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23度》嫚诗舒鴍

7、七

　　这样一闹腾，颜冉又多想了些。既然自个一直惦记着他，眼下他又未娶，自个也未嫁，何不努力努力，重续旧缘。而况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小计较，时隔多年，只要自己多加解释，滴水穿石，总是能化解的。至于他俩之间的差距，格局吗，差不多，财富，他拿着那么一点点小东西，又弄一领柒，万一领柒亏了，还不够他赔的。加上自己有房有车，额，房贷吗，等拿下总经理的位置就轻松多了，车贷是没有的；颜值自个比他是稍逊色，但胜在气质，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男的依然在她年过三十选择青睐。至于其他优点吗，颜冉仔细回想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但能共患难还能担责。她猛然记起，在李铭溪崩溃之际，他妈妈的事是她一个人料理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实习生。
　　这次领柒的宣传活动，颜冉在收到李铭溪的资料后格外用心，她左右上下仔细琢磨过，认认真真的帮李铭溪想了该用到的东西和应该节约的，不得不浪费的。她甚至详细列了一张清单，只等李铭溪过目。关于活动结果，她想领柒的多，想自己总经理位置的少。于是，她和李铭溪的进度也正如她所料，为了工作方便，成功的相互加了微信。他们之间的微信称呼也变回了李铭溪和颜冉。
　　终于迎来领柒开业，颜冉为了不拉低李铭溪领柒的牌子，特意盛装打粉，除了花掉半小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全身都是新的，刻意挑选的红色礼服仅仅只为图一个好兆头。一向随意的她很少这么正式过，穿在身上时还隐隐担心着会有哪里不妥，直到站在镜子面前，没有发现过多瑕疵，她都还担忧会不会稍显做作。这个心理阴影来自于，颜冉突然发现自己仅仅只是为李铭溪撑场而努力，但领柒并不是她的，李铭溪也不是，于是越想内心就越怯弱起来。
　　这项尴尬在颜冉踏进领柒大门时成功得到了化解。李铭溪声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在各种繁琐仪式终了时，颜冉被李铭溪随手拉到身边一起剪彩，他动作轻柔，极少带有感染力，仿佛颜冉就是他的。他拉住她的手，一起剪下大家等了半天的关键一剪刀。颜冉因回不过神来转头看他，却一时被他身上的香水味迷惑。
　　“刚好我们用的香水是同一种。”他说。
　　她只来得及轻眨了两下眼皮，继而他们的手都松开了，随即投身到各自忙碌的事中。
　　这场开业活动，被李铭溪安排得井井有条，加上颜冉为多给自己的吃憨憨争取自由宣传空间，答应帮李铭溪整理整个活动中各种物资调度，这样双向配合下来李铭溪发现除了颜冉自个的那一块，其他区域的成效堪称完美。李铭溪难以想象，以颜冉一个小女子的脑水，是怎样练就这些管理的缜密度的？她时间很多吗？其他家的单她也这么用力配合？亦或是她仅仅是为她总经理的位置？长期以往，她已经练就这种控事的本领。
　　而这时候的颜冉，正躲在下午两点的烈日下发传单。她换了一套随身装扮，把自己罩在黑白熊猫头下，整个人臃肿不堪，汗从发间流到眼角眉梢。李铭溪走到她跟前，敲了敲她的头盔，声令她把传单给他，摘下头盔。颜冉拿下头盔，绑好的发髻拧成一团，汗水把发际线湿透，又沿着额头和太阳穴直往下流。李铭溪看着略显狼狈的她，竟然隐隐散发出一圈无法阻挡的吸引力来，心下打量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
　　“你的头发绑起来脸显得小多了，就是妆乱了有点丑。”随即把手中的水递给她，跟从前一样。颜冉因过度干渴和感激，没来得及多说话，只朝他眨巴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咕噜咕噜的就把一瓶水喝下去了。末了随意伸手抹了抹零散遗落在唇角下巴的水滴，就准备戴回头盔。李铭溪只轻瞅了颜冉两眼，轻柔的在唇角裂出一个弧度，随手把颜冉的头盔扔到边上，自己拿着传单走到人流中去了。
