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综]》镜舟

18、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18

　　手冢国光猛地睁开眼。清晨的一缕光，从未拉拢的窗帘空隙间投射进来，在深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一线光影。手冢国光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愣了很久，伸手将额前的发撩起，冰冷的汗水很快濡湿了掌心。

　　他平时很少做梦，这次却久违地梦见了以前的事。手冢国光深呼一口气，仔细想来，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也是从那时开始，陆续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他和她才真正熟悉起来。

　　心跳逐渐趋于匀缓，手冢国光重新闭上眼。也许是梦境比想象中的还要真实，又是以前发生过的事，让他有种像是重新经历一遍现实的错觉。

　　今天是关东大赛的初赛日。

　　距离报道截止的期限还有十分钟，大石秀一郎迟迟没有出现。网球部的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副部长在路上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会不会错过报道时间。

　　“北乃，这是出场顺序名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龙崎教练一边说着，一边把打印好的名单交给北乃知幸，“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交给裁判组了。……大石到现在还没来，我打电话问问他。”

　　北乃知幸笑着答了声好，龙崎教练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给大石秀一郎打电话。等龙崎教练离开后，北乃知幸微微垂眸，看着名单上早已确定好的出场顺序。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等北乃知幸回神时，原本光滑的纸面已经留下了一道折痕。其实痕迹很浅，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北乃知幸沉默不语，试着用指腹抹平印痕。可是越想抹去越是清晰，北乃知幸感觉手指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指尖不住地发颤。

　　不二周助原本在和菊丸英二闲谈，无意间瞥见北乃知幸。她正站在不远处那棵梧桐树的阴影里，低着头，眼里是某种晦暗不明的情绪。不二周助又看见北乃知幸手里的打印纸，一时竟察觉不出，纸浆的颜色和她肌肤的颜色有什么分别。

　　“这是出场顺序的名单吗？”

　　北乃知幸抬头，看见不二周助正朝这边走来。她点了点头，唇角露出熟悉的微笑：“嗯，我正准备交给裁判组。”

　　不二周助问：“还是教练之前说的那样吗？”

　　北乃知幸看着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微笑着，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两人隔着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不二周助这才注意到，北乃知幸的肤色是冷色调的白。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被阳光照射形成的苍白色，而是冰雪一样的冷白色。

　　“当然啊，”北乃知幸同样微微笑着，轻声说：“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大石秀一郎因为手腕受伤，无法参加比赛，黄金组合被迫拆散。紧要关头，龙崎教练决定让菊丸英二和桃城武临时组成双打，对战冰帝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几乎没人看好这对临时组合，何况对手还是冰帝那样的强敌。

　　“阿桃学长和菊丸学长，怎么看都感觉赢不了啊……”

　　“既然大石学长不能上场，为什么不安排越前打双打啊？”

　　“对啊！越前竟然是候补？这样的安排还是第一次见。”

　　青学临时更换双打选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冰帝。忍足侑士起初觉得诧异，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大石秀一郎受伤，不得不让桃城武顶替上场。

　　忍足侑士敛了敛眸。这次的初赛，不论是对青学，还是对冰帝，或许都要比想象中的困难得多。比赛还没开始就遇到这样的意外，也不知道比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侑士！比赛要开始了，别磨磨蹭蹭啦！”

　　听见向日岳人的声音，忍足侑士把手机扔进网球袋，拿起球拍。还未锁定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Line的聊天界面。

　　Oshitari：初赛就对上青学，今年关东大赛真有意思

　　Kitano：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初赛就对上青学，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太没意思了”

　　Oshitari：这像是我会说的话？

　　Kitano：那就当我自由发挥好了
　　Kitano：之前桃城在街头网球场碰到你们，还说你们看上去都是反派出场的样子

　　Oshitari：桃城那家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那天，迹部好像是心情不太好
　　Oshitari：你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脸色就不好

　　Kitano：迹部君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吗？

　　Oshitari：啊比赛要开始了吧我去热身了

　　意料之外，菊丸英二和桃城武的双打二以六比四赢下了比赛。但紧接着上场的双打一，乾贞治和海堂薰的组合却不敌对手。两场双打一胜一负，一比一平。青学众人勉强松了口气，互相安慰总比连续输两场好得多。

　　“你在做什么？”越前龙马看着面前的北乃知幸问。

　　北乃知幸正全神贯注地整理医药箱，里面是各种在越前龙马看来完全不会用上的急救用品。越前龙马观察到北乃知幸脸上过分认真的表情，头一次觉得网球是一项攸关生死的危险运动。

　　“整理东西，”北乃知幸刚确认完纱布和绷带的数量，又拿起一罐止痛喷雾检查时效期，头也不抬地说：“越前不去热身吗？”

　　越前龙马沉默了一下，回答：“我是候补。”

　　北乃知幸嗯了一声，把止痛喷雾和纱布放好。

　　越前龙马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已经整理三十分钟了。”

　　北乃知幸拿起冰袋的手一顿。尽管只是细微的，稍不留神就会被忽略的小动作，越前龙马还是注意到了，他问：“你还好吧？”

