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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程绪趴在草地上,画着有开有闭的曲线。

      沾了一身泥的阿拉斯加往他身上蹭了蹭,他丝毫不为所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思恩朝屋里喊人:“小周?”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梁思恩说:“你带绪绪把衣服换一下,算了,过会儿直接帮他洗澡吧。”

      话刚落音,梁思恩就看到霍砚觉眸色幽沉地站在院外,她低头继续埋头种花。

      霍砚觉好声好气地和她打招呼:“梁小姐,之前是我冒昧了,我今天来,是想继续商谈合作的事情。”

      隔着篱笆墙,他看见叫小周的男生跑到程绪面前,趴在地上以匍匐的姿态和程绪说话。

      他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好僵在原地看程绪的反应。

      程绪偶尔会看男生一眼,表情微愣,男生伸手摸程绪的头,程绪还是愣愣的。

      霍砚觉脸色一沉,对比那天程绪对他的反应,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珣不知说了什么,程绪呆呆看着他,周珣弯腰把程绪抱起来,程绪乖顺地窝在他怀里。

      霍砚觉再也站不住了,脚步不觉挪了半步,梁思恩终于开口:“我们拒绝合作。”

      霍砚觉笑了下:“我今天是来和程绪先生本人商量,而非代理人梁小姐。”

      梁思恩愤然拎着小锄头,几步跑过去挡在院门口,“霍总硬要擅闯民宅,我会直接报警。”

      “梁小姐对我有很大敌意。”

      霍砚觉得如果他再往前迈一步,估计先等来会是120。

      梁思恩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说:“但凡霍总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梁思恩不再理他,给花苗浇完水,抬脚往屋里走。

      霍砚觉在背后叫住她:“他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

      他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以前会说话的……”

      会喊哥哥,还会表达诉求。

      梁思恩转过身讽刺地看着他:“你们是无法沟通的。”

      几天前的话被如数返还,霍砚觉拢起眉峰,转身走了。

      他边走边扒拉顺在脑后的头发,找到最近的理发店,直接剪成利落的寸头,然后把西装换成白衬衣和休闲裤,皮鞋换成板鞋。

      霍砚觉照着镜子,觉得自己五官有些锋利,狠狠搓了把脸。

      这是数年时光的打磨的结果,是人力无可奈何的。

      霍砚觉从小区门口进去,瞧见周珣背着书包往外跑,两人对视一眼,他在周珣惊讶的目光里加快脚步。

      霍砚觉没来由地紧张,深吸了口气按门铃。

      屋里梁思恩披着浴巾,看着监控屏幕,瞠目结舌。

      外头的霍砚觉同先前判若两人。

      敛去一身凌厉肃然,五官俊美,温和无害。

      难怪程绪不排斥周珣,恐怕就是因为相似的装扮。

      尽管她很讨厌霍砚觉,却无法否认,这个人对程绪的影响太深,恐怕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梁思恩犹豫间,门铃又响了一声。

      四点半是程绪固定的洗澡时间,周珣学校有急事被叫走了,程绪还在浴室里玩水。

      权衡之下,梁思恩开门让霍砚觉进来,“我只当霍总是来赔罪的。”

      言外之意就是:合作的事情,依然免谈。

      “好。”霍砚觉答应地干脆,本来那也只是一个由头。

      他跟随梁思恩到了浴室,程绪身上湿透了,坐在浴缸里玩花洒。

      看见梁思恩,立马把花洒对着她,似乎想要和她玩。

      梁思恩退到门口,干咳一声,脸颊有点红,侧身让霍砚觉进去。

      程绪看到霍砚觉,没什么反应,霍砚觉一步步走近,走到浴缸边上,程绪都没抗拒。

      “程绪。”霍砚觉喊他名字,一瞬不瞬地认真看他:“程绪,我在跟你说话。”

      程绪转头看他,眼珠转了两下,又转头玩自己的。

      霍砚觉手指碰了下他的脸,见程绪没什么反应,蹲下身进一步试探,手掌贴到程绪心口。

      程绪用花洒喷了他满脸水,看不出喜怒,喷完他又朝自己脸上喷。

      霍砚觉衬衣被弄湿,露出胸口明显的肌理纹路,有些狼狈地收回手。

      梁思恩在背后说:“五点前洗完,他要看电视。”

