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综]》镜舟

11、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11

　　讲台上的英文老师正在讲授新的时态和句型，底下的同学们不管听没听懂，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这位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要是上课钓鱼被他逮住就糟糕了。很可能会被罚抄英文课文一百遍。

　　英文老师环视教室一圈，对学生们听讲的状况还算满意。除了……如果生气可以实相化，英文老师的脑袋上已经爆出了好几个十字路口。

　　越前这小子，又在课上睡觉！

　　“下一题，越前，你上来回答。”

　　英文老师板着一张脸，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年级生，一点颜色瞧瞧。教书二十多年，嚣张的学生见过不少，这么明目张胆还毫无自觉的学生，英文老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嗯？”

　　在英文老师极度危险的眼神中，越前龙马掩着嘴，毫不给老师面子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像睁也睁不开似的，勉强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越前龙马站起身，挪开椅子往讲台走。

　　其实也不能全怪越前龙马。最近不是比赛就是训练，害他都没怎么睡好。英文课又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他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堀尾聪史正在一边偷笑，心想马上就可以看到越前出糗了！半天没听到动静，堀尾聪史抬头，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僵住。

　　黑板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甚至还有一块像是波斯猫形状的涂鸦。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英文老师都露出尴尬的假笑，教室里响起同学们接二连三的惊叹声。

　　开，开玩笑吧？！

　　北乃知幸看着面前黑板上的立体几何，手指捏着粉笔迟迟没有动作。

　　“北乃同学都被这道题难倒了吗！”

　　“虽然我也做不出来……都怪出题老师太凶残了！”

　　“据说期末考试也会考类似的题型那我们不是全完蛋了？”

　　“不不不，手冢同学肯定能做出来！”

　　虽然大家都十分谨慎地低下头、几乎在用气声说话，被提到名字的手冢国光，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这些议论。他停下笔，抬头，目光落在北乃知幸纤细挺直的背影上。

　　“同学们，期末考试要到了。”气场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语重心长地提醒学生们：“这次考试，有些题型难度较大，比如北乃同学现在做出的这道……”

　　数学老师正想像往常一样，按照北乃知幸的思路讲解，转头时才发现，这位出了名的优等生，竟然还没开始动笔。数学老师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就像是之前在课上，被另一位优等生提醒写错公式一样。

　　“呃，这个，题目难度很大……”

　　可怜的同学们被数学老师惊讶又滑稽的表情逗笑，又不得不辛苦地憋住。肩膀抖得厉害却死活不肯出声，把头埋在课桌下拼命抓着桌角，甚至狠掐大腿，企图用痛觉来扭曲面部表情……

　　数学老师看着这群学生诡异的举动，禁不住手抖，课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有同学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全班哄堂大笑。

　　就在数学老师急急忙忙想捡起课本、挽回教师的尊严时，北乃知幸已经俯身捡起课本，抚平折起来的页角，又非常礼貌地用双手把课本递到老师面前。

　　“对不起老师，我耽误时间了。”北乃知幸认真地鞠躬道歉。

　　数学老师伸手抬了抬眼镜，突然看见原本空白的黑板上，已经写好了完整的解答步骤，辅助线也画得十分精准，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事，北乃同学快回座位吧。”

　　“谢谢老师。”

　　哄笑声早在众人看见北乃知幸捡起课本时戛然而止。等到有同学终于注意到黑板上，字迹秀丽的解题过程时，教室里又响起接连不断的惊叹声。

　　“果然北乃同学是不可能被这种题目难倒的！”

　　“啊啊双手递课本这个细节太棒了吧！又礼貌又优雅，我爱学园偶像组！”

　　“我与偶像的差距就在，偶像花了两分钟做了一道巨难的题还鞠躬道歉说耽误时间，我上去对着一道二次方程愣半个小时还看不懂题目讲的是什么……”

　　“嗯？就我一个人关注点在那条辅助线上吗？”

　　原本无聊的数学课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虽然还是很无聊，至少几个经常上课钓鱼的同学都一头雾水地问同桌发生什么了。

