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城[星际]》十八笳

3、第三章（捉虫）

　　“情况有变，立刻发起反攻！”马丁的声音在公频中炸开。

　　关尽看着011号机甲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光弹，白光被黑暗吞噬，无声地消失。

　　011贴近，用极短射程的近距离高压铳炸了对面的能源缸。废城的机甲都是旧型号，能源缸外露，是一个很好的射击点。

　　季灯的实战能力确实很强，关尽有点失神。

　　“阿尽你这时候发什么呆啊，我们怎么办啊啊啊啊有架机甲向我们过来了！”

　　“别吵李维斯。博格，五秒钟后向着方向角61发射！”

　　他推开手阀，017向后路退去，看起来像是在逃跑。对面没有放弃，几枚光弹一发向着他们开了火。

　　一阵剧烈的颤抖，李维斯几乎被从位置上弹了起来：“……我的屁股……”

　　“这种时候没有人在乎你的屁股，坐稳了！”

　　博格额头上有汗冒出，终于按下了发射按钮，光弹从能源缸中射出，带来了巨大的后坐力。李维斯只感觉头晕目眩，在一阵五彩斑斓的白光中看见关尽红着脖子吼了声：“打中了侧翼！”

　　这在平时的训练中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在真正的战场上，则意味着更猛烈地反扑。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从公频中不断传来嘶吼的声音，也许是一种鼓舞，也许是失手后的愤怒。

　　“马丁教官！我的机甲失去了平衡！”

　　“我踏马不是负责你设备的组员！约瑟夫！你的组员在哪里！”

　　“他昏迷了！”
　　“那你踏马的就自己上！”

　　“马丁教官，我的机甲维修成绩是最差的！”

　　“我才不管你的成绩是什么，现在立刻找到你的平衡阀！”马丁怒骂了一句：“013，到012身边去掩护它！”

　　“是，教官！”

　　“轰——”的一声，好像机甲内的温度瞬间上升，李维斯感觉到了灼热，这当然是一种错觉，没有任何一种灼热温度可以通过太空中的绝对零度传达到他身边，除非在017爆炸的那一秒。

　　他听见公频里的声音是琼斯的，他是013的指挥。
　　“长官，012被炸毁了。”

　　李维斯感觉眼睛和喉咙泛起酸涩，有点想哭。

　　很长很长的沉默之后，马丁才说了一声：“收到。”

　　他好像又说了一句“狗崽子”，声音很小，李维斯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维斯，”关尽在乱战之中看向他：“不想死就清醒一点。”

　　他飞快地说完，又快速地投入战斗，冷漠地就好像任何人的生命与他无关。

　　“路修，把能源调成高压铳！杂种们，我来了！”

　　“关尽你疯了，你往敌军里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关尽连爆了几个能源缸，没了能源缸，机甲只不过是坚硬一点的飞行器，没有任何实战能力，除非用自爆和对方同归于尽，但没有人会这么傻。局势有了新的变化。

　　“李维斯，帮我数着！”
　　“数……数什么？”
　　“是011战斗力强，还是我的战斗力强！”

　　“好。”李维斯沉默片刻，算出了结果：“季灯炸了4架能源缸，你炸了5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关尽大笑起来：“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

　　他的表情着实有点狰狞和疯魔。

　　马丁喊道：“017和011，冲前线拦住敌方！他们想跑了！别踏马只爆缸，至少给我留下几条命！”

　　“是，长官。”季灯的声音传来，听得关尽一阵心烦。

　　011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关尽的前面，偏偏李维斯还火上浇油：“季灯打下了一架侧翼！对方几乎要失去了平衡！浓烟弥漫，他即将炸毁第一架机甲，这是我军的第一次重要胜利！”

　　路修白了他一眼：“你是在现场直播吗？”

　　“看着，”关尽阴恻恻地一笑：“看看他能不能立下第一功。”

　　李维斯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就看见自己所在的机甲冲到了011旁，一阵电光火石的摩擦之后，关尽按下了高压铳。

　　“砰——”的一声刺耳的声音从公频里放出，那是季灯的机甲受到重击的声音，它360度翻转并向一旁倒去。为废城的军舰们让出了一条道，趁此机会，废城所有军舰跃迁成功。

　　“关尽你有病啊！你向着自己人开火？你是不是疯了？”

　　“我还能更有病，你信不信？”关尽瞄准季灯的机体，就势要按下按钮。

　　李维斯跳了起来，向他扑过去：“艹，你是要他们死啊？里面又不是只有季灯一个人！”

