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综]》镜舟

16、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16

　　不二周助拿着新出的文学志走进阅览室，目光扫过空余的座位。隔着几乎一整个阅览室的距离，他眸光微顿，一眼就发现角落里，靠窗那个位置上的身影。

　　那是叫人很难不注意到的存在。女孩左手托着下颌，右手手指轻轻翻动书页。身后那扇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阳光一拥而入，落在她微垂的眸中，连纤密的眼睫也被笼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有点心不在焉呢。”

　　北乃知幸抬起头，看见不二周助标志性的眯眼笑，“有吗？”她一边问他，一边将垂落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

　　“北乃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不二周助在北乃知幸对面的位置坐下，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每次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北乃就会有一些小动作。”

　　手指在耳边微微顿住，北乃知幸低眸笑了笑，“托不二君的福，现在知道了。”

　　连敬语都加上了。不二周助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低头时目光瞥过放在斜前方座位上的英文词典。他打开手边的文学志，随手翻了两页，“今天是关东大赛的抽签仪式吧。”

　　北乃知幸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捏起书页的一角，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迹部景吾跷着二郎腿，抬眸扫了眼移动白板上的比赛出线图。如他所料，关东大赛除了和立海大的决赛，其他的完全不够看。不过中途对上青学，和手冢国光打一场倒是另当别论。

　　“喂，你看，那个就是青学的手冢国光！”

　　原本安静的会场因某人的出现变得嘈杂起来。

　　迹部景吾挑眉。

　　“他真的是国中生吗？看起来气场好强啊……”

　　气场？应该是表情太僵硬的关系吧。

　　“话说回来，怎么没看到青学的那个偶像经理？”

　　嗯？

　　“哈？偶像经理？有这个人吗？”

　　“运动脑袋啊你！就是青学的经理啊，长得比偶像还好看……应该说偶像都没她好看才对！”

　　迹部景吾沉下脸。

　　抽签大会什么时候变成八卦市场了。各校抽签代表只能是正选队员，这点应该是常识吧。至于好不好看，也不需要别人多嘴。

　　迹部景吾听到了，手冢国光自然也听到了。

　　这位代表同学正说到兴头上，突然感觉周围一阵冷意。转头，好巧不巧对上手冢国光的视线。明明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经过，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代表同学刚才还说得格外起劲，转眼就僵在座位上，一个完整的片假名都没能说出口，立刻就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等手冢国光走过去了，代表同学战战兢兢地转回头，正好遇上走道另一边的迹部景吾。被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轻轻一扫，代表同学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你没事吧？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吓我啊——”

　　被迫目睹这种可怕场面，代表们顿时噤声。好在主持大会的裁判老师，也在这时宣布抽签大会开始，代表们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大赛抽签上。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页面上显示有新的短信提示框弹出。

　　北乃知幸微低着头，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书页上。从不二周助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头顶青黑色的发线。

　　“是手冢发来的消息吗？”

　　疑问句听上去却是肯定的语气。北乃知幸轻轻翻过一页，不紧不慢地回答：“可能是推销广告之类的吧。”

　　“北乃好像不怎么想知道结果？”不二周助玩笑地开口。其实不难发现，无论是手机震动时，她略显僵硬的手指，还是她迟迟没有查看短信消息，又或者是她看似随意、充满掩饰性的回答。

　　“还是说，”声音到这里突然顿住，不二周助微微笑着，冰蓝色的眼睛睁开，看着低下头的北乃知幸，“北乃其实早就知道结果了？”

　　不知从哪来的风把窗帘吹到半空中。女孩纤细的身影，在白色的窗纱间若隐若现，即使是如此近的距离，少年置身其中，风潮涌动仿佛梦境。

　　北乃知幸说：“冰帝。”

　　不二周助难得有些恍神，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他不禁又问了一遍：“什么？”

　　“关东大赛初赛，青学对战冰帝。”

　　阳光穿过树枝，照亮女孩的脸庞。那双漆黑的眼瞳，将耀眼的光芒尽数吞噬，白皙的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透明般的色泽。

　　“你……”

　　不二周助瞳孔震颤。

　　“部长的短信是这么说的。”