　　最后一节课在数学老师欣慰的眼神中圆满落幕。

　　北乃知幸合上空白的笔记本。

　　仅仅隔了一条过道的手冢国光侧头看她，镜片后细长的丹凤眼内敛严肃。被手冢国光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北乃知幸难免败下阵来，抿嘴浅笑：“被部长大人发现了。”

　　手冢国光却是对北乃知幸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等会我先送你回家。”他从上课就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黑板上的题目虽然有难度，之前他们在阅览室自习时就已经做过原题，她没有道理会犹豫那么久。

　　而且，她的脸色太差了。意识到这点，手冢国光沉下目光。

　　“没事，我只是有点睡眠不足，再说等会还要和乾一起商量新的训练计划……已经和乾说好了的，我先回去不太好。”北乃知幸摇摇头。

　　东京都大赛已经开始，这个周末就是准决赛，为了能让大家在比赛时达到最佳状态，日常训练任务和训练量必须要有所改变。

　　手冢国光不假思索：“乾那里我会和他说，你回去好好休息。”

　　听到北乃知幸的回答，手冢国光突然在想，她真的有好好休息过吗？不管是上学日还是周末，她的时间都被学业和网球部的事情占满了。

　　区预选赛越前龙马眼睛受伤，她虽然从没提过，其实一直对当时没能早点赶到耿耿于怀。之前都大会预选赛也是，她在回程的巴士上就累得睡着了。

　　北乃知幸眨了下眼，没想到手冢国光态度会这么强硬。她看着手冢国光，虽然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总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北乃知幸心想，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生气？大概真的是因为睡眠不足产生错觉了。

　　“那我在楼下等你。”北乃知幸从善如流。

　　“嗯，”手冢国光点头，表情似乎有所缓和，“我先去教职员室，很快去找你。”

　　北乃知幸朝手冢国光笑了下，意有所指地说：“部长大人可不能区别对待。”说完她摆摆手，提起灰蓝色的制服包往门口的方向走。制服包上胖胖的小鱼玩偶晃来晃去，一如既往的呆呆的表情。

　　手冢国光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北乃知幸。直到北乃知幸拉开教室门又关上，脚步声淹没在来往的同学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不上收拾好桌面的书本，手冢国光快步朝教室外走去。拉开门，刚刚下课，走廊上挤满了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同学。隔着好几层人群，手冢国光一眼就看见了走廊拐角处的北乃知幸。

　　柔软又纤细的黑发，还是刚好及肩的长度。眼瞳是很清澈的黑色，像是被水洗过的夜空。总是浅浅淡淡的表情，连笑容也是，永远不会很灿烂。手冢国光突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

　　国一的入学典礼上，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那时他一个人站在礼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数不清的陌生脸孔。他在人多的地方总是感觉很棘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他面部表情一向匮乏，台上台下也隔着一段距离，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到他在紧张。

　　发言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明显的停顿和念错字。他暗暗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台下，原本只是想参考同学们的反应，没想到视线完全不受控制地停在某个地方。黑压压的数不清的陌生脸孔里，他一眼就看见了仰着头、微微笑着的她。

　　对上眼神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发言稿的内容已经记不清，同学们的反应也没能参考，唯独那一瞬间眼中的她，至今还像是昨天刚刚经历的事。

　　等手冢国光回过神，视野里已经看不到北乃知幸了。手冢国光敛起目光，不知为何没有再追上去。

　　越前龙马正在休息室里换运动服，隐约听见外面的声响。他以为是球场传来的声音，没太放在心上。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动静出奇的大，似乎是球框被谁打翻砸到了地上，球也跟着哐哐当当掉了一地。

　　皱了皱眉，越前龙马拿起球拍往外走。刚走到休息室拐角，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越前龙马看见加藤胜郎倒在地上，身上压着拖把杆。四周全是散落的网球，对面一个人正抛起球像是要往加藤胜郎脸上打，加藤胜郎动也不动，一副被吓懵了的样子。