      说罢门被带上了,霍砚觉看了眼手表,只剩十分钟不到。

      他脱下程绪的衣服,重新调整水温,从程绪手里拿走花洒。

      程绪没和他抢,估计已经玩够了,低头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身体太单薄,霍砚觉把沐浴露涂上去,打出泡沫就立即用水冲掉,用毛巾都怕把他蹭破皮。

      程绪不懂他的谨慎,突然仰脸亲了下他嘴唇。

      温热柔软,刹那间鼻息都是浓郁的果香。

      霍砚觉愣了两秒,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平常都是这么亲他的?那小子教你的是不是?你说话!”

      “程绪!”霍砚觉拔高音量。

      被完全忽视后无奈地喊他:“程绪……”

      程绪不理他,戳戳自己的小东西,自顾自地玩起来,霍砚觉被刺激得目光泛热,呼吸粗重滚烫。

      可一想到程绪对别人也这样坦诚相待,顿时像被人扼住喉咙般喘不过气,胸口闷得发疼。

      程绪抿抿唇角,嚯地站起来,自觉地伸张双臂。

      霍砚觉一看时间,刚好五点钟,他拿干净的浴巾裹住程绪将人抱出来,帮他穿好衣服,径直拉开门大步冲出去。

      他上身湿透了,裤子也没多少干的地方,尤其那里还鼓囊囊的一团,只得落荒而逃。

      身后的程绪皱起脸,慢吞吞地去客厅看动漫。

      回到车里,霍砚觉抽了许久烟,终于克制住野蛮疯长的欲念。

      丢在后座的手机疯狂震动,霍砚觉看到林歆两个字,下意识不想接。

      这几天烟瘾变得越来越严重,霍砚觉上楼前又在车里抽了好几根。

      他刚进门,林歆就冲了过来,讶然地停在他面前,明显对这样的霍砚觉感到陌生。

      “你怎么剪了头发,还有你的衣服……”林歆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怎么回事?”

      她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反馈,说霍砚觉心思深重,成功避开了所有企图撬开他心路的炸弹,还说解铃换需系铃人。

      霍砚觉闻言低头看脚上的鞋,白得刺眼。

      白天急着想靠近程绪,他试图回到自己的少年时代,但程绪的反应告诉他,回不去了。

      以前程绪病的轻,只要他一个人,现在程绪病的重,却能接受任何人。

      林歆看出霍砚觉的疲倦,他身上烟味重得呛人,她在想:谁是那个系铃人?

      但她没再问,走上前抱住霍砚觉,可霍砚觉只觉得心空得厉害。

      又深又空,黑黢黢的,风一过,就能能到恐怖的嘶吼。

      林歆抬头往上啄吻他下巴,快亲到薄唇的时候被霍砚觉躲开,胸口起伏了下,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歆立马放开他,钻进了厨房,女人的直觉很准,她大概知道霍砚觉要说什么。

      两年前她采访霍砚觉的时候对他一见钟情,然后花了一年半时间追到他,他们还在一起还不满六个月。

      她怎么甘心就这样分手?

      但霍砚觉不允许她逃避,跟着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开口就说对不起。

      “霍砚觉是个烂人,配不上你这样的好姑娘。”

      林歆转过身,眼睛通红:“你心里藏着人吧?”

      不等霍砚觉回答,她急切地说:“我不介意的,就算你对我没反应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获得闺房之乐啊,你别这么说你自己,我也不是什么好姑娘,我就是喜……”

      “对不起,当初答应你的时候,我说过会努力试试成为一个好男友,我没做到。”霍砚觉打断她,眉心皱起沟壑,“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

      林歆留下两行清泪,手里的水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霍砚觉把她拉出来,弯腰捡起大的碎片,才把细碎的玻璃渣扫起来。

      “房子归你,我以后不来了,别的补偿现在不说,可以想起来再说。”

      林歆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好像女人都爱问这个问题的,霍砚觉掰开腰间的手,喜欢能代表什么。

      对他来说,他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一种承诺,他有错,没有践诺到底。

      至于喜欢这种情绪,他早夹在世仇的怨恨里,全给了那个曾经满心都是他的少年。

      收不回来了。

      霍砚觉第一次承认,他对程绪复杂的感情,是含杂着喜欢的。

      在程绪再也不认识他之后。

      霍砚觉说了句:“对不起。”