　　“嗯？”北乃知幸眨了下眼，似乎很奇怪越前龙马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还好啊。”她用很轻松的语气回答着，一边说一边合上医药箱。

　　越前龙马将北乃知幸的反应看在眼里，换了一种问法：“你现在感觉有多糟糕？”

　　北乃知幸似乎被越前龙马出人意料的问题问住，一时没有回答上来。越前龙马看着北乃知幸，她左手提着医药箱，目光微怔，好半天才抬眸看他，却只是笑着说：“单打三号的比赛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原本想要说的话停在嘴边，越前龙马抬手拉低帽檐，没有再回答。北乃知幸好像没有发觉越前龙马掩饰性的动作，她看着不远处正握紧握拍、热血沸腾地向球场走去的河村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越前龙马正要往前走，又听见北乃知幸说：“越前，不许输。”

　　一如区预选赛时，她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的那样。

　　越前龙马怔了怔。

　　“遵命，前辈。”

　　他也一如那时回答。

　　球场上，单打三号河村隆对桦地崇弘的比赛已经开始。河村隆使出拿手的波动球，桦地崇弘也用擅长的复制招数成功回击。两人都是力量型选手，对战时自然也会用力量招式决一胜负。

　　因为觉得有些痛苦，北乃知幸闭上眼，没有再看球场上的状况。

　　“幸。”

　　北乃知幸睁开眼，稍稍侧过头，对上手冢国光金棕色的眼睛。

　　手冢国光看着北乃知幸半晌，低声说：“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其实北乃知幸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无论是注视他人时温和的眼神，还是嘴角笑容的弧度，几乎找不出丝毫与担心、或是忧虑有关的表现。可是手冢国光很清楚，掩藏在她平静外表下，那双眼里隐晦流露出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神色。

　　即使知道时机、场合，甚至所有的一切都不合适，北乃知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覆上手冢国光温热的掌心。她好想对他说，让越前打单打一吧。这样，他就不用承受那份痛苦，青学也能顺利进入全国大赛，他一直以来的心愿都能实现。

　　手冢国光感受到北乃知幸的手在轻轻颤抖。她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他，黝黑色的眼睛有一种坚强又脆弱的神情。他也沉默着，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笨蛋！”

　　“叫你不要单手打你偏要打，手不要了吗？还是就打这一场以后就不打了？”

　　龙崎教练狠狠教训着刚下球场的河村隆。河村隆拿着球拍的右手满是血渍，龙崎教练又气又心疼，毫不留情地给河村隆一个脑瓜崩。

　　来回的波动球，给双方的手臂都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负担。单打三号的比赛，最后以桦地崇弘和河村隆同时弃权，宣告无效结束。

　　没有球拍供能的河村隆左手挠着脑袋，笑容腼腆地说：“抱歉教练，我没能赢下比赛。”

　　龙崎教练看河村隆傻愣愣的样子直叹气，心想这届三年级的就没一个真正听话的。

　　“教练，冰袋拿来了。”

　　“好，北乃辛苦你帮河村冰敷一下。”

　　河村隆手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北乃知幸把冰袋敷在他红肿的手腕上，河村隆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是不是很痛？”北乃知幸抿起嘴，尽量放轻手上的力度。

　　河村隆赶紧摇头说：“还好还好，就是没想到这么冰。”

　　“所以才叫冰袋啊，”听见河村隆这么说，北乃知幸忍不住笑了下，原本沉重的心情好像也放松了点，“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龙崎教练也对河村隆说：“河村，我们马上去医院。”

　　“教练，桦地同学好像也受伤了……”北乃知幸说着，转头看向另一侧冰帝的教练席。榊教练正在检查桦地崇弘手上的伤，一旁的迹部景吾紧皱着眉，一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样子。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现在比谁都担心。

　　龙崎教练点头道：“啊，我看桦地伤得也很重，把他叫上一起去医院。”

　　北乃知幸于是扬高声调，对另一侧的桦地崇弘说：“桦地同学也一起去医院检查吧。”

　　几乎是在出声的瞬间，北乃知幸感觉到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假装没有察觉，看见桦地崇弘在得到榊教练的允许后朝青学这边走来，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北乃，你留下来吧。”

　　北乃知幸正准备跟着去医院，没想到被龙崎教练伸手拦下。

　　“教练？”

　　“万一又出了什么事，我不能及时赶回来，你留在这里也方便照顾，”龙崎教练看着北乃知幸微怔的表情，笑道：“再说，他们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也想让你留在这里看比赛。”

　　听到龙崎教练意有所指的话，坐在教练席上的越前龙马压低了帽檐，手冢国光沉默地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马上进行单打二比赛的不二周助，握着河村隆的球拍，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的表情。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就好好看比赛吧。”

　　“是，教练。”

　　北乃知幸回答，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痛，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满了眼眶。

　　其实她做的远远不够好。她知道，即使没有她，他们也能互相陪伴走到今天。可是，就像是命运。那是他们最爱的网球，倾注他所有年少的时光与心血，是他宁愿废掉手臂也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她没有阻止，她不能让这份热爱，蒙上一丝一毫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