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23度》嫚诗舒鴍

24、二十四

　　颜冉前脚刚到公司，就有人拿了一大叠赵宪的资料送来。
　　“赵总监有个单子一时拿不下来，他说你上次邀他充当护花使者的人情还没还，为了表示他对总经理的位置的占有欲，希望你不要拒绝还他人情的机会，帮帮他的忙。”
　　原本还因周允胡乱搅局的事心情沉郁，在听完送资料的人的笑谈后，她愉快的接过资料。想起上次赵宪为了帮她顺利签单，一路上各种细节提醒，感慨她跟他完全是两种天然之别的性格，担心自己会因过于武断理错赵宪的资料，忙放慢梳理资料的速度，生怕错过里面重要的细节。
　　等她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宪从外面回来了。他直接进了颜冉的办公室问她拿资料，故作轻松的跟她闲聊。
　　“颜总监，你觉得新来的周总监怎么样？”
　　颜冉头都没抬，加上中午心里还堵着的一团气，于是没好气的说：“他嘛，业绩还行，就是别的心思多了点！”
　　“那你觉得，要是你坐上总经理的宝座，我和他比，谁更有胜券留在公司？”
　　“这？我还不一定能，自从上次齐总因为我坚持签了领柒的半截合同回来，我从他眼里看到的都是我不靠谱。整天累得跟狗似的，气没喘一口，总经理却还遥遥无期！”
　　“领柒的合同你后面不是补上了么？李铭溪也没有再为难你，公司半数以上的业绩都是你的。你为什么对自己没信心？”
　　“就算我拿了总监理的位置，你也不一定要走啊，看得出来，齐总舍不得你。”
　　赵宪也不是很在意颜冉的答案，好多事情，得靠自己去争取，他无非是想看看颜冉的态度，顺便帮她梳理梳理心境。以周允的城府，他们中午吃饭的心情应该不是太美丽，他虽然一得知周允请她吃饭就电话过去阻止了，但显然周允已经掌握了太多颜冉的信息。
　　“那你呢，会希望我留下来吗？”赵宪随口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跟你相互竞争，突然少了，会很不习惯吧？与其这样，不如一起努力留下来。你看，我不是也帮你了么？”
　　颜冉笑了笑，将资料递给赵宪。
　　“要是有什么整理不到位的地方，你再补补！”
　　赵宪接过资料，假装玩笑：“还好你舍不得我离开！”
　　他在走到颜冉办公室门口时，突然回头，一脸认真的对颜冉说：“你离周允远点儿，我怕他伤到你！”
　　颜冉想起周允白天无端就冒出来的多余的话，越想越厌恶，觉得赵宪说的没有错，顺口也补了一句：“你也一样。”
　　赵宪这才拿着资料出门，他想起颜冉单枪匹马跟拼命十三娘似的才拿回来的单子，突觉好笑，这年头，其他女的都躲在男人背后揩油，稍微耍点小聪明就上任了，颜冉却偏要夹在男人堆里，把自己脑海里与众不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还是会吃苦头。他不知道她当上总经理对她是对是错，总之抢业绩她是抢不过她的。
　　反正他们两人习也习惯了一起生死存亡，不如看看颜冉是怎么整理资料的，相互换换脑水，有何不可？只要顺利点，颜冉和他谁拿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他把百分之六十的精力都用在拉近自己跟颜冉的距离上。
　　于是他把从颜冉那儿拿回去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因为过于担心颜冉谈单子的时候会吃亏，他一时忘掉跟颜冉交换脑水，只嫌弃的把颜冉不足的地方都圈出来，修改过后，不忘拍一份发给颜冉。
　　颜冉收到他的图片之后，大致翻了翻，嫌弃他太较真，细腻得让人受不了，懒得多琢磨，豪迈的删掉了照片。
　　不是赵宪过度担忧颜冉，实在是颜冉拉的单子，一向都不拘泥于小节。但赵宪认为，拉一个好的单子，往往是靠小节上成就的。颜冉之所以整天都忙忙碌碌，就是因为公司里好的单子都被别人拿走了，她去谈那些，要么是客户刁钻的，要么是太小别人不愿意浪费时间的，再剩下来的，就是些标新立异，其他人压根不愿意尝试的。
　　比如，同样是销售总监，赵宪就轻松太多了。他拿在手里的单子，除掉份量够足外，跟踪起来也不大会有太多难题，于是他常常把自己大片大片剩下来的时间让出来，打着同一个部门的旗号，去帮颜冉填篓子。
　　赵宪看着颜冉花掉别人三倍精力去拉回来的那些单子，常常哭笑不得。他怀疑，颜冉在做销售总监的这份工作时，仅仅只是为了享受战胜那些刁钻客户的成就感，完全不是为了钱。不然她为什么在销售部每次公布单子时，不稍稍动用一点人权，将好谈的单子握几个在手中呢。她主动请缨的那些单子，除了利益少之外，人还得累个半死，仅仅只是齐总用来维护公司颜面的。在赵宪刚来公司时，他每次看着颜冉豪迈的主动请缨，出于年轻气盛的热血劲，也会忍不住站在崇拜她的人堆里加油赞美，觉得她是齐总最信任的销售人选，担任着销售部的销售大旗。
　　但等年岁渐长，他才慢慢发现，以其说是颜冉用实力去战胜那些刁钻客户，不如说是颜冉被整个销售部的人用崇拜和赞美，鼓动她放弃最好拿业绩的单，去战胜最难谈的客户，却只能拿最少的工资。看似她在公司的地位稳固如山，一旦有变动，整个销售部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丢开她，连齐总也不例外。仅仅只是因为，她太容易放弃利益了。
　　原本赵宪只是想借整理资料之机，让颜冉看出她过度辛劳的原因，好多留个心眼，少辛苦一些。哪里知道，颜冉因为已经习惯处理难单，对他的这么点细碎的心思一点也不留意，真的只当成自己作为一名迷弟对她实力的需求。
　　人在哪里过度自信，就容易在哪里栽跟头。尤其是，多了个周允时时瞅着她，就等有时机多使她几个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