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综]》镜舟

10、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10

　　越前龙马低着头，刻意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越前？”

　　北乃知幸敏锐地察觉到越前龙马的反常。越前龙马没有抬头，经过北乃知幸身边时，脚步也没有停顿，径自走到树荫里靠着树身坐下。

　　北乃知幸和手冢国光对视一眼，转身朝越前龙马走去。转身的瞬间，手冢国光瞥见北乃知幸疑惑的眼神，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住她。心里凭空冒出异样的感觉，手冢国光同样心生困惑。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手冢国光只是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走近了，看见越前龙马一手压住帽檐，像是在故意挡住她的视线，北乃知幸笑了笑，问他：“你是在生气吗？”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就是。

　　“没有。”越前龙马闷声闷气地回答。

　　北乃知幸有些无奈地摇头，目光转向球场。

　　一向温和的不二周助少见地没有露出半分笑容，看来观月初的确踩到了他的底线，连礼貌性的微笑也不想敷衍。

　　越前龙马撇撇嘴，嘟囔一声：“谁会为那种小事生气啊。”只是有点不爽。

　　至于不爽的原因，越前龙马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刚从球场出来，就听到周围人超级无聊的八卦，还正好看见大家八卦的两人毫无自觉的、亲密的样子。

　　“那个‘左撇子杀手’居然被一个一年级的打败了？连抢七都没有？！”

　　“青学一年级都是这样的水准吗？今年的青学强过头了吧……”

　　听见铁丝护网后的议论声，越前龙马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往球场外走。红色的球拍被他随意夹在臂弯间，他漫不经心地勾着嘴角，看上去拽得不行。

　　“是真的很强啊！你们看那边那个，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实力连高中网球界都很瞩目！简单点说就是水平不一样，不管怎样都赢不了的……”

　　“喂喂喂，他身边的那个，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可恶，这也太犯规了！球打得好也就认了，女朋友怎么都这么好看！”

　　“笨蛋！你们这些一年级的注意力在哪里啊！那是青学的经理！”

　　脚步顿住。

　　越前龙马收敛了笑容，稍稍抬头，目光轻而易举地找到想找的人。

　　真棘手。越前龙马想。即使是眼光再挑剔的评论家，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两人般配得出奇。不需要任何滤镜，哪怕是用像素低到离谱的手机摄像头，随便拍两张照片，都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夏日情侣特辑。

　　越前龙马非常应景地想到，学园里关于两人的各种传言。

　　据说，国一时北乃知幸原本是美术部的空降王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只过了两个月就突然退部，再之后就成了男子网球部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经理。

　　学园内部论坛上，对于这件事的猜测至今热度不减。有人说是因为美术部的学姐向手冢国光告白，被拒后恼羞成怒，对传闻中是手冢国光交往对象的北乃知幸心生嫉妒，趁部活结束后偷偷划破了她的参赛画作，才使北乃知幸决心退部。

　　还有人说，是因为当时手冢国光和北乃知幸正在秘密交往，出于保护女友的目的，手冢国光邀请北乃知幸加入网球部。

　　总之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证据谁也不服谁。除此之外，传闻国二时的校运会，北乃知幸第一次参加借物比赛。所谓的借物，其实是找些五花八门、又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到教导主任办公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大到学园最受欢迎男女神排行榜前三名。

　　在围观同学火热的注视下，抽到任务纸条的北乃知幸轻松找到跑道旁、正好结束男子组两百米障碍赛的手冢国光，两人以绝对领先的优势一起到达终点。

　　终点裁判判定北乃知幸完成任务要求，于是北乃知幸顺利获得借物比赛第一名。顺带一提，手冢国光是男子组两百米障碍赛冠军。

　　那张戳中所有人好奇心、甚至被视为两人秘密恋情证据的任务纸条，却在比赛后不翼而飞。——自然没有人敢问两位当事人。唯三知道任务内容的终点裁判，是以严厉刻板著称的体育组组长。于是那张任务纸条，荣登当年青学七大未解之谜之一。

　　后来论坛里有人匿名发帖称，那张任务纸条的内容，其实只是普通的“戴眼镜的男同学”。这种平平无奇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荷尔蒙分泌过盛的青春期男女生，理所当然地，很快被淹没在新的八卦中。

　　以越前龙马的个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去在意这些无聊杂谈。但是个性冷淡的男主角身边，总会有人充当热衷八卦的角色。作为越前龙马的同班同学，和同为网球部新生、拥有网球球龄两年的堀尾聪史同学，就完美地承担了这项重任。

　　其实越前龙马并没有把这样那样的传闻放在心上，他真正在意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那一个人而已。

　　口袋振动了一下，北乃知幸重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的未读Line消息。

　　Oshitari：听说元祖天才陷入空前危机？

　　是忍足侑士。

　　北乃知幸扫了眼记分牌上的比分，刚才只顾注意不二周助奇怪的打球方式，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赛末点了。

　　对不二周助抱有十二万分“绝对不会输”信任的一年级生们，完全不敢相信不二周助会被压制到这个地步，连一向以哥哥为目标的不二裕太脸色也很凝重。

　　北乃知幸笑着摇头。

　　Kitano：分数牌上的确是0-5
　　Kitano：第一次看到，在考虑要不要拍照纪念一下

　　Oshitari：你也太损了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忍足侑士的无语。

　　Oshitari：对手还真可怜
　　Oshitari：不会不知道被放了一整条亚马逊河吧？

　　北乃知幸深表赞同。她又抬头看了眼不二周助，他正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对手，因为过于平静，反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Kitano：天才都这么可怕的吗？