　　不二周助一顿，正要说出口的话停在嘴边。北乃知幸扬起微微的笑，举起手机，将短信页面示意给不二周助：“我还以为是推销广告。”

　　发件人是“部长大人”，这是她一直以来对手冢国光的，勉强可以说是称呼。短信内容也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写着“初赛冰帝”的字眼。

　　真的是这样吗？不二周助敛起眸，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情。北乃知幸收回手机，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浅淡的笑意。

　　手冢国光回到阅览室，正好看见北乃知幸枕在手臂上小睡。

　　因为是午休时间，阅览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值班的管理员老师似乎在整理书架。手冢国光一眼望去，很容易就能发现，独自在座位上睡觉的北乃知幸。

　　手冢国光一边放慢脚步，穿过书桌间的过道，一边脱下身上的制服外套。

　　七月初的东京天气并不算太热，凉风吹来的时候感觉刚刚好。但是这样的天气，也最容易热感冒。手冢国光看见北乃知幸穿着那套薄薄的夏季制服，又正对着打开的窗户，脖颈和双臂都裸露在外，第一想法是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着凉。

　　手冢国光走过去，把外套轻轻盖在北乃知幸身上。见北乃知幸眉头微皱着，手冢国光以为是窗外吹进来的风让她觉得有些冷，于是又把打开的窗户虚掩住，这才在旁边坐下。

　　桌面上放着他上午带来的英文词典和笔记本，还有一盒乌龙茶饮料。应该是他离开后，她去自动贩卖机买来的。

　　手冢国光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眉心。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平时因为戴着眼镜很难注意到，眼镜摘下后其实能发现，他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

　　初赛对上冰帝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既然对手已经确定，接下来也只能抓紧时间了。手冢国光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一场比赛。

　　手冢国光侧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北乃知幸。想起那天她眼里闪烁的泪光，还有很久很久之前，她说的那句请多指教。他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间的皱褶。猝不及防，对上她黝黑的双眸，他不由一怔。

　　“你又没有好好休息，”看到手冢国光眼底的倦色，北乃知幸先是一愣，然后皱起眉，“你超负荷训练了是不是。”

　　北乃知幸坐起身，眼里没了玩笑的痕迹：“你以前都没有黑眼圈的。”

　　手冢国光重新戴上眼镜，“没有，我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镜片厚了一点，度数肯定加深了。”

　　“……是，增加了二十五度。”

　　“你骗人，你肯定偷偷给自己加训练了。”

　　“没有，”手冢国光看着北乃知幸，将她身上半搭着的外套拢好，“全部是按照你的计划表训练。”

　　北乃知幸抿着嘴，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手冢国光的保证。

　　“你不能骗我。”北乃知幸低下头。

　　国二的秋天，手冢国光的手腕有了异常感。起初手冢国光以为，是因为训练量增加，他还没有完全适应。没想到，原来是国一手肘被打伤时，埋下的隐患。

　　后来异常感转变成越来越严重的疼痛，等北乃知幸发觉时，手冢国光已经到了必须去医院治疗的地步。说是治疗，其实也不过是延缓伤势。要想真正痊愈，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训练。可这对手冢国光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答应过我，”北乃知幸抬头，掩在外套下的双手轻轻颤抖，“你说过，你不会再瞒着我。”

　　那时主治医生说，如果治疗不成功，以后很可能再也打不了网球。北乃知幸第一次见到，手冢国光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

　　那个一直站在大家身后，引领着所有人，强大到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少年，独自一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四周人来人往，他却那样孤独，形单影只，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再也打不了网球，之于手冢国光，是比生命被夺走，还要绝望的痛苦啊。

　　“是。”

　　手冢国光将北乃知幸颤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她的手好冰，像是从刚刚融化的雪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握得越发紧了，把她的双手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不留一丝让冰冷侵袭的空隙。

　　“我答应过你。”手冢国光极其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回答。狭长的丹凤眼清冷沉稳，金棕色的瞳孔深处，是坚定又温柔的神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好像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时间仿佛指间细沙，一刻不停地从手中流逝，握得越紧，流逝的速度越快。可有那么一瞬间，北乃知幸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