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38、38（修）

　　霍航失魂落魄地走后，霍老爷清清嗓子，手里拐杖在霍臻脚边的地面上跺了两下，示意霍臻跟自己去书房。
　　关上门后，老爷子一边往椅子上走，一边问：“说吧，霍航又做什么了？”

　　霍臻没有坐，只是站在桌前：“没什么新鲜的。”
　　老爷子想了想：“那就还是从前曝光内部信息、人前背后使绊子那一套了。”
　　霍臻道：“绊子谈不上。”
　　毕竟他就没成功绊到过霍臻，那些霍航自以为的“绊子”，霍臻根本不曾多看一眼。

　　老爷子点点头，很满意。
　　他选中的继承人，能力一如既往的强，若是今天霍臻承认了绊子，那他也就不会是被选中的那一个了。
　　“以大局为重。”老爷子说。霍航的这件事，就这么轻巧地揭过了。

　　老爷子又想起了另一件操心的事情。
　　这个儿子哪里都让他满意，就是迟迟没有成家这一点让他操心。不仅如此，对方还确实比他几个兄弟都更有主见，对他的安排也很抗拒。
　　“好人家的姑娘那么多，怎么只有你找不着？”
　　霍臻：“不适合。”

　　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他，这个儿子高的让他脖子发酸：“不先成家也可以，你要不先去抱个孩子回来。”
　　霍臻：“大哥大嫂还年轻，您可以让他们再生一个。”

　　老爷子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大哥确实年轻，霍氏的事情也能管上一管的。”
　　霍臻没怎么犹豫：“是。”

　　霍致早些年也是进过霍氏的，只是能力确实不如底下两个兄弟，不仅业绩平平，还出了些微岔子，少不了老父亲和弟弟替他擦屁股。
　　也是因为如此，霍老爷子才把霍致留在家里，让他当个富贵闲人。

　　原本只是一句赌气的话，却因为霍臻的不受管制，老爷子竟然重新动起了这个念头。
　　他如今身体还不错，重新教导一下大儿子也不是腾不出手，重要的是要霍臻感受到威胁，好好听听他这个父亲的话。

　　“行，你明天送份报告过来，我来给你大哥选选去处。”说完这话，霍老爷子紧紧盯着霍臻的表情，期待着对方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悦和抗拒。

　　然而霍臻平淡地仿佛只是听属下汇报工作，颔首：“可以。”

　　-

　　褚砚第二天早上有课。
　　从校门口往教学楼走的路上，给霍臻发完消息，褚砚一抬头看见了学校的公示栏，和自己不知哪年拍的青涩证件照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褚砚：“……”
　　如果不是公告栏外面有防护，他可能真的会撕下来。

　　他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借着揉鼻子的动作遮住脸，绕开公告栏前叽叽喳喳的人群，转身往行政楼跑过去了。
　　不知道学校公告栏归谁管，褚砚问了一圈，最终得到的答复是不可以撤下，毕竟历届历年的校友，都贴在上面了。

　　褚砚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上课，自我催眠忽略那份宣传海报。
　　然而海报只是一个开始，也就是从发现海报的这一刻开始，褚砚骤然发现，大家对待他的态度似乎变了。

　　原来上课总有人偷偷看他，目光里带着些探究和俯视，如今褚砚偶尔和他们视线撞上，却发现里头装着蠢蠢欲动和好奇。
　　从前也总有人悄悄议论他，关于楚家、关于他的“海王”属性，言语刺耳难听，如今再议论，褚砚侧耳听了一下……

　　“……市值已经上千万了！就等上市……”
　　一女生：“榜……躺赢……”
　　一男生：“我可以！我要给他生猴子！”

　　最后三个字吓得褚砚一个打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各色好奇的，倾慕的，打量的。

　　褚砚如芒在背，顶着前头班主任询问的眼神，支吾了一下：“我，我去趟洗手间。”
　　手上却把背包拿了起来。

　　班主任一副“我懂，你要去公司了”的眼神，微笑着点点头：“去吧。”
　　其他同学望着他的背影，也露出一副“果然，他要去忙事业了”的表情。

　　褚砚如芒在背，脚下生风，直奔行政楼而去，找了位主任就咨询起了修满学分能否提前毕业的问题。
　　答案是不能。
　　——别说学校本来没有这样的制度，就说褚砚已经破例跳级，比起其他人要少在大学里耗一年了。

　　褚砚无奈地走出行政楼，准备回公司，眼前忽然一黑，看见楚灼的同学、一位毕业班的学长站在自己面前，轮廓正气十足，带着点怀疑：“‘先驱者’真的是你开发的？楚灼进去三年出不来吧？”
　　……这仿佛才是熟悉的感觉，才是这个学校的熟悉配方。

