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23度》嫚诗舒鴍

36、三十六

　　颜冉和赵宪一同去到领柒才发现，领柒的财务出问题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的赵宪，因李铭溪长期的精神碾压心境不爽，没忍住说了句风凉话。
　　“嚯，别不是你经营出了问题，还怪罪在财务问题上。你领柒才正式营业三个月，出现亏损也是很正常的事，千万不要碍于面子，不肯认自己出了问题！”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没水准，吃憨憨不见了的利润你来赔啊，你们齐总还需要派你们两个大总监来干嘛？”
　　李铭溪一句回怼，噎得赵宪再也答不上话来。
　　比起这两个只会斗嘴的大男人，颜冉显然要理智得多，除了她担心李铭溪不说，她更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给齐总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答案。
　　“这还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颜冉问。
　　“已经在查了，但发现晚了，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一向精明谨慎的李铭溪，烦躁的把手插进头发里，一时失去了头绪。赵宪见状，索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慢慢等待李铭溪的结果。反正最终不论结果如何，赔钱的人也不会是他，查不出来更好，他只需要清点清点货架上的食物，找李铭溪照价赔偿就好了。再没有比这更大块人心的事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颜冉见李铭溪不在状态，帮他冲了一杯茶，从他桌上拿起财务部整理好的资料，逐一细看，期待奇迹发生。
　　“你在近段时间都没有发现业绩突然下滑么？”颜冉边看边问，拿笔在资料上打下第一个重点符号。
　　“领柒一向运作良好，可能是我太大意了，要不是你需要财务数据，我可能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那，昨天系统里面数据不能处理是怎么回事，有问明白了吗？”
　　“这个倒弄清楚了，一个小实习生，刚来压力大，一点小数据左右对不明白，紧张得连夜连夜的熬着，也没敢确定自己录入的数据是否正确。我看过他的财务水平，他干不了这事。”
　　颜冉听李铭溪说着，又在资料上划下第二个标签。
　　“他是在三月中旬时候入的职吗？”
　　“什么时候入的职我不知道，但他开始入财务系统是那个时候。”
　　“这之后领柒的营业额就直线下滑了，你看，在这之前领柒每天的流水都是几页几页的纸，这之后销售额就大幅下降，一直到最近几天才持平。”颜冉将自己找出的分界点递给李铭溪看，李铭溪点头。
　　“在成本栏里，进出货与前两个月没有什么差别，今早我查问了每个连锁店，货架上都是新换上去的。这种操作，不细心的人，压根发现不了。”
　　李铭溪顺着颜冉的思路，把进出货资料递给她，他急于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能明白他要查找的东西。领柒这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作为老板，不能就这么输了。显然，颜冉除了有倾听和陪同价值，还能给他提供更有价值的建议和处理方式。
　　颜冉还来不及想别的，她只一门心思想要帮他查出真相，好将领柒的亏损降到最小。
　　“有没有门店人员在财务系统里动过手脚？”
　　“门店人员都是集中培训的，他们没有审核权限，动不了。”
　　“这样的话，还有一个方法可补救。”
　　“什么？”
　　“你直接把领柒门店里货架上的东西实地盘点，以成本进销项为准，将销售栏里少了的东西都补齐，麻烦是麻烦一些，应该出入不会太大，亏不了这么多。”
　　李铭溪听颜冉说得稀松平常，又发现方法可行，心里突然宽慰不少。
　　“颜冉，你有没有被齐总骂？以齐总的精明，派了两个总监来核查，你应该没少受折腾吧？”
　　他这才想起来关心颜冉的事。