　　颜冉站在远处看着他越发越快，这才来得及理理头发。她从一阵清冽的风中感到一种惺惺相惜的力量，不觉靠近李铭溪。
　　“你从前也常做这种工作？”颜冉问。
　　“你呢？”李铭溪回头反问。
　　“经常啊！”颜冉轻挑头。
　　“你不如把这身臃肿的噱头换了，回头我告诉你一个真理！”
　　正闷得厉害的颜冉一听，也来不及多想，就乖乖听话的去换了回来。但她回来时，李铭溪手中的传单已经全部清空了。
　　“额，这么快你就全部发完了？”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真理，发传单不一定得穿熊猫服，憋得慌！”
　　“那你靠的是脸吗？”
　　“错，我靠的是气场，专属个人强大的气场，因为我从前几乎不弄这玩意儿。”
　　“额！你不早说，你要早说我刚刚就自个发了。”
　　“你这是什么脑水，我都帮你发了你还要自己发，大太阳的你也不怕闷死？这玩意儿它没有多少用，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真理。”
　　颜冉一听，直接愣在了原地，流程是这么个流程，似乎接传单的人也如自己一般，并不会过细的多看几眼，能扫描到记住的信息，寥寥到纯属偶然。发现颜冉发愣，李铭溪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他忘了这样亲密的举动过度透露了他对她的好感和偏爱。
　　“你跟我来！”他说。
　　随即李铭溪带着颜冉一路来到吃憨憨专柜，他搬来两张桌子，把吃憨憨的糕点逐一陈列在桌上，顺手将颜冉放置一边的公司标牌放在桌子旁。
　　“现在你把我让你做的宣传语拿出来！”
　　颜冉慌乱中取出一条横幅，人一忙，竟然被扯皱了些。横幅上只有4个略显寒碜的字：先尝后买。李铭溪看完，直接笑了。
　　“这话实在，合我胃口！”他说完把自己的两张宣传页也拿了出来，妥帖的与颜冉的广告语放在一起。
　　两张宣传页一张是颜冉与李铭溪签约前共同吃蛋糕的照片，当时李铭溪因被颜冉的话呛到气得闷头大吃，因抓拍的角度过好，颜冉静坐在他对面观望，加之李铭溪的脸上还藏有一丝尬意，眼下呈现的就是一副李铭溪的贪吃特写。而另外一张，是颜冉签好字后递给李铭溪的合同，照片卡在李铭溪低头落笔签字的那一秒，边上除了等待的颜冉，还有他俩一起吃完只剩一根三八线的残余蛋糕。
　　这两张宣传页与颜冉的广告语放一起，竟出奇的巧合，又因颜冉的广告语做工问题，显得贴切又滑稽，以致接下来参加活动的其他商家也忍不住好奇，就算落不下面子品尝，也对这个场景驻足观望，尔后看向宣传页后面站着的李铭溪与颜冉本尊，不禁莞尔。
　　吃憨憨在领柒的宣传活动就这样赢了。李铭溪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对颜冉说：“这是我为答谢你陪我剪彩特意准备的。”
　　李铭溪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没有刻意安排剪彩，但宣传页是他帮她做的，他想帮她争总经理的位置，于是担心她自己的宣传活动效果不佳，作为补救，他让助理帮忙准备了。那个先尝后买的广告语，李铭溪怀疑是颜冉不甚在意下的随心之果，目的是为了敷衍和报复他过度压榨她的劳动力。无疑，颜冉是自信的，可却出奇的与李铭溪的创意相符。原本李铭溪是想当场碾压颜冉，等她无力应暇时拿出来秀秀的。哪里知道，颜冉做的预算帮他省去了多余的烦恼，连她的无心之作也巧合得这么完美。他也不知是喜是悲，总之，眼下是享受的。
　　而这些，颜冉因被巧合和李铭溪的才能惊到，又生出了多余的情感。
　　“你这是因为喜欢我吗？”她回头问他。李铭溪没有回，于是颜冉没忍住偷偷伸脚踹了李铭溪一下。
　　“你不要过分了，我们这是公平的交易！”李铭溪只笑了笑就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