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玫瑰》李想渔

9、⑨

　　天不如人愿，生隽这回一干就是一个月，还带回了一身伤疤。
　　K国的某处山脉发现了神秘的液体资源，无需载体便能释放出信息素类似物，且能因人而异在每个人的感官中形成不一样的味道，使alpha和Omega为之癫狂。
　　K国在信息素武器的研发上虽然十分先进，但研究者多为细心的Omega，beta极少，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近邻的A国上。
　　A国的研究所分布在全国各地，且除了开展交流会议时有所来往，其余时间都各自抱着各自的课题埋头苦干，三两个月不联系并不奇怪，于是等人员失踪这事儿被发现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这次的救援行动除了白橙这个没有心上人的憨蛋受影响小，其余几人都吃了不少苦头，但任务结束的那一刻，几人都默契地不提这事儿，一出军部大门就各回各家了。
　　气温渐渐升高，道路两边的树如出海的船般展起了树荫，给行人一点清凉。
　　徐宇刚下了课，跟年轻人们一起溜达到超市，排队买了个冰淇淋，这会儿就站在树荫底下进食。这两天课排得满，嗓子有点疼，明知不该吃这些刺激的东西，但他还是嘴馋了，并且没管住手。
　　来来往往的同学众多，总有认出他的，胆子大的还凑上来同他闲聊，吃完冰淇淋，年轻人与他说了再见向教学楼走去。
　　徐宇把冰淇淋的棍子丢进垃圾桶，刚想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徐老师。”
　　是谭池。
　　谭池穿了件白色的长袖衫和浅色牛仔裤，看起来青春洋溢，与这初夏的景色正搭配。
　　“徐老师，您和生上校的关系很好吗？能不能…能不能偷偷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见徐宇犹豫，他又接一句：“我不会打扰到他的，我只是…只是想认识他！”
　　徐宇的手有些凉，可能是因为在不合适的季节吃了不合适的冰淇淋，他把手揣进裤兜，平静地对谭池说：“抱歉，我不能把上校的联系方式给你，下次你遇到他可以自己问他要。”说着，手一点一点攥起。
　　氛围莫名其妙有些剑拔弩张，但徐宇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他朝谭池点了点头，转身接起电话向校门口走去，今天他要去外头的大超市采购。
　　虽然他没仔细看来电显示，但耳边响起的声音已经表明了来者。
　　生隽把车开到A大后门停下，等了好一会才等到放学的时间，他心脏扑通扑通跳，连在雨林里埋伏敌军都没这么紧张过。
　　明明他都已经擅作主张地对徐宇做过了那样亲密的事，可才一个月不见他又开始担心起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虽然他确实还没在徐宇那得到一个直白的定位。
　　“下课了吗？”
　　徐宇步伐一顿，问：“你回来了？”
　　生隽听到他的声音后，紧了一路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嗯，今晚有空吗？不是要请我吃饭？”
　　徐宇忙回答：“有，你想吃什么？”
　　生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在后门，你过来吧。”
　　徐宇转身，抄了条近路穿过教学楼朝后门走去。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身边的空气忽然都轻柔起来，不再燥动，带得他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说起来，这是徐宇第一次见到生隽开车的模样，对方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一如走的那一天，这会儿袖子卷到了小臂上，领口开了两个扣，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起来禁欲又性感。
　　徐宇后退两步举起手机，把镜头拉近，偷偷连拍了一串生隽的侧脸，在确认照片确实存在后才快步走出学校。
　　走到车门边上也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敲了敲降到一半的车窗，朝里头的人笑了笑。
　　生隽见到了想见的人，眼底满是温柔，一直绷着的神情也舒展开来。
　　等徐宇系好安全带，生隽把车开上主干道。
　　道路两边绿影摇曳，映在徐宇眼里像极了流动的光。
　　生隽问：“最近课多吗？”
　　“最近多，有个老师家里二胎请假了。”
　　生隽开着车不能偏头看他，“你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徐宇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的感情生活，“一个人过挺好的，特别是忙的时候，顾及不了别人。”
　　生隽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心里一软，嘴角上扬，故意问：“没遇到喜欢的？”
　　徐宇不敢再看生隽的侧脸了，再次把头转向窗外，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没遇到。”
　　前方悬在半空中的红灯亮起，汽车减速停下，生隽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朋友得知他任务结束前来约酒。
　　徐宇往边上缩了缩，不想涉及他的隐私。
　　生隽却不介意他的存在，用正常音量对那头的人说：“明天吧，今晚没空。”
　　那人问：“怎么，一出来就又找人老师去了？”
　　“嗯，有问题？”他看见绿灯亮起，于是说：“不说了，挂了。”
　　后半程一路无言，却不显尴尬，等车驶进商场的地下车库，徐宇才问：“怎么来了超市？”
