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选之寻芳》凌凌幺

8、公主大婚（八）

　　“怎么，朕来不得？寻芳公主不希望朕出现在她的婚礼上，朕便不来。”说着元襄又往前走了一步，将脖颈抵上了元小舟手中的柳叶刀片，“可朕从小相依为命的皇姐大婚，朕连偷偷来瞧一眼都不成吗？”
　　“臣冒犯天颜，还请陛下责罚。”
　　元小舟一个激灵，连忙收了回手，便要下拜，就元襄一把抓住了手臂，拦住了。
　　“皇姐好狠的心呐，朕跟皇姐赌了一个月的气，皇姐也便冷落了朕一个月，也都不来成阳殿看看朕。皇姐不来，朕便认输了，朕来看你。可朕心里念着皇姐和阿襄，皇姐眼里却只有陛下和臣了！”
　　元襄越说眼眶越红，越说眼角越向下耷拉，倒是又有了几分冷宫里那个窝在她怀里害怕地直喊“姐姐”的小男孩样子。
　　小元襄是她心里最不能碰的地方，小元襄不是陛下不是皇帝，不用谨记君臣之份。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元小舟还是心软了，松了口，“阿襄，皇姐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那便将苦衷说与阿襄听！”元襄一听元小舟这套说辞便火冒三丈，一把推开了元小舟，“听闻今日皇姐在射礼之上同李晗英好一个浓情蜜意，难不成是真得欢喜于他？皇姐分明知道朕觉得那李晗英是一千个一万个配不上你，还非要上赶着嫁给他！朕看皇姐就是故意要与朕作对！”
　　看来今日元襄也喝多了，手上也没了分寸，元小舟叫元襄重重一推背后狠狠地砸在了一旁放着的四角高凳上，叫尖角正撞后心，高凳上放着得养着绿植的瓷盆晃悠了两下，砸在了元小舟的脚边。
　　元襄越说越是激动，一步一步地朝元小舟走了过来，“朕不是说过会给皇姐招全阳朝最帅气最英勇最文武双全的男子做驸马吗？！可眼下皇姐却这么随意将就，短短一个月便匆忙把自己嫁了！”
　　元襄双手捏住了元小舟的肩，低头望着元小舟，怒火自鼻息喷到了元小舟脸上，“怎么？是觉得朕没本事靠自己把寻芳公主留在皇室族谱上，还是觉得朕没本事拦住那些日日打你主意的饿狼？皇姐不是日日都同朕说，朕才是阳朝的皇帝，才是阳朝的主宰，可若事事都要皇姐牺牲来换！那朕还做什么皇帝！管什么江山社稷！”
　　“陛下！”元小舟提高了音量，挺直了肩背，“事有轻重！此种胡话不可再说！”
　　“什么轻重？！”元襄最是听不得元小舟用这套君君臣臣的同自己说话，手上捏着元小舟肩膀的力道越加越重，最后像是实在克制不住怒火，狠狠地一推手，将元小舟和背后的四角高凳一同推倒在地，摔到了碎瓷片之上。
　　元襄回头又看见元小舟桌案之上满岸的公文，信笺，突然发狂地把桌上的东西都往地上扫，“阿襄心里皇姐最重！可皇姐呢？！阿襄在你心里排到哪儿去！”
　　公主府前院，夜宴正酣，酒过三巡之后，平日里便因身体的原因少沾酒气的李晗英已经酒气上了头，腿脚酥软，晕晕乎乎地有些站不住。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齐相和林太师两个老冤家又杠上了，非上挤在一起敬酒，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人手中拎了一大壶酒好似今日不把李晗英喝断气了，便不解气似的。
　　为了先喝谁敬的酒这件事，齐相，林太师并齐霄，林峰四个人已经在那吵了得有一炷香时间了。
　　“林峰，你个油花四溢，肥肥腻腻上不了桌的猪头肉，就凭你也配在我爷爷面前卖弄！我爷爷是百官之首，当朝宰辅，自然是应该先喝我们的酒！”
　　“齐霄！你个烂心糟肺，如丧考妣的苦瓜脸！寻芳公主养着漱玉太妃名下，林家便算是公主娘家，论辈分驸马也得称林太师作舅舅！喊我一声表哥。自然是得先喝我们的酒！”
　　“呸，你才烂心肝！还表哥！哪有每天都打自己表妹主意的表哥，几个月前才死了夫人，就急吼吼的想公主进府给你作续弦，好生不要脸！”
　　“我不要脸？！是你不要脸吧！你齐大公子是不曾婚配，可整日烟花柳巷的，四处欠风流债，怕是私生子都可以绕相府一圈了吧！怎么？是妄想公主给那些野种当继母吗？！”
　　“林太师，令贤侄这般污言秽语，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哎，彼此彼此，齐相的爱孙不也是胸无点墨，出口却成脏吗？”
　　眼看着四个人马上就要掐起来，事件中心的驸马爷李晗英却早就一个晕乎摔倒在了桌底，此刻正靠着桌沿半站不站地趴着，在桌上扒拉了半响才摸到自己的酒杯。
　　李晗英迷迷瞪瞪地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围吵得不可开交的四人，把酒杯往桌上一拍，突然大声地喝道，“吵什么吵！喝！都喝！一起喝！”
　　说完便高举酒杯，劈头盖脸地把酒浇在了自己脑袋上，又摔回了桌底。
　　四人被李晗英一吼，短暂愣了一会，回头又继续吵得面红耳赤。
　　“真丢人。”简泠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翘脚坐在二楼的栏杆上，连连摇头，“这就德性还重臣？我看要不是有公主，阳朝早就玩完了！”
　　齐秦双手抱胸倚靠在柱子后，也不去瞧那边的闹剧，只问道，“泠姑娘不去拦着点？”
　　“又是我去？”简泠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一脸的不乐意，“合着真是什么活脏，什么活我干呗？”
　　“方才不是泠姑娘答应的那紫？”
　　得，还真是。
　　那紫忙着去清点宾客送上门的贺礼，好准备要回礼，便把公主的吩咐交代给了自己。