　　“你一早早就发现问题，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吃憨憨可是要上市的，你当齐总是一小孩吗？他当场就发火了，以为你故意动了财务数据，将盈利私自纂改，压根不敢信我，连赵总监也一起叫过来了。说是一起，我咋感觉赵宪就是派来监督我俩的？”
　　“对不起，我光想着不能耽误了你当总经理，一急就没告诉你真相了。心想吃憨憨这么大一公司，单子一堆，做生意嘛，难免有赚有亏，兴许他眼睛一晃，就把领柒这单给过了！”
　　李铭溪红了脸。
　　“李铭溪，唉，我说，我该咋说你好呢？你堂堂领柒的创始人，跟这么多家公司合作，怎么会在吃憨憨这么一不大不小的单子上失了心智，占起小便宜来了！”
　　颜冉一说到这就委屈起来，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总经理没了，齐总说，要和赵宪重新选。”颜冉拿眼扫了斜仰在沙发上的赵宪一眼，“他正等着你束手无策时找你茬呢！”
　　李铭溪看过去，心里没好气，又因为自己一时贪小便宜反给颜冉惹了麻烦憋闷，一个没忍住，语气就暴戾了些。
　　“赵总监，走，我们去门店盘点去！”
　　没想到赵宪一听，反而更高兴了，他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李总，这么快就准备给吃憨憨一个交待，你确信不需要再仔细查查！哦，我知道了，别不是你自个动了手脚不好意思说，这会才故意去门店盘点，好掩人耳目！”
　　“少废话！”
　　无疑，他只招致李铭溪嫌弃的白眼。
　　去了门店才知道，李铭溪为了他和颜冉好交差，只选吃憨憨的东西盘点，可恶的是，他压根不让颜冉动手，尽支唤赵宪跑腿，一会抱这个，一会拿那个。颜冉只负责查看商标、日期和数量是否正确，李铭溪却像个督公似的，把手插进裤兜里，用他的耳朵和眼睛不远不近地盯着。
　　这一方法果然可行，只用了六个小时，他们三人就将吃憨憨入驻在领柒的所有东西都认真辨识出来，从门店员那拿到数据，并准确的跟吃憨憨的进出作了对接。整整一天下来，李铭溪终于露出笑颜。
　　“颜冉，至少我们今天整理出来的数据，足够你应付你们齐总，能不能帮你赢回总经理我不知道，但在你们吃憨憨上市前，我帮你赢回了销售冠军！”
　　颜冉听完，直接笑岔在货柜上。“没有了总经理，我月薪少掉一大截，苦兮兮地拿个销售冠军，再被公司上下笑话一番，我傻不傻呀！”
　　“但你从前的绝大部时间，就是这么拼命又傻气的生活的。”
　　李铭溪回头，认真的纠正了颜冉自上班以来最难改正的习惯，“你看人家赵总监，关键时候，提前分析完局势，绝不多浪费一滴汗水，早早就看好套路等我入局了。告诉我，他在和你共事的这些年，都是这么生活的。”
　　颜冉点头：“他所做的单子，问题不多，利润丰厚，很少会出纰漏。”
　　颜冉话语里充满了赞许，她对自己的刁钻单子毫不在意，对自己因此得到的回报多少也没有过细追究，却对赵宪略显轻松的工作方式发出由衷的赞美。
　　“颜冉啊，你能不能学着点，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些烂摊子，累死累活的，你图什么呢？领柒出了问题我之所以一时迷糊，都怪我太想帮你赢回总经理的位置了，因为平时看你为此太过辛苦，你要是都没拿到，我就觉着跟自己欠了你似的。答应我，要是总经理没了，你不想待吃憨憨，来和我一起管理领柒吧，我知道领柒的风格适合你。”
　　颜冉一愣，因李铭溪说得过于切合她的心境，她一时又找不出反驳之词，随后才反应过来，李铭溪在借故向她表白，她心里又毫无抵触的情绪，就点头应允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你们齐总想找我麻烦，不然就是想找你麻烦。”
　　李铭溪感叹一句，已经被折腾耗损了一整天元气的赵宪，听出李铭溪话里有话，加上这两天齐总严重偏向他的趋势，想想李铭溪说得对，一下就笑了。他笑得颇有深度，跟颜冉接了一个烂单，废掉绝大部分力气，却只换回微小的回报还趾高气扬地在例会上振振有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铭溪瞅了他一眼：“让你当一天颜冉试试！”
　　颜冉抱着所有的数据，看赵宪略显狼狈的神色，没忍住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