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9、09

　　其他人走后，霍臻领着褚砚回了办公室。

　　霍臻坐在沙发边上，示意褚砚坐在自己对面，“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低醇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褚砚不敢直视他，生怕一看见那张脸就后悔提分手，埋着头解释：“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分手……”

　　“抬头，看着我说。”霍臻忽然打断他。
　　褚砚捏着指尖的手指一紧，强鼓起勇气抬头看了过去。

　　霍臻上半身往前倾斜，冷然的眼尾折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十分有压迫感。
　　他黑眸沉沉：“这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褚砚被他看得心跳慢了好几拍，只怕再看下去就要后悔，悄悄挪开视线，胡乱点了两下头。

　　视野里，做出压迫姿势的人慢慢收起了架势。
　　开了一天会，疲惫在这一刻涌上，霍臻往后靠在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他长的过分的腿伸展开，稍不留神就踢到了旁边的褚砚，把人惊的一抖，像只提心吊胆的小动物。

　　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没人知道霍臻内心的不悦烦躁已经堆积成山。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愿意尝试喜欢别人的念头，却是以这么难看的结局收场。

　　褚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发话，小心看了一眼，立刻被吸引。
　　男人昂头时的下颌弧度锐利，揉着眉心的手指匀称修长，每一处线条都透着矜贵散漫。

　　褚砚的指尖动了动。
　　他有些手痒心动，想去握一握那修长有力的手。
　　但紧接着，他又狠狠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见色起意。

　　清醒点，已经分手了！

　　“果然还是太小了，对自己的言行负不起责任。”霍臻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褚砚却因为那话里的失望意味，眉心一跳。
　　霍先生以为自己最开始说喜欢、说追求，也是太小，不知负责的后果。他觉得自己太随意。

　　不是的。

　　他其实花了好多年的心里建设，才终于走到霍臻面前的。
　　褚砚想要开口解释一句，然而站在门口的霍臻，漆黑的目光已经带着冷色看了过来，蔓延的驱逐之意。
　　再多的话在褚砚嘴边打了个转，也被这一眼震了回去。

　　这是“第一次”见面至今，两人首次以这样的冷淡结束一天。

　　回去的车上，褚砚一路望着街景发呆，是电话铃声把他从无限放空里拉了出来。
　　电话里是舅舅楚右文暴跳如雷的吼声：“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做出这种事情！你居然敢跟霍总……”
　　褚砚皱眉拿远手机，揉了揉耳朵，挂断电话。

　　那边楚右文对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怒气陡然拔高到一个新台阶，骂骂咧咧地再次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他被褚砚拉黑了。

　　楚右文整个人气的差点飞起来，换到微信上继续打电话，被提示【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他被褚砚删了。
　　“好你个褚砚！真是翅膀硬了！”楚家一楼传来楚右文暴跳如雷的怒骂。

　　旁边楚灼还在煽风点火：“你看吧爸，我早说了，他现在傍上霍家，哪里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楚右文捏着手机，阴沉着脸，吩咐自己儿子：“你去跟李秘书说，褚砚那边的卡，给他冻结了。”

　　楚灼二话不说答应的痛快：“我这就去告诉李叔！”
　　然而回了房，他却先给褚砚发了个消息。

　　【你还有程序在我这里。】
　　不出一分钟，视自己的程序为宝贝的褚砚果然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程序？”褚砚一边走进书房，翻找自己分门别类放好的资料，一边问。
　　楚灼张口胡诌：“就是你高二那年过年写的程序。”

　　褚砚立刻想了起来。
　　楚灼说的，是喜加一的原型程序。

　　褚砚起身走到书房的收纳柜前，目光一扫，找到其中一个贴了标签的抽屉，拉开一看，发现硬盘好好的躺在抽屉里。
　　楚灼在诈他。

　　褚砚给自己倒了杯水，佯装迷茫：“你想怎样？”

　　楚灼满意地笑了：“简单的很，把上次的程序给我补完就行。你刚刚把霍总甩了的事情传到了家里，爷爷和我爸很生气，说要停你的卡，把这事交给我办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简直要被自己的宽容大度感动了。
　　双重压力在前，楚灼不信褚砚不妥协。