　　生隽一边倒车入库一边答：“买食材，回家烫火锅。”
　　徐宇听完耳根子红了起来，回什么家？回谁的家？跟谁一起？
　　这是一家大型购物超市，除了本国产品还有许多贵价的进口食材，徐宇想了想自己工资卡里的余额，心脏一抽。
　　正是下班的时候，陆陆续续走进三三两两的人，有一家三口，也有手牵着手的小情侣，当然也少不了单身狗。
　　徐宇和生隽长相出众，站在一起更是惹眼，且徐宇的omega特征不明显，有人便以为是两个俱是alpha，捏着手机便上来要联系方式。
　　徐宇背对着生隽，正在冷冻柜里挑选火锅丸子，指尖冻得僵硬发红。
　　旁边有个omega看见生隽在一旁等，便红着脸来问联系方式：“你好，方便要个微信吗？”
　　生隽正盯着徐宇的背影出神，视野中突然闯进一个人，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却也能猜到，于是深受指了指不远处的徐宇对他说：“不好意思，我爱人在那。”
　　来者张了张嘴，艰难地问：“可他不是alpha吗？”
　　生隽笑了，转过头正好看见徐宇超自己走过来，手红红的，半道上还打了个喷嚏，于是忙把冷冻丸子接过来问：“怎么冻成这个样子？”
　　抓进手里的除了袋子，还有对方的指尖。
　　离得近了，一旁的omega这才闻见微乎其微的omega信息素，心中觉得挫败，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优秀的alpha会看上这样一个omega，却也只能失落地离开。
　　指尖的寒意很快被掌心的热度驱散，徐宇不自然地曲了曲手指，正好在生隽的手心里轻挠了两下才抽出来，“冷冻柜都这样，走吧，去买火锅底料。”为了缓解，还顺手把购物车给推走了。
　　生隽在他身后无声地笑，抬腿跟了上去。
　　徐宇先到的底料货架，却拿不准生隽的口味，只好站在原地等，倒是生隽一上来就把每个口味都拿了一袋，搞得他不明所以之余又有些肉疼：“买这么多吃不完的。”毕竟买单的是自己。
　　“别的留着下次吃，”生隽把东西拿了个遍后看着购物车问：“你吃辣吗？”
　　“吃的。”
　　生隽点点头，推着车朝一边的鲜切肉走去，徐宇快步跟上，一眼看见雪花牛肉的单价…差点落泪，买完了雪花牛肉，生隽又朝海鲜贩售处走去，他不敢看了，“你在这看，我去别处看看。”家里的日用产品也需要补给了，不是借口。
　　生隽见他要走，忙一把抓住那白皙的手腕，“我跟你一起。”然后单手推着车跟了上去。
　　徐宇没拒绝，因为今天可以蹭车，不用转地铁。于是他一点没客气，什么洗发水沐浴露卫生纸，一次性把家里的东西补齐了。
　　在他忙着从货架上拿东西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的生隽正在细细地看着购物车里的商品，牛奶味的沐浴露，柑橘味的洗发水，以及，玫瑰味的营养液。
　　一只手悄悄伸进堆起的小山底部，抽出那盒营养液放回货架上，动作迅速，没被发现。
　　等徐宇买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生隽推着车又走回食品区。陪徐宇耽搁了许久，他看了眼时间，有条不紊地开始往购物车里放各类生鲜，等身边的人跟上后他问：“香菜吃吗？”
　　“要点拌酱吃。”
　　“你去看看半成品蘸酱在哪，我把菜称了，一会儿收银台集合。”
　　徐宇丢下一句好嘞，转身就跑走了，生隽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来前往自助称重台。自打他发现徐宇家的冰箱总是没什么东西，或者说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之后，买东西总是往一些普通超市里买不到的东西上看，比如刚刚的雪花牛，还有眼前的一些连他也没见过的蔬菜，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贵，贵就是好。
　　本就没打算让徐宇这个人民教师付钱，所以往袋子里装的时候也不收敛，一把一把的放，于是等两人在收银台集合，徐宇看着这一车的蔬菜，跟着队伍前进的脚步都慢了下来。生隽问他买了什么酱，他拎起手里的袋装酱晃了晃，“辣的和不辣的都买了。”
　　结账的队伍终于轮到他们，生隽自然而然要付钱，虽然被身边的徐宇给挡了一下，他说：“我改主意了，下次你再请我吃，今天我请你吃。”
　　收银小票长又长，俩人跟过年似的，购物车里大包小包的。边上的一对小情侣看见了，小O抓着对象的袖子嫉妒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抠的，像个什么alpha！”音量不小，压根没避讳正主。
　　等东西和人都上了车，徐宇问：“去你家煮火锅？”
　　生隽摇摇头：“去你家，我家没打扫。”
　　徐宇不说话了，在副驾上端端正正地做好，双手放在大腿上给手机翻面。
　　“徐老师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不熟的人去你家？”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里却是小心翼翼和些许低落。
　　徐宇听在耳朵里软在心坎里，忙说：“没有！不是！”
　　生隽满意了，没有不喜欢，不是不熟的人，那就是喜欢，是熟悉的人。
　　“只是我家小，”徐宇顿了顿，“怕你介意。”
　　比起自家的大空间，生隽其实更喜欢徐宇的小公寓，没多大的地方住了两个人，随便在哪喊一声都能得到对方的回应，也因为小，一室的温馨就不容易跑掉。
　　晚霞正是烧的最烈的时候，连绵布满远处的大半片天，徐宇看向生隽的侧脸，正好瞧见他扬起的嘴角和带着光的眼。
　　“不介意，我很喜欢。”生隽说。
　　和别的地方不一样，A大教职工公寓周边的空停车位随处可寻。
　　把采买的东西拎上楼，徐宇忙给生隽倒了杯水，“东西放着我来处理就好，你休息吧。”
　　其实也没多少需要忙的事儿，不过是洗洗菜，处理一下海鲜。虾可以另外用小锅烫，可是螃蟹...他想了想，在厨房里对客厅里的人说：“螃蟹留着明天做醉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