　　加藤胜郎瞪大眼睛看着球离自己越来越近，整个人从头到脚不停地打哆嗦。强烈的恐惧感几乎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根本不知道要躲开。

　　“这是怎么回事？”

　　预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加藤胜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红色球拍，意识到自己没有被球打到，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抬头看见越前龙马走到他面前，顾不上揩眼泪大喊道：“龙马小心！那个人很危险！”

　　“终于见到你了。”亚久津仁轻而易举接住越前龙马的回球，双眼微眯，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一年级的正式队员。”

　　虽然对方一副认识他的样子，越前龙马却对这个暴力狂没什么印象。他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握着球拍随意敲了敲后背，语气平淡地回道：“我不认识你。”

　　亚久津仁没有回答，眼神兴奋又暴戾，弯腰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子。

　　“龙马！”看见对方使出相同的手段，加藤胜郎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好在越前龙马反应速度极快，左手挥拍挡去了飞来的石块。他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使用这样暴力的招数，球拍迟迟没有从身前移开。等他反应过来，表情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眼神也变得冷冽。

　　看见越前龙马沉下脸色，亚久津仁却露出更加兴奋的神情，显然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他又抓起一把石块，不给越前龙马反应的机会，直接朝少年脸上打去。

　　越前龙马眼神一凛。石块的力道比之前更强，速度也明显加快。这些倒是其次，关键是数量太多分得太散，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全部打回去。他躲开是没问题，可要是他躲开，他身后的加藤胜郎就糟了。

　　可恶。越前龙马握紧球拍。

　　就在越前龙马决定的这一瞬间，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身影，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挡住。他来不及反应，脑袋被冰凉的手掌按在温暖柔软的胸口，一只手揽过他的腰贴紧身体将他紧紧抱住。他听见低低的闷哼声，是那种极力压低、不想被人发觉的声音。

　　巨大的震惊几乎让越前龙马失去了运用理智的能力。他感受到不属于他的心跳和呼吸，鼻尖微热的气息，还有紧紧抱住他的，坚定又微微颤抖着的手臂。

　　“经理！”

　　加藤胜郎的声音让越前龙马猛地清醒。

　　“哪里痛？伤到哪里了？我们去保健室——”

　　越前龙马甚至忘了还站在对面，一脸阴鸷的亚久津仁，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慌乱。这种慌乱在他看到北乃知幸手臂上的血痕时，瞬间达到了顶峰。

　　北乃知幸微皱着眉，因为疼痛脸色显得非常苍白。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越前龙马，见他没有受伤，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

　　“就算不能打回去，至少用球拍挡一下吧，”北乃知幸舒展眉头，嘴唇的颜色更淡了，“转身也可以啊，长得这么帅毁容了怎么办？”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肩膀处被火灼烧般的刺痛，几乎让她抬不起手臂。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痛吗？她迷迷糊糊地想。痛觉神经都快麻木了，仅仅是承受这种痛，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应该比她更痛吧。疼痛再次袭来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那个时候他不只有身体上的痛，更痛的其实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从两年前就一直压在他心里的那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越前龙马眉头拧得死死的，一把抓住北乃知幸的手腕。

　　“喂，一年级的，”被越前龙马无视的亚久津仁突然开口，“今天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越前龙马既没反应也没空搭理，完全把亚久津仁的挑衅当作耳边风。北乃知幸本来还担心越前龙马容易一时冲动，没想到他比预想中还要沉得住气。

　　“想报复就晋级到都大赛决赛吧。”亚久津仁面无表情，眼神阴冷得叫人打颤，他没有被越前龙马故意的无视激怒，“我是山吹中学三年级的亚久津。”

　　越前龙马攥紧右手，心里竭力压制住的怒火又隐隐冒了出来。北乃知幸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变化，忍住肩膀的痛，勉强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

　　越前龙马咬住牙，冷声对出言挑衅的亚久津仁回道：

　　“那你就好好等着——”

　　“被我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