      他说完大步离开这里,驱车去了程家的玫瑰庄园。

      他让助理查过,因为宅子死过人,之后这里一直没人买。

      霍砚觉下车走到庄园侧面,从铁栅栏翻进去,程绪成年那天的画面从眼前一幕幕闪过。

      程慕年给程绪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但程绪根本没在宾客前露面,他从来就与热闹的场合无缘。

      天空升起焰火的时候,程绪正在他怀里粘腻地哭喊,用气音断断续续地叫着哥哥。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喧嚣,血雾缭绕,满目鲜红。

      程慕年在书房里自杀了,落地窗正对着外头盛开的玫瑰,尤显惨烈。

      霍砚觉没想到他会自杀,他把证据摆在程慕年面前,是想让他认罪忏悔。

      当年程霍两家建筑公司共同合作重大项目,因为程慕年故意搞鬼,导致项目损失惨重,霍家一夜破产身负巨债。

      他父母连夜回老家避难,路上遭遇车祸,事后警方查出他们身体含有微量□□,判定为自杀。

      那年他也刚好十八,刚入大学,随后被程慕年收养。

      天道轮回,他把自己十八岁的遭遇,全还报在了程绪身上。

      处理葬礼的那几天,程绪出奇地没有粘他,他回到学校,再也没关注过程家的事情。

      后来听说程家公司被瓜分,欠下不少债,程绪被程家管家梁衡带走,消失无踪。

      霍砚觉在深秋的夜里站了许久,闭了闭眼,给助理打电话。

      第二天办理了购买手续,匆匆赶回公司处理了急事,中午又去了程绪那里。

      梁思恩仍然不欢迎他,霍砚觉厚着脸皮往程绪跟前凑,程绪鲜少理会。

      林歆远远站在院外,惊愕地看着霍砚觉一直围着少年,脸上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霍砚觉在喂程绪吃饭,程绪低头画图,半天才吃一口。

      “难怪这么瘦……”

      霍砚觉单手圈了圈他细白的手腕,程绪皱眉甩开他的桎梏,连他喂的饭也不吃了。

      “是不是想哥哥嚼碎了喂你啊?”霍砚觉笑了笑,程绪在生他气,还挺有脾气的。

      梁思恩听见他这话,忍不住赶他走:“要喂就喂,不喂就走,霍总千万别委屈自己。”

      霍砚觉忙说:“不委屈,不委屈。”

      他哄着程绪:“程绪绪,哥哥不打扰你了,吃口饭好不好?”

      程绪埋着头,弯曲有致的线条,能看得出来是玫瑰的形状。

      霍砚觉始终得不到回应,放下碗勺,强迫他抬起下巴,强硬地向他灌输命令:“吃饭。”

      梁思恩拍开他的手,语气很冷:“吃饭这件事他会做,不劳烦霍砚觉先生。”

      程绪听到霍砚觉三个字,抬眼看面前的人,没多久目光就移开向别处,机械地点头。

      霍砚觉轻轻托住他下巴:“别点头了,不累吗?”

      “吃饭好不好,再不吃饭都冷了。”

      他说着又给程绪喂饭,程绪搂着本子靠在椅背上,张开嘴等喂。

      梁思恩见状心情相当复杂,生活本能程绪其实都会,包括洗澡,但她不放心,所以才找了个男保姆来照顾着。

      她还是第一次看他主动让别人喂食。

      霍砚觉笑着抹掉他嘴上的饭粒,舔进了自己嘴里,梁思恩顿时拧眉。

      “倒也不必这么……”节省粮食。

      霍砚觉无辜地眨眨眼,“粒粒皆辛苦。”

      梁思恩只听她爸说过,霍砚觉在程家当养子的时候,程绪非常依赖他。

      她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但霍砚觉的动作也太暧昧了,由不得她不多想。

      霍砚觉说:“让那个姓周的以后别来了,我会照顾他。”

      “请问霍总有什么立场照顾他?”梁思恩问。

      “我是他哥哥。”霍砚觉说,“或者他男人。”

      梁思恩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你们……”

      “别问。”问就是睡过。

      梁思恩骂了句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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