　　关尽受到撞击，手一歪，一枚白光蹭着011的机体而去。

　　“抱歉，射歪了。”关尽耸耸肩，笑了起来：“另外请问一下，现在还是我领先吗？”

　　李维斯表情一言难尽，他咬了咬牙：“你等着被群殴吧。”

　　关尽歪了歪脑袋：“好久没被揍了，确实有点皮痒了。”

　　“017怎么回事？”马丁问道。

　　“没什么。”

　　“所有人，战斗结束，立刻跃迁，目标地，军部训练营地。”马丁吩咐他们即刻返回。

　　军部训练营坐落在琅西山上，风景秀丽，气候凉爽，几百里的山脉绵延，数不尽的珍稀树木。关尽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被揍的。

　　他刚下机甲，迪恩就率先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011号机甲里的组员都冲了过来，拳头打得他骨头裂开般的痛，关尽抱住头，护住了脸，低低笑着。

　　季灯只是在一旁看，没有上前。连马丁都没有叫停。

　　“关尽你真是好样的！第一次见打自己人的！”

　　“你他妈就算和季灯有仇，也不能拉着我们给他陪葬吧？”

　　“艹，干他！”

　　关尽被一顿好打，其他军校的学生不熟悉他们的事情，面面相觑：“什么鬼？弗洛斯特军校内讧了？”

　　“内讧个屁！关尽知道吧？开罗上将的外孙，刚才对着自己的同学开火了。011号差点没能回来。”

　　“这么狠？什么仇什么怨啊？”
　　“因为季灯呗。”

　　“季灯谁？”
　　“二十一年前，帝国与废城的文明之战出了叛徒，关尽的舅舅小开罗上将在战争受了重伤，回到帝国后不久就病逝。而那两个帝国的叛徒，就是季灯的父母，季开成夫妇。可笑的是，他们与关毅上将还曾是挚友。”

　　“夫妇两在战争中逃去了废城。十一年之后关毅上将在废城驻兵时发现季开成夫妇均已逝世，只留下一个孩子，他一时心软把这个孩子接回了家，就是季灯。”

　　“后来呢。”
　　“三年前，旧事重演，关毅上将在镇压废城暴.乱中受了重伤，不久也因伤逝世。你说，如果你是关尽，是不是也非常厌恶季灯。”

　　“……很难说。”
　　“是的，很难说，我想我能理解他，但……他的做法确实很过激。季灯现在的立场和我们是相同的，可他仍旧把他当成敌人。”

　　说话间，一架飞行器落在了训练营中，从飞行器中走出一个人。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动作，行了军礼。

　　迪恩他们也收了手，骂骂咧咧了几句站起身行了礼。只有关尽还在地上躺着。

　　马丁说：“殿下，我很抱歉，此次任务失败。但是我接到任务的时候，军部给我的承诺是，第三梯队军舰会在一刻钟之内到达，可他们并没有，这造成了我们极大的损失，有一组孩子，他们殉职了……”

　　“我非常遗憾。”莫昱行说：“我已经接到了军部的报告，他们对此失误表示全权负责。”

　　“殿下，”马丁抬起头：“那不是失误，那是四条人命的罪责。”

　　莫昱行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他，他高高在上的眼神里难掩蔑视，虽然他自诩教养良好，但这种仿佛天生的东西没法改变：“是的，你说的对。我会考虑如何协调军部，给你们一个完善的交代。”

　　他柔软的皮鞋踏在地面上，刚才还一尘不染，现在就已经沾上了一些泥土。他走到关尽面前，看着还趴在地上不动的人。

　　“又被打了？”

　　“如您所见。”
　　关尽嘻笑着，脸上蹭了一地的泥土，从口中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血沫。

　　“看起来伤得很重，真叫人于心不忍啊。”莫昱行蹲下身：“能动吗？”

　　“你觉得如果我能动的话，我还会趴在这里吗？”

　　“我想你不会。”
　　“真是恭喜你答对了。”

　　莫昱行笑了笑，挥了挥手：“军医官在哪里，把他抬下去治疗。另外，我想请问一下……这次打他的，是哪位？”

　　“是我，殿下。”迪恩站了出来。

　　“还有我们。”另外几人也站了出来。

　　莫昱行站到迪恩面前，他比迪恩高了半个头，带着隐隐地压迫感：“原来是巴尔内斯家的小子，我昨天才见过你的父亲，他是一个铁血铮铮的军人，从军五十年从未违抗过任何军规。如果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这样不守规矩，一定很难过。马丁，取消这几人参加此次行动的一切荣誉，还有，军中聚众斗殴……该怎么处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