真是南宫这边哪个亲戚一时糊涂，便只是母子之间的家事罢了，倒好安排。可若不是南宫这边，母亲您说，又会是谁呢？”
　　“皇帝是指，荔城王爷？嗯，他像他的母亲，使出如此手段，倒也不意外。”太后的表情有点戏谑似的。说起荔城王爷的母亲，她与南宫太后可谓冤家路窄。当年她还是贵妃，就已经让先皇立荔城王爷为太子。后来她又几次威胁到南宫氏的后位，若不是她得了急病回天乏术，只怕如今的太后都不姓南宫。
　　这样一个女人，现在提起来，南宫太后还是心有余悸。
　　“这位观楼先在诗会上出尽风头，然后位列科考榜首，又用张氏门客的身份在哀家寿宴献艺。每一步都如此周密，确实像潜心培养的。可这人是张立阁自己选的，难道是张显涛授意？”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他才从边城回来。”
　　北堂烈一脸阴郁，南宫太后则摇摇头。
　　“应该不能吧，”她假意劝解道，“张氏家沐皇恩，荣宠万千。多大的好处才能让张显涛弃了到手的富贵？再说哪怕退了婚，观楼也不会是皇家属意的驸马，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果然知子莫若母，南宫太后看似劝慰的话，成功引起北堂烈的怒火。
　　“哼，怎么没意义？就凭你我对公主的宠爱，待发榜以后观楼入朝为官，公主再一直闹下去，任别人谁求都不嫁，十有八九这个驸马就得他来做。荔城王爷若以此控制捷儿，后患无穷！”北堂烈恶狠狠道。“张显涛若协助荔城那位，怎对得起孤托女之恩？”
　　“张氏素与万俟皇后交好。不知此事是谁属意。”
　　“万俟氏有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在后宫，地位尊贵。颠覆江山对她们有何好处？孤以为不能，定是张氏自己不甘听万俟指挥，想要变革。”
　　这话驳的斩钉截铁。南宫太后见自己儿子被老婆们拿捏得死死的，不免不悦。北堂烈察觉，又说道，“母后，此事还没盖棺定论，观楼到底是谁安排，还未可知。待彻查以后，有了结论，孤必会严惩不贷。”
　　“但都城不日便要发榜，观楼是状元。公主若硬要嫁给新科状元，倒也合情合理。”太后慢条斯理，“若皇帝没有动作，就要被动。”
　　“不管怎样，这个榜首决不能是观楼。不，不如说现在他落榜才更好办些。上回母后的建议，孤认真考虑过。既然南宫古驰没有功名，不如就让他先替了观楼的名次。”
　　“这样…甚好…”，南宫太后沉思片刻，又问。“那……观楼怎么处理？”
　　“交给张显涛。”北堂烈答道。“先让他好吃好喝养着，待孤查清再说。”
　　“那也……行吧。不过尽量藏的隐秘些，对外便宣称他回乡成亲，儋州路遥，无人考证。这样一来，公主也会死心。”
　　“哦，”北堂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并不全信太后，见太后不杀观楼，此刻疑心再起。
　　“彻查以后，皇帝是赐死还是流放，那就随意吧。只是大婚前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要少见。哀家累了，皇帝辛勤，也该早些休息才对。
　　“母后所言极是。”北堂烈点点头，“孤即刻召见张显涛，将此事办妥。”
　　北堂烈走后，南宫太后便开始梳洗。她对近身侍女杨团说道，“团子，这事你怎么看？”
　　“太后既问……其实奴婢觉得那观楼并没这等心机。这人左不过一个美少年。”
　　“哀家何尝不知？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公主决意悔婚之时，他便已是罪孽深重。不过这功名给了南宫家，也不枉哀家替他说话。”
　　“太后有意救他？”
　　“不重要。不过，皇帝多疑，他看不清此事缘由最好。也让他懂得南宫的厉害，出手便打要害。对了，这几日你要放话出去，说太后头痛，让南宫氏出几个法师进宫祈福。”
　　从太后宫中出来，北堂烈只带了近身太监一饼走在前面，其他下人则远远跟着。
　　“饼子，你打听到的，观楼确实与荔城无关？”
　　“皇上，千真万确。观楼是儋州人，偏远不说那边又多是南宫的封地。荔城王爷远在千里之外，何苦觊觎遥不可及的贫瘠之地？说句实话，他看不上。”
　　“南宫封地……所以说，还是南宫所为。看来观楼还得先留着。罢了，一个功名给过去，他们也能安静一段了。这步没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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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短了，这段我真不爱写。阴谋诡计啊，我不喜欢。可是必须有这样的人物，作者就必须要写。还要像他们一样思考？
难呐。 让我过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