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玫瑰》李想渔

10、⑩

　　于是两只螃蟹就在一只白色的大桶里住下了，有一只还傻兮兮地在里头吐起了泡沫，全然不知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
　　九节大虾在徐宇平日里和面团用的不锈钢大盆里微微卷曲，而后又伸展，如此持续重复着；菜叶里零星带着的泥被仔细地洗去，留下干净的翠绿颜色。
　　徐宇把家里所有的碗碟都拿了出来，才勉勉强强装下今晚要吃的食材。由于不好意思让出钱的人继续出力，徐宇把生隽赶到阳台上看晚霞，虽然那天幕没几分钟就变成沉沉的黑布，但好在天边升起一钩弯月，看着也说不上索然无味。
　　红红绿绿的新鲜食材围着一锅正在冒泡的火锅汤底，徐宇心满意足地把人从阳台喊了进来。
　　生隽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忙进忙出，只觉得万家灯火总算有一盏属于自己，温暖自己，连烟瘾都不知不觉压了下去。
　　餐桌不大，两人分别坐在桌角的两条棱上。
　　看着空空的碗，徐宇终于发现了一件事，他没煮白米饭。
　　“我忘记煮饭了。”
　　“没事，”生隽说着，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徐宇从没见过的挂面，“吃这个吧，一样是主食。”
　　“看看日期，我怎么不记得我买过这个？”
　　生隽呲啦一声拆开包装，“我一个月前买的。”
　　“……”
　　用漏勺烫了几块昂贵的雪花牛肉，徐宇殷勤地放进生隽的碗里，希望他今晚不要提关于一个月前的任何事。
　　另一个独立小锅正冒着泡等待鲜虾，生隽问：“怎么不吃虾？”
　　徐宇忙丢了六只进去，一下就把锅给填满了。
　　虾熟得快，一点儿功夫就变成了橙红色的卷儿，徐宇事先往里头放了姜片，味道算不上腥，但他怕生隽吃不惯，还是在桌上留了个酱油碟。
　　生隽剥虾的时候，徐宇把家里珍藏已久的一瓶洋酒拿了出来，具体什么牌子和好坏他也看不懂，只记得小爸拿来的时候跟他说：“别让你爸发现喽，这可是好东西！”
　　于是等徐宇抱着酒回到饭桌上，碗里已经多了几只剥好壳去了虾线蘸了酱油的鲜虾。
　　他一共才放了六只，自己的碗里有四只，生隽手里在剥一只，碗里一只。
　　“全给我，你不吃吗？”
　　“你吃。”他说着继续剥。
　　徐宇其实是很爱吃海鲜的，但喜欢这份鲜味的同时又不想动手，怕沾得一手腥。碗里的虾烫的恰到好处，虾肉弹口不会太老，沾上酱油之后在他嘴里尝不出一点腥味。于是他夹起一只，把酱油含量多的那一头送到生隽嘴边，“你尝一点，就一点。”
　　生隽看着他满怀期待亮晶晶的双眼，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开嘴，咬了一小节虾肉，只觉得腥味在嘴里炸开，怎么也不想动牙齿第二下。
　　“怎么样，好吃吗？”
　　生隽把虾肉埋在舌头下面，假装咀嚼着对他笑了，等人的注意力回到那瓶酒后，立刻把东西吞了下去。
　　徐宇其实不会开洋酒，确切的说，除了易拉罐以外的类型他都不在行，因为压根没喝过，他这抠抠那摸摸，最后还是生隽看不下去了伸出援手。
　　待酒精的味道洗刷过口腔后，生隽终于觉得舒服多了，接着烫了半碗虾滑，悉数进了徐宇肚子里。
　　徐宇虾滑配酒，一个不注意已经好几杯入腹，脑袋晕乎乎的，看人也不太清楚，光点一点点晕开。
　　生隽不了解他的酒量，等察觉时已经晚了，平日里总是严谨认真的徐老师此时捧着碗，一点点一点点地吃着刚从锅里烫起来的皇帝菜，那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吃什么昂贵的山珍。
　　数了数桌上的剩菜，生隽开始把人往房间里哄：“吃饱了吗？回寝室休息好不好？”
　　徐宇放下筷子，看着眼前人朝自己伸手，自己也伸手搭上去，然后使劲一拉，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鼻尖挨着鼻尖。
　　生隽猝不及防被对方得逞，距离近到甚至能数清徐宇有多少根睫毛，只是眼前这个人好像还不满足，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侧脸。
　　徐宇早就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眼前的画面动不动就模糊一下，于是伸手想把那张一直晃动的脸扶正，殊不知一直在动的是自己。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生隽也有点捱不住，刚想把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带下来，徐宇润得水光满满的嘴唇就贴了上来，不过位置有点可惜，落在了他嘴角上。
　　徐宇仗着自己在做梦，毫无羞耻心地为所欲为，亲完了嘴又靠到生隽的肩膀上，用头发蹭了蹭，他眯着眼，隐约可见对方脖子上的血管，于是双手揽上这具身体的腰拉近距离试图一探究竟。腰身上的手一点点上移，终于挪到剧烈跳动的血管上。
　　酒气呼在生隽的皮肤上，他听见靠在自己身上的徐宇说：“怎么跳得这么快啊？”
　　身后餐桌上的火锅仍在沸腾，鲜艳的番茄被烫得粉身碎骨。
　　生隽的一只手搭在徐宇的后腰上，把人扶稳后关掉了电磁炉电源，客厅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生隽的信息素浓度逐渐升高，开始侵略这里唯一的Omega，穿透力极强的花香夹着一律烟草味，积极调动着徐宇迟钝的腺体。
　　终于，他得逞了，颈边的呼吸逐渐加重，接着轻喘起来。
　　徐宇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只想给自己降降温，可自己挨着的这个一动不动的雕塑却热乎乎的，甚至还有升温的趋势。
　　怎么办呢？当然是果断舍弃。
　　于是当他按着温热的胸膛想要直起身的时候，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打断了。
　　抬起头，生隽深沉不见底的双眼正看着他，徐宇想问问为什么盯着自己瞧又不说话，可脑袋跟浆糊一样，晃晃也不见好转，只能作罢。
　　视线一转，身后成了那张不软不硬的沙发。
　　徐宇今天穿了件黑衬衫，一黑一白，和生隽像极了情侣装。彩贝磨成的圆形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徐宇不解地捉住那只手，问：“干嘛呀？”
　　生隽还是不说话，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
　　等裤子被扒下来的时候，徐宇想：今天这个梦有点奇怪，还带颜色。
　　当玫瑰花香被勾引出来的时候，徐宇已经光溜溜地软烂在沙发上，眼角挂着泪了。
　　生隽把手指上的液体蹭到爱人腰窝的刺青上，直起身脱掉自己的上衣，再挨过去的时候他说：“不吃火锅了，吃你。”
　　随即，痛感传到了徐宇的大脑里，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