　　褚砚点点头。
　　结果下一刻，学长正气凝重的轮廓陡然柔和，脸上甚至带了点可疑的晕红：“你算是为民除害了，我这四年一直觉得他的程序都不是自己写的，明明他就不懂编程，原来是你写的。”

　　褚砚听得一脸莫名。
　　学长夸了一大堆没得到反应，最后图穷匕见：“学弟，不知道你公司还缺不缺生猴……实习生？”

　　褚砚表情险些裂开，掉头就走。

　　去公司路上，褚砚随手打开了喜加一app，发现原来讨论自己的帖子又被顶了上来，最新的留言是清一色的“生猴子”。
　　吓得褚砚把app都给卸载了。
　　甚至后悔开发出了这个app。

　　“生猴子”三个字，给褚砚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褚砚在自己公司门口被人拦住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步，大声拒绝：“不生！离我远点！”

　　来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不生什么？”

　　褚砚：“……”
　　他松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Rule褪下卫衣帽子，皱了皱鼻子：“我现在那个部门太没挑战，还是想回来美尼斯。你们还差人么？”

　　差人的。
　　褚砚对着Rule摇头。
　　可是就算差人也不能要他。

　　Rule皱眉：“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吗？这个项目不是你负责？你去说也不行么？”
　　褚砚反问：“我为什么要去说呢？”

　　Rule：“……”
　　真是越平静的语气越气人。
　　回想起来，整个美尼斯小组，对他最有敌意……不，不是敌意，是防备。
　　褚砚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经手接触过核心代码。

　　Rule的耳钉折射出冷光：“我能问一问，你对我的防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么。”
　　褚砚一贯不怎么擅长和人聊天的缺点暴露无遗：“不能的。”

　　Rule被噎了个结实，然而心里从前存下的怀疑种子，也开始发芽、有了大致的方向。
　　全网、全世界，和他有过过节的人不少，但是仅凭一个ID就防备他，只有那一个人。

　　想到这里，Rule重新戴起帽子，挥挥手转身离开。
　　没有告别。

　　回了公司，褚砚先去确认了大卫的状态。
　　学习程序运转正常，常识已经输入完毕，在可预见的未来，大卫的下一步必然是补充海量数据包、同时逐步链接上外部网络，让他开始自学。
　　褚砚把处理导入数据包的任务交给了瑟琳。

　　直到这里，褚砚开发的学习单元才是彻底被证实有效的。

　　于是褚砚带着一个学习单元的程序，去了楼上。
　　从霍氏独立出去以后，这个公司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启先科技。

　　褚砚到的时候，常坤正在会议室里带着大家做头脑风暴，褚砚参与感较弱的这几天，他们也没有停下过开发和思考新角度。
　　只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于是褚砚进会议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张张蠢蠢欲动里夹带着迟疑的脸。
　　常坤简单跟褚砚同步了一下情况，随后一位同事举手说了自己的思路，最后他总结道：“但是我觉得这个思路耗费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褚砚略一估算：“半年到十个月左右，成功概率不到一半。”

　　常坤听了直摇头：“成功率低、耗时久。最好是能再快一些。”
　　三个小时的会议让大家筋疲力竭，有人忍不住反驳：“当初招我们的时候不是说，基础思路已经有了吗？那些美国公司不就卡在这个环节？太难了，这怎么弄？”
　　“确实太难了。”有人叹气。
　　“你们就不能现拿一个方案出来？这样头脑风暴有什么意义？褚……小褚总，基础构架不是你写的？这里你就没有思路了吗？”

　　众人目光都望向褚砚。
　　褚砚沉思一秒。
　　众人跟着心一沉。

　　“小褚总还是有点年轻，这……”
　　褚砚：“我确实有个方案。”
　　说话那人哽住。所有刚刚抱怨过的人也哽住了。
　　核心小组的成员表情亮的跟点了灯似的。

　　接下来就此散会，褚砚召集了核心小组的成员，开始在美尼斯那里测试学习单元。
　　代码拿出来之后，核心小组成员越看表情越惊喜，几个人探头探脑围着研究了好一会儿，□□凑到褚砚跟前，语气带了点崇拜：“小褚总，这是你写的？”

　　他语气太过热切，莫名激发了褚砚关于“生猴子”的心理阴影。
　　于是褚砚悄悄拉开一点距离，点了点头。

　　J·pagne越发激动，语气几乎按捺不住兴奋：“小褚总，那你是怎么有思路的啊？”
　　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围了过来。
　　褚砚躲着躲着，几乎贴到了靠墙的柜子上：“就……忽然想到了。”