　　“不然会怎样？我不懂。”褚砚的回答听起来还没搞明白状况。
　　楚灼于是“好心”解释：“你要是照我说的办呢，我还可以晚两天再冻结你的卡。”

　　然而电话里却传来褚砚轻飘飘的声音：“哦，随便你。”别说那张卡十年来余额加起来都没超过几万，褚砚根本就不会拿一点楚家的东西。

　　楚灼再打过去，果然也是被拉黑了。
　　他生起气来和他父亲楚右文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咬牙切齿，眼神阴冷。
　　他把手机仍在床上，翻身去楼下储藏间找出锤子，再次重进了褚砚的房间。楚家的佣人们见了，吓得纷纷躲了起来。

　　褚砚的房间里有几个带锁的柜子，是褚砚为了保护隐私自己装的。
　　楚灼手起斧落，把金属锁扣砸坏，砸不坏的，干脆直接用斧头劈开。
　　动静之大，惊动了楼上的楚右文夫妇和老爷子。

　　“儿子，这么晚了，你发什么脾气？把你弟弟房间弄成这样做什么？”楚夫人语气带着不怎么严肃的责备。

　　楚灼从他亲手砸出的一片废墟里回头，指着那些空抽屉：“褚砚的程序、资料、收藏的杂志……全部被他打包带走了。他早就打算好了，一成年就跑出楚家！！”

　　-

　　褚砚从自由职业网站上找来的人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褚砚只能继续孤军奋战。
　　前一晚研究大卫的程序到很晚，原想着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却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刚来楚家的时候。

　　那时他才八岁，由于常年被楚母扔给保姆带，被喂的瘦瘦小小，性格也不算开朗。

　　楚母于艺术上颇有灵性，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带着八岁的褚砚第一次去楚家时，只记得叮嘱褚砚要讨人喜欢：“……要不是你外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你外公才准你回家，所以你回去之后要乖一点、见到人要喊，要和你表哥好好相处，知不知道？”

　　八岁的褚砚有乖乖喊人，有和人好好相处。
　　可最后他被楚灼污蔑推人下楼梯、吃饭不被允许上桌、得不到一个好脸色，就连出身也被议论。
　　“真是不讨人喜欢。”他听见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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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关掉闹钟的褚砚在七点被叫醒，大卫故障以后，褚砚把房间换成了最普通的智能家居，它们矜矜业业地在七点打开了窗帘，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褚砚床头。
　　昨夜混沌里似乎做了一晚的噩梦，醒来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觉得睡的很累。
　　按掉闹铃之后，褚砚的第一反应是，今天带什么早餐去给霍臻吃。

　　他初醒的脑袋随着这个想法彻底清醒。
　　不用带了，昨天他和霍先生分手了。虽然对霍先生来说，他们只是“试试”，然而在他这里，这就是分手了。

　　褚砚翻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用力蹭了蹭，想要弥补一点内心空了一块的感觉。
　　徒劳。

　　横竖都睡不着，他干脆洗漱继续研究大卫，手机上却忽然弹出来曹元的消息。
　　昨晚对方加了他，可是他满心都沉浸在失恋的沮丧里，根本没工夫理人。

　　而对程序如痴如醉的曹元，竟然就连着给他发了上十条消息，褚砚粗略扫了一眼，无非是想要多了解一下那段程序。
　　就在褚砚看历史消息的时候，曹元又发来了一条：【我看到了你的消息。你今天还来吗？方便当面聊吗？我真的很好奇】

　　褚砚刷牙的动作放慢，有些迟疑。

　　他昨天跟霍臻提了分手，本来就是打算以后都不要去霍氏了，他的原则就是不要拖泥带水。
　　可是曹元那边，他确实也挺愿意跟人聊一聊的，尤其是在对方破解了他的代码的情况下。

　　“你午休的时候有空吗，我们在公司外面聊。”
　　曹元秒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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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点，褚砚准时出现在和曹元约好的餐厅，这里离霍氏很近，就在不久之前，褚砚还带霍臻来吃过——褚砚现在坐的位置，一回头就能看见上次他和霍臻一起吃饭的地方。
　　楼下车来车往，是昌城市中心该有的繁华面貌。

