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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离开与他并无任何瓜葛的热闹喧嚣,回到下榻的客栈,约定好两日后的会面,这一时,竟有些,无事可做。

      “那什么,皓都?我听说,不论是武林人士,仙侠道人,朝廷要犯,名门公子,只要外出住旅店,就得孤枕难眠,然后上屋顶喝个一壶酒,然后偶遇个佳人、知己?类似的?”

      皓都今日大约也是心中觉得空茫无有落处,竟觉得有人在此时能说说话,也没那么吵闹烦人了。遂真的找小二打满了酒壶里的酒,纵身一越,上了房顶。

      看着是对月独酌,清风晓月,实则……

      “你这找的什么客栈啊,别人住的客栈,总有一两个隐藏身份的,什么名门贵女啊,或者隐士高人足下,你这怎么就只有呼呼的北风呢,是不是生态环境差点儿意思,就差两只乌鸦来嘎嘎?”

      “你不是来了么?”

      “昂?骂谁鸟人呢?就算长了翅膀,我那也得是天人羽人,天使神族,不会比喻,就闭上你那锯嘴葫芦。”

      皓都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北风里饮一口凉酒,在这里也无旁人,就算对着空气说话也不显得怪异,虽然其实脑子里想想那人也能“听”到,但说出来,余音飘散在风里,说不定风,能承载惦念,寄相思?

      “我本有使命在身,恪尽职守,是我做错了么?”

      “你没错啊,是她命不好,倒霉催的,魏叔玉满心满眼只有李长歌,我们都建议把魏叔玉送去草原和亲,不过草原好像都不把女人当人看,也没个位高权重的‘公主’能来收容了这‘驸马’。单纯只想帮好姐妹长歌,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把她这么一大个儿,大唐公主一个人撂旅店。还有你吧,她这次如果再次侥幸活下来,那真得吃了‘无怨无悔大善人药’,才能对你毫无芥蒂。”没有实体,无法抖腿,实在是影响这诚心实意地“劝诫”发挥了。

      “你在讽刺我么?”

      “是啊,不嘲讽你嘲讽谁啊,这儿还有第二个人能听见我声儿么?道义角度,你是没错,不过已经抛下人两次了,你就摸摸胸口,问自己亏心不?”

      皓都这回听话地按了按胸口,感到有股沉郁之气,不上不下地,就悬在那当口,不解地蹙了蹙眉。

      “惦记,着急不?”

      “我已托了焦周,他的眼线遍布多城,远比我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要有用得多。我许诺他垂涎多时的东西,他会上心的。”

      “硬是要说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承认一句心里惦念人家小姑娘有这么难么?”

      皓都又闭上了嘴,似乎这乌云半遮的月光,是他修炼所需月之精华,全神贯注一点心思也散不开来理会旁人他物。

      跟这人也论不出个结果,许是世间万物,本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的对错,只不过每个人心里,一把秤。

      喝完了一壶酒,刘宇宁以为,皓都大兄弟看着脚下一丝飘浮也无,定是海量,少说,还要找小二再要上两壶,结果人说:“多饮误事。”得,就你人间清醒。

      就这么回房了,什么奇遇也没有,也是过于清静无趣了。

      洗漱更衣就寝,将外袍在架子上晾好,钱袋,药囊,佩剑,各种匣子袋子都翻了出来,一一在桌上码好,还在袍子上上下下一通摸索。

      “你找什么呢?”

      “……”

      “你倒是说你在找什么啊,万一我见过呢?”

      “你……有没有看到,一方绿色的帕子。”

      “头顶青青草原那she(第三声)儿?”

      皓都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自己找自己的比较好。

      “我就问,你那娘们儿唧唧的帕子哪儿来的呢?”

      皓都不作声。

      “你告儿我哪儿来的,我就告诉你你那帕子掉哪儿了。”

      也不算说谎:“我捡的。”

      “切,果然是‘捡垃圾夫妇人设不倒’。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可是对你们这儿发生的事情门清。我就想问问你而已,你就骗骗自己,自以为能骗骗我吧。”

      遍寻不着,皓都披衣就准备出门。

      “你知道去哪儿找么?”

      “自是去我白日里经过的所有地方。”

      “人家那儿一间间春宵帐暖的,你是打定主意,要去砸人场子?你还要托人办事,这么做不合适吧?”

      说得也是,虽然皓都从来都不以受人待见来要求自己,但为了一个死物,做往日里绝不可能做的多余行径,这的确,不像他。他该是果断的,衡量得失而后动的,从不意气用事的。

      于是他没有反驳,重新脱去外袍,上榻躺下。

      只不过一宿的乱梦,一会儿是乐嫣流着一行血泪控诉她为何没回来寻她;一会儿是少时义父见他一身的水和泥,功课只做了一半,不知猴去了哪儿,罚他抄书……这些,就不是他坚定的意志所能控制的了。他顶多,只能把自己钉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直到天将破晓,第一丝光从窗格里照进来时,他便利落地起身。

      沿着来时的路一路探看,若是路上落下的,旁人捡了去,肯定都不知几经转手,落得何人之手了。来到天霄阁,这地方,晌午之前,本是静悄悄基本无人走动的。皓都这一来,自然没人真心欢迎,不知就里的姑娘,背过去就翻个白眼:“看这公子模样生得倒俊俏,大清早地就上咱这儿,也是太不知节制了,早晚阴虚。”一手叉腰,掩嘴打个呵欠,一脸不耐烦。