　　简泠认命地把瓜子揣回了衣兜内，拍了拍手，从二楼的栏杆翻了下去，三步两步地便到了宴席近前，腕上缠着得牛皮小鞭轻巧巧一甩，便把林太师手中的酒杯准确无误地勾到了自己手上。
　　“谁？”林太师回头见简泠仰着头把杯中酒一口气倒入了自己口中，“泠姑娘，你不去公主身边伺候着，抢老夫的酒做甚？”
　　“好酒！”简泠低头把酒吞入喉，这才回头跟林太师道，“哎呀林太师，真是好久不见，奴婢自然是来跟林太师叙旧的。”
　　“哼，泠姑娘什么大忙人，还有空同老夫叙旧？”林太师一甩袖子，没什么好脸色。
　　“林太师这话说得多生分，咱们都是公主的身边人，自然是要多亲近亲近。”说话间，简泠又将林峰手上的酒杯也抢了过来，“是奴婢不对，奴婢再罚一杯。”
　　简泠仰头，第二杯酒下肚，喝完便要把林太师往别处带，“来来来，咱们回席上再喝它三大壶。”
　　“哎，林太师这是去哪？！咱们可还没喝完呢？！”
　　一旁的齐相自觉刚才受了骂，还没找补回来，就要去追林太师，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手腕，拦住了去路。
　　是齐秦。
　　“齐相，小饮怡情，大饮伤身，这酒，属下看，还是不喝为好。”
　　“齐首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齐相咬牙切齿地讥讽，想收回手，却被齐秦捏得不能动弹。
　　“齐秦，你好大的胆子！靠着寻芳公主的宠爱，便能目中无人了吗？！你快放开爷爷！”齐霄冲上前去扒拉齐秦捏着齐相的手，却是如何也纹丝不动，便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得更是难听，“狗仗人势的家伙，好歹齐相是你的长辈！还真想以下犯上不成？”
　　“我说过，不要再找公主的麻烦。”齐秦的手越捏越紧。
　　“你也配！”齐相被齐秦捏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可神色却更加恶毒，“野种。”
　　“哎呀，齐相，你怎么在这啊，本王找了你好久了！”
　　齐秦与齐相僵持不下之际，庆王爷又打着哈哈过来了。他拿手佯装责怪的拍了拍齐秦捏在齐相手腕上的手，道，“齐首领，快放手，可别这么舍不得齐相。本王好容易进皇都一趟，那是得找齐老哥大醉一场的呀，赶紧的，放手。”
　　齐秦冷哼一声，重重地甩开了齐相的手，庆王爷边推边劝地，可算把齐相带走了。
　　齐秦转了转手腕，想起了那李晗英还在桌底，可蹲下来一瞧，哪还有李晗英的影子。
　　“齐大哥！”齐秦回头见堪绿正冲自己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附在自己耳边急切地说，“陛下来了！遣退了所有人，估计是要找公主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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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李晗英好容易才从争执不休的僵局里逃了出来，一口气打前院走出了好远，生怕又被揪回酒宴上。
　　公主的婚房设在碧水院，据说是前一任主人起的名字，工部觉得起的不错，也便沿用了。
　　李晗英走到了碧水院前的一个幽静的小院里，那有个小池塘。李晗英蹲下身，先把手上缠着的帕子摘了，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这才捧了一湾清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些。
　　烂醉如泥虽然是装的，可今日确实喝了不少。李晗英借着月光对着池水理了理衣襟，正了正发冠，这才站了起来。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小院里桂花开的正旺，李晗英站在树下深吸了一口气，便觉得酒气彻底散了。
　　李晗英踮起脚，伸出手，打枝头折下了几只开的正旺的金桂，细细地把多余的枝干折了，瞧了一会，又把手腕上缠着的红绳解了缠在花束梗上，打了个漂亮的小结，这才满意，往碧水院走去。
　　可这走着，李晗英觉出点不对劲，这公主婚房附近不说护卫森严吧，怎生连个婢女都见不到？
　　不对，不对劲！
　　李晗英连忙加快了步伐，往碧水院跑去，但见碧水院内也是空无一人，本该候着等待主持“合卺合髻”礼的礼官也不在，守卫和侍女也不见人影。
　　李晗英一路跑来，已经气喘吁吁，还不及喘一口气，抬眼便看见红烛跳跃的厢房之内，同元小舟簪花戴玉的影子一同，投印在门扉之上的，还有一个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
　　李晗英瞧见男子一把把元小舟推倒在地，连人带架跌落在地的声响震得满院回声。
　　不好！
　　李晗英没时间去动脑考虑为什么公主遇到了危险，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环顾四周，瞧见院内的墙边摆了一排的酒，应当是备着今晚可能会用上的。李晗英猫了身子走到酒坛子前，抱了一坛进怀里，轻手轻脚地靠近了房门。
　　屋里来路不明的人已经疯疯癫癫的在屋里开始嚯嚯东西了，李晗英只听见屋里的人言辞激动地大吼，“阿襄在你心里排到哪儿去！”
　　贼心不死惦记自家公主只会使用暴力的死变态！
　　“歹徒，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