　　褚砚叹口气，试图把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从自己脑海抹去。
　　可惜最后是徒劳，他甚至仰着头望向旁边一栋楼，想试试望梅解渴——然而在周边低矮商圈的衬托下，高达三十九层的霍氏简直是个庞然大物。

　　这个点，霍臻总是刚刚结束会议，也不知道他每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会议要开，堂堂霍氏总裁，就不能把事情多分一点给手下做吗？

　　“你就是褚砚吧？”一张圆圆的脸出现在褚砚面前，颊边被抿出一个酒窝，憨厚中带了点腼腆。人如其名，果然很“元”。
　　褚砚连忙收起自己盯着三十九层看的目光：“是的。曹元？”

　　“对的对的。”曹元搓着手坐了下来，一边为褚砚推到自己面前的餐点道谢，一边有些局促地不住打量褚砚。
　　他有些尴尬。

　　他今天上午才知道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他们霍总被那个追他的混血小帅哥甩了，还是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甩的。
　　眼下他过来见人，总感觉怪对不起给自己发工资的霍总的。

　　而且，这少年看起来干净乖巧，一双蓝眸剔透的像他朋友家养的德文猫，有种不染纤尘的透彻。
　　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事们口中“浪荡成性的纨绔子弟”、“依靠征服男人满足自己的成就感”、“追霍总就是为了炫耀，甩了人更是为了炫耀”的渣男。

　　褚砚抿了口咖啡：“你说想要多了解一点我被你拦截的那个程序？”

　　一说到这个，曹元原本拉紧的面部肌肉忽然放松，眼睛也跟通了电似的陡然亮了：“是的是的！我昨天晚上又尝试破解了一小段，可是这次遇到了一个问题，我怎么也拼不成原本的那样。我检查了一下，是你的基础逻辑和前面的又不……”

　　两人都是只专注于热爱的事业的性格，聊起代码来分外投缘，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腕表提示时间，曹元才咂咂嘴，意犹未尽地叹气：“这么快?我还有好多想问的呢。”

　　褚砚笑了：“没关系，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细碎光点撒进他眼里，像是星河荡漾开，一时把曹元给看呆了。
　　直到褚砚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歪了歪脑袋，曹元才回过神，拳头不自觉握紧，被萌的心一酥。
　　刚刚那个扭头的动作，更像他朋友家的猫了！

　　他忽然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传闻不是毫无逻辑的，至少其中有个不争的事实。
　　——有这么一张脸、一双眼，若是眼前的少年真的想要谁，怎么会有人忍心拒绝呢？

　　“那下次再见。”曹元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留下褚砚在原地，最后扫了一眼手机里的内网，准备注销自己在霍氏的企业账号。
　　一则提示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本司将于下午两点一刻开启全公司大会，请所有同事准时观看直播。】

　　霍氏最近有什么大事，竟然要动员所有人？
　　褚砚退出的动作顿住，早早切去了直播页面等着。

　　上车后没多久，直播准时开始了。
　　画面里是褚砚熟悉的总裁办公室的场景，霍臻就坐在办公桌后。

　　“大家都听说了霍氏要成立新项目组的消息。”他眼神沉静，直直望向镜头的方向，“新的项目组已经通过了股东大会，在今天正式成立，直接由我负责。开发的内容是——超智能AI。”

　　如果霍氏的直播允许公开弹幕，只怕此时已经是满屏的感叹号和问号了。

　　“以下是已经入职新项目组的员工，除此之外，新项目组也会面向所有员工进行意向收集，任何有能力有意愿的人，都可以投递简历。”霍臻说到这里，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说完了，屏幕上立刻浮现滚动出几行名字。

　　乔源、方余喆、J·Pagne……
　　一个个震耳欲聋的名字浮现又消失，他们中有世界顶尖的白帽、有从硅谷挖来的赫赫有名的键盘手，有霍氏自己培养的最顶尖的程序架构师……
　　这是个豪华的过分的阵容。

　　褚砚看着看着，胸膛里的心跳就快的停不下来。
　　他闭着眼，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再睁开时，眼睛亮的不像话：“师傅，调头！送我回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