　　Oshitari：嗯？我一点都不可怕啊（笑

　　北乃知幸指尖稍顿。这家伙。轻轻笑了笑，北乃知幸随手敲了几个平假名，算是给忍足侑士的回复。

　　Kitano：天气很好

　　Oshitari：这是闭嘴的同义词吗？

　　Kitano：不愧是天才

　　北乃知幸满意地关掉Line界面。

　　球场上的比赛正进行到激动人心的反转阶段。不二周助游刃有余的回球，彻底打破观月初的预判，不断追赶的得分让之前的0-5瞬间成为一个笑话。

　　“不二学长真是个可怕的人。”越前龙马看着不二周助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由低声说了一句。

　　北乃知幸点头。事实上，不二周助这位元祖天才，很早就被她列入危险人物的行列。她最怕和这种、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人打交道了。

　　虽然手冢国光好像也永远是一个表情，不过相处久了，其实很容易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至于不二周助，坦白说在青学的两年里，她始终看不透这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天才少年。

　　也许是她谨慎得过了头。她总觉得，如果不和不二周助保持距离，那些即使明知道不可能被人发现的秘密，也会被他察觉。因为有这份疑虑在，她和不二周助的相处远没有，也不可能会像其他人那样熟稔。

　　虽然这么说，北乃知幸心里清楚。她和这里的所有人，哪怕是手冢国光，又或是曾经无比熟悉和亲密的人，看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因为她的时间，永远不会停止。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隐约听见熟悉的说话声。

　　“不愧是不二周助，还是一样一点漏洞都没有。”

　　极具辨识力的磁性的嗓音。

　　“看清楚了吧，桦地？”

　　始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傲慢口吻。

　　北乃知幸抬眸。

　　那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般的少年，容貌毋庸置疑是出色的，五官尤其精致，却不带一丝女气。海蓝色的双眼，即使是最高级的蓝宝石也无法相比，透着独属于上位者的矜贵和骄傲。

　　紫灰色的碎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灿烂的金色。这样过分明亮的色调，不但没有掩住他的气场，反而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耀眼得不可思议。

　　迹部景吾。

　　在对方察觉到她的注视之前，北乃知幸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你认识那个猴子山大王吗？”

　　身后响起少年清朗的声音，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北乃知幸有些恍神，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越前龙马：“猴子山大王？”

　　越前龙马没有说话。

　　“当然认识呀，”北乃知幸朝越前龙马微微笑道：“毕竟是冰帝的部长啊。”

　　她笑时眼里有细碎的光芒闪动，颊畔显出浅浅的酒窝。站在越前龙马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侧颜流畅漂亮的线条。

　　说谎。

　　越前龙马看着北乃知幸。琥珀色的眼睛是那样清亮，足以让所有的伪装无所遁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聚光灯下。

　　北乃知幸不假思索地移开目光。心跳很快，她来不及细想原因，少年灼灼的视线几乎把她逼到了死角。为什么这么紧张？北乃知幸问自己。越前龙马只是，也只可能是随口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她不应该这么紧张。想到这里，北乃知幸逐渐冷静下来。

　　“要集合了，我们过去吧。”北乃知幸一边说，一边朝坐在树下的越前龙马伸出手。

　　北乃知幸背对着阳光，轮廓边缘有些模糊。微露笑意的面容，即使在阴影里，也亮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北乃知幸转移话题，越前龙马也就由着自己握住北乃知幸的手。

　　手伸到半空却握了个空。

　　北乃知幸飞快地将手背到身后，看到越前龙马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心里失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起来。”说罢转身，不给越前龙马回答的机会。

　　“切。”越前龙马撇撇嘴，左手撑在地上一借力就起了身。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幼稚？比口中的“她”还要小上两个年级的越前龙马如此想着，慢条斯理地跟上前面的北乃知幸。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一改之前闷闷不乐的模样，唇角抿成上翘的弧度。

　　东京都大赛首战告捷，网球部的一行人心满意足地坐上回去的巴士。也许是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的缘故，坐上巴士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几个大男孩就头靠着头，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

　　“龙马少爷睡觉的时候好可爱！”

　　“朋香，小点声啦……”

　　“可是樱乃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嘛！”

　　“……嗯。”

　　龙崎樱乃看着少年加了十层滤镜后还是毫无睡相的样子，红着脸轻轻点头。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望着窗外，天色渐暗，车窗玻璃上模模糊糊反射着另一边，原本看不见的景象。神色清冷之中藏着柔和的少年，和靠在他肩膀安静小憩的女孩。

　　“不二，我们不用叫醒他们吗？”河村隆看了一眼后排睡得正熟的三人，转身问身边的不二周助：“快到青春台了吧？”

　　“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到站了再帮他们按铃吧，”不二周助一手托着下颌，笑容温柔，“真难得呢。”

　　河村隆满脸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越前龙马迷迷糊糊地被叫醒，和大家打完招呼后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又背着网球袋迷迷糊糊地一路走回了寺庙。

　　越前菜菜子看见越前龙马下一秒就可以倒在地上、睡死过去的样子，赶紧帮他把网球袋从背后拿下来。

　　“龙马，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喔。”

　　“婶婶还在做晚饭，等做好了我再上去叫你。”

　　“嗯。”

　　“换下来的运动衣还是在袋子里吧？那我先……”

　　越前龙马瞬间清醒。转身，下楼梯，折回客厅，又从越前菜菜子手中拿回自己的网球袋。

　　“不用了。”

　　少年抿着嘴，脸上是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的表情。越前菜菜子却注意到，少年眼里似乎有些微妙的不自然，耳尖也一反常态泛着浅浅的红色。

　　“怎么了吗？”她问。

　　“没什么，”少年平淡地回答，“……洗衣剂放在哪里？”

　　越前菜菜子眨眨眼。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