　　J·pagne热切地上前一步：“就没有看见什么然后被启发的那种故事吗？？”
　　褚砚已经靠墙靠到踮起脚尖了：“没有。”

　　J·pagne：“那……”
　　他再上前一步，褚砚就该跳到柜子上坐着了。

　　一矮身子从旁边钻了出去，褚砚落荒而逃：“我还有点事，你们先测试着。”
　　不待常坤留人，他已经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常坤气的照着J·pagne脑袋拍了一下：“你问那么急干嘛？吓着人了知不知道！跟个饿狼一样！”
　　其他人也气不过，跟风地拍他脑袋：
　　“饿狼！”
　　“李饿狼！”
　　“李·啥也没问到·狼！”

　　主要是啥也没问到，还把人吓跑了。

　　出了启先科技，先驱者也没什么可忙的，褚砚站在电梯跟前发了几秒的呆，给霍臻发了个消息。

　　【霍先生，在忙吗？】
　　一边等回复，褚砚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
　　霍臻没有回复他。

　　褚砚于是登陆了WBS论坛，找到好友Z：【我最近的生活好奇怪。】
　　褚砚：【不对，是好可怕。】
　　然而好友Z也没有回复他。

　　放下手机，褚砚叹口气，跑到茶水间打开冰箱一看，却被震惊了。
　　双开门的冰箱有一半空间囤的都是他爱喝的饮料零食，品牌非常熟悉，也在霍臻的办公室出现过不少。

　　同样过来倒水的瑟琳见他愣住，好心解释了一句：“楼上公司送来的，说是他们BOSS送给你的。”

　　原来是霍先生。
　　褚砚拿了一瓶饮料，下楼打车直奔霍氏去了。
　　听闻霍老爷子和霍臻大哥都在总裁办公室里，褚砚只好去原来的休息区等，他“第一次”在霍氏见到霍臻的地方。

　　小半年过去，霍氏旗下的餐饮也有不少迭代更新，褚砚照着新的配方做了两杯，想分享给霍臻一杯。
　　不过霍先生好像不大喜欢特别点的东西。
　　做完以后，褚砚拍个照，发给好友Z：【梅开二度！】
　　Z还是没有回复他。

　　直到这时，褚砚才终于觉得自己朋友少。
　　好像除了霍先生和Z，他并没有别的可以说话聊天的对象了。

　　——其实美尼斯核心组的成员对他还不错，但他就是莫名无法融入他们。

　　霍臻来时，一眼看见撑着下巴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少年，橘红的夕阳洒满他全身，照在他精致侧脸，趁着远处高楼大厦，莫名有种孤独感。

　　“在想什么？”霍臻抬手摸了摸褚砚被太阳晒暖的头发。
　　褚砚眯着眼睛任他摸，像只猫。

　　“你来啦！”褚砚把奶茶递给他，搅了搅吸管，声音有点闷，“我今天过的乱糟糟的。”
　　霍臻礼貌地喝了一口奶茶就放下了，他对这些甜甜的东西确实不太感兴趣：“怎么？”

　　褚砚又捏着吸管戳了戳，显得心烦意乱：“不知道……就是大家态度忽然改很多，我不习惯。”
　　而且很苦恼。
　　有一种明明此前过的很平稳，这下忽然被扒到聚光灯下，一举一动被人注视、还总有人莫名献殷情，非常不自在。

　　“还老人跟我说奇怪的话，什么要给我生猴子。”褚砚蹙着眉头。
　　霍臻眼神登时就冷了下来：“谁？”
　　褚砚摇头：“都是陌生人。”
　　“有人骚扰你？”霍臻语气冷凌。

　　褚砚：“不是不是。”
　　见霍臻误会的厉害，他便把在学校和启先科技的遭遇简单讲给了霍臻听。

　　听完，霍臻明白了缘由。
　　习惯了冷遇的褚砚，还不习惯被众星捧月。

　　霍臻有心提点他：“你有崇拜过谁么？”
　　那些人其实也只是崇拜褚砚罢了。

　　褚砚在夕阳里回头，轮廓被渡上金边，灰蓝眸子漂亮澄澈，答案给的认真虔诚：“有呀。霍先生。”

　　霍臻喉结滚了滚。
　　少年模样投入他眼底。

　　怎么能这么乖。

　　霍臻眼底暗流涌动，微微侧过半身去，吻上少年带着奶茶香甜味道的唇。
　　褚砚心尖悸动，乖乖闭上眼。

　　此时一名直男员工路过，吓得差点把手里被子砸地上。
　　然而惊讶过后，又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和谐。
　　于是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