      迫于主人的口令,把她们全都叫起来了,在厅堂里集合,一个个睡眼惺忪歪歪扭扭也没个正行,这本不是她们营业的时辰。

      那冷面的俏郎君坐在上首,垂着眼睫,一言不发。接着小厮端上来一盘赏银,让众姐妹自取,只问见没见过一方浅碧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只绿眼睛的兔子。拿了赏银,虽是大清早被叫起来深感疲惫,众人多少被银钱顺了心气,七嘴八舌地说道起来。

      大多是没见过的,偷偷打量这上头看着有几分官家气派的大人,暗忖找这么个姑娘物件,怕不是掉了心上人的手绢,可在此处掉的,这情形,又有些,令人发笑了。这公子,究竟是爱重人家,巴巴来寻旧物呢?还是不爱人家,才会逡巡这烟花柳巷,乃至心爱之人的东西都丢在了这儿?

      只一个姑娘上下翻找了片刻,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怕自己做了错事,不如什么都不要说,神情踟蹰。但这份犹疑自然没有逃过皓都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众人安静下来,他不疾不徐地说:“若是没拿到这东西,但有见过,有任何线索,也请姑娘告知,必有重谢。”

      目光一凝,便汇聚到那个杏色外衫的姑娘身上,周围人注视到上首人这道目光,也纷纷侧目,这姑娘被看得不自觉揪住了裙子。

      “不用紧张,便是找不到,我也不会怪罪的。”

      一旁焦周半坐半倚在张铺满了软垫的长椅上,终于等来了他要的茶,喝上一口,方才好不容易像是提起一口气,驱散了早起的闷闷:“有见过什么相关的事或者物就说,他不为难你们,这是我朋友。”

      听主人这么说,杏色外衫的女子才稍稍放下心来,说:“你说的那方帕子,我是见过的。郎君应是不记得了,昨晚在二楼转角处,我险些摔下台阶,是郎君搭了把手,扶了我一把。”

      皓都不置可否,她便继续说下去,虽然神情里难免有几分“这位郎君当真丝毫不记得我”的落寞:“许是那时,我的手镯正好,勾住了那方帕子。我见郎君走得快,转眼便消失在视线里,我便把那帕子叠好收了起来。”

      焦周今日拿了把扇子,此时冷飕飕地摇了两下:“人家珍藏的女子丝帕,就算别人回来寻,那也不是为的你,你这又是何苦?”

      “我……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恰巧,镯子勾了下来。”主人这么意有所指,好像她故意勾这俊俏郎君物件似的,她只能……只能泫然欲泣了。

      “别哭,所以,你这帕子呢?”

      杏服的蝶儿方才还是欲泣,这会儿就真的说风就是雨,哭得是梨花带雨,两眼通红了:“后来在二楼临街的窗口,见一翩翩少年正仰面看来,一脸温润笑意,眼眸深邃似蕴繁星。”

      皓都耐心快告罄,不想听她说什么好看的少年这种无所谓的事:“我的帕子呢?”

      他突然出声,蝶儿被吓得打了个哭嗝:“我扔错帕子。”

      ……

      虽不喜迁怒,也从不仗势欺人,握了握刀鞘,要说不气,皓都怕不是成了圣人了。

      蝶儿观人表情,把剩下的“那人接住帕子轻嗅了了一下,还抬首对我笑,高眉深目,不假辞色怕不是也能勾魂摄魄,更何况他还笑得如此好看。”咽了回去。

      皓都强忍着怒气:“那人进来了么?”

      “没有。”这语气,是明显的惋惜了。

      “那人什么模样?”

      “肤白,高鼻梁,大眼,嗯……夜色里不明显,但瞳眸的颜色似是较一般人较浅的。大约,和我们主人一般高矮,要更壮实一些。服色,只是普通的武人样式,嗯,好像背了一个匣子?”

      “我看她说的这,像个歪果仁啊。”脑海里的声音像是刚醒,他这样无形的模样,也不用洗漱就可以直接见人。

      “什么?”皓都没听懂。

      “我说她描述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外来的探子哟。”

      其实皓都也有这样的猜测,那姑娘的形容,那人背的,多半是个箭匣。

      这下,又没了线索,况且毕竟是一件死物。当初,她为了拖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找李长歌的麻烦,拿着丝帕跟自己讲那兔子的绿眼睛,是只此一家,她亲手所绣。明明对他有些惧怕,却强忍着惧意,跟他一个成天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讲什么绣花女红。而这块她还挺有些得意绣功的帕子,被留在了客栈,后来再次遇到她,短短数日又再分别,是时间太短吧,定不是他留着别人的东西故意不还给人家的。

      只是没来得及还人家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约定的两日虽短,皓都却终究没能等到焦周的消息。泾州罗义乃前太子李建成旧部,玄武门之变后,新帝业已登基,大赦天下,但罗义却率领天偈军起兵反叛,成朝廷心腹大患。新帝便是有容人之量,也不能容许在此阿诗勒部虎视眈眈之时,放任边关有这样一大变数,此时正要将泾州的这个隐患连根拔起,若得以顺利收拢兵员,义父的意思,此次正是他从长安城防之职,转向军务的最好时机。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穆金有欢喜冤家cp弥弥古力……我,我还想给他安排一点工具人戏份呢。
    这章可惜又没有见到,可是我们皓都单相思了呀。下章是继续努力争取见面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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