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35、35

　　美尼斯小组的核心成员又少了一人，然而这次没有人把消息告诉外人。
　　小组成员仅剩四人，这样的配置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不够的，于是在和常坤商量之后，两人一致决定从外面的办公室里调几个人进来。

　　消息公布之后，常坤迅速筛选一遍，并和褚砚一起，和有意愿加入的人进行了一次面谈。
　　大家愿意加入的理由千奇百怪，有说感觉基础完成后面轻松的，有对自己能力无脑自信的，有说观察了几个月感觉有意思的，也有另类叛逆如邓卓远，说一开始自己本来就应该负责这个组，他现在想回到这个组里继续负责。

　　面完常明远，常坤简直要被他的大言不惭逗笑了。
　　“他觉得你不如他？谁给他的自信？”常坤冷笑，“我看要不别要这个人了，有能力没性格，进来组里最后搞得不安宁就得不偿失了。”

　　褚砚捏着面试后筛选过的资料，把邓卓远加了进去。
　　他有些犹豫。
　　选用人并不是他以前和人建立恋爱关系，能力才是重点，他得为项目，和把项目交给他的霍先生负责。

　　一周一次的汇报中，常坤和褚砚提交了选用的人员名单，邓卓远赫然在列。
　　汇报完常坤就走了，留下褚砚被叫住。

　　霍臻翻着那一叠名单，看了一会，问褚砚：“这就是你们挑出来的人？”
　　褚砚猜测着他大概想了解选人的标准之类，于是仔仔细细把每一个人选择出来的原因都跟霍臻说了一遍。

　　讲到邓卓远时，霍臻按住了那张表格：“我听常坤说，这个人面试的表现并不好。”
　　上次霍臻也因为邓卓远问过褚砚，那次他问的是，‘我听说这个人和你有过节’。
　　褚砚这次回答于之前相差无几：“能力没问题，其他的提点一下应该就好了。”

　　霍臻却直接将那一张纸抽出来放在一边：“小褚总能力过人，其他手下选的都很好，就照这样办吧。”
　　那张抽出来的纸被他丢进碎纸机，机器声嗡嗡，不一会就是白纸进，碎片出。
　　邓卓远不像褚砚，有前者这种能力的遍地都是，薪水给到有多少要多少，只有他的小天才，才是满世界出不了几个的人才。

　　褚砚看着，眨了眨眼。能轻松解码各种复杂程序的大脑，这会却解码不了霍臻为什么这么做。
　　他记得霍先生说过，有想法不要憋在心里。
　　褚砚：“霍先生，为什么把这个人筛出去？”

　　霍臻：“客观来说，团队交给你和常坤就够了，不需要再有别的人过来打乱秩序。从私心来讲，我不想把会给你找麻烦的人留在你组里。”
　　应当是还有一条什么原因的，但这会霍臻没有想起来。

　　-

　　在召开将美尼斯拿掉的股东会议之前，霍老爷子又找了一次霍臻。

　　“韦家姑娘怎么样？”老爷子问，“你们最近相处的如何啊？”
　　“一切都好，”霍臻回答，“就是我的性别不对，小韦总喜欢女士。”

　　霍老爷子被噎了一下，手里拐杖把瓷砖地面戳的DuangDuang响：“那宋家的、李家的，我看他们家闺女都不错。”
　　霍臻耐心地听老爷子说完，然后断然拒绝：“再好也和我没关系。爷爷，这件事我想自己做主。”

　　霍老爷子拐杖也不戳地板了，挑起眼睛盯着霍臻，满脸山雨欲来。
　　他选定的继承人，就该处处都听他的才是，从前他放了些手，却不是为了让对方忤逆自己的。
　　“自己做主？”霍老爷子似笑非笑，轻飘飘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这天下午的股东会议，在霍老爷子的一力主导下，美尼斯项目被霍氏叫停。
　　前期的偌大投入也不算打水漂，被以还算公道的价格，转到了霍臻的私人名下。

　　于是从次日开始，去先驱者办事的褚砚忽然发现，楼上空置的一层忽然忙碌了起来，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往这里搬运东西。
　　褚砚起初没有在意，直到下午准备回学校时，跟常坤打了个照面。

　　“小褚总，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常坤显得喜气洋洋，指挥着几个人搬东西，“里面里面，电脑小心点！服务器别动，有专门的人来弄！”
　　一个电脑主机从面前走过，冒出来一个脑袋：“常组，今天吃饭……褚砚？你今天不是去公司了吗？”

　　褚砚：“……我公司在这里。”他指了指楼层引导。
　　□□同志看得一脸迷茫：“所以我们还是从你楼上，搬来你楼上？”这一出到底是为了折腾什么呢？
　　他正站在原地怀疑人生的时候，后脑勺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站这里挡路了！换个地方聊！”

　　□□苦着脸颠了下怀里的电脑主机：“常组，反正都请人帮忙搬了，为什么不能干脆请他们把我们的也搬了？”
　　他刚问完就又被常坤拍了一下：“说什么呢你？我们电脑里那么多机密的东西，能随便给别人搬吗？”

　　褚砚忙问：“那我的电脑还在公司吗，常组？”

　　常坤语气温和，指了指旁边被裹了两三层泡沫、连着箱子专门安排了工人运输的电脑主机：“放心吧，我亲自给你打包运过来的，坐车的时候它就坐我邻座呢。”
　　□□听了立刻嚷嚷起来：“常组，你旁边有座位你不让我坐！让我坐在火车车厢里！跟服务器一起！”要不是常年不锻炼的键盘手有些抱不动怀里东西了，□□指定要在这里跟常坤好好理论一下。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褚砚没有再逗留，直接赶回了昌城科技大学。
　　下午是开学典礼，照说这种非必要的大学活动，他如今已经减少参与次数了。
　　但是前两天吃饭的时候，霍先生问了一句他们开学典礼的时间，说自己正好有空。

　　于是褚砚就想，兴许学校通过别的人找到霍先生这里，而他答应了。
　　褚砚匆匆忙忙赶去食堂吃了个饭，顺便买了两杯咖啡。

　　下午一点半，开学典礼准时开始。
　　这次主持典礼的不是某位优秀学生，而是校长亲自上阵。
　　这个发现让学生们兴奋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分量的嘉宾，竟然得校长出面介绍？

　　别人还在叽叽喳喳的时候，褚砚已经放好咖啡，掏出了手机。
　　“有请霍氏总裁，霍臻先生——”

　　“哇——”
　　“天！居然是霍总！”
　　台下一片压不住的惊呼。

　　只见一身笔挺西装的霍臻从台前的一排站起了身，他身量修长，气度非凡，从台下一步步走上来的时候，慢慢精英既视感，令人仰视。
　　演讲台遮住了他半边身体，愈发显得肩膀宽阔、胸膛坚实。

　　褚砚看见，前后左右都有无数人举起了手机，两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无限放大，清晰拍到霍先生的脸，然后感慨：“——我去，真帅。”

　　褚砚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赶紧也举起手机，按下了录像键。

　　霍臻适时开口：“各位昌城科技大学的校友，下午好。我应邀……”
　　他语调平稳，没有稿件，思路清晰。低沉的声音引人认真倾听。
　　他给出的关键词是诚信和能力，他一个例子都没有举，却有不少人想起上个学期发生的事情，想到如今大概还品尝着苦果的某位大四学长。

　　演讲结束，台下响起雷鸣一样的掌声。
　　褚砚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和同伴说：“……怎么办，你录像了吗？我就顾着看脸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褚砚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看了眼霍臻离开舞台的方向，拿着买好的、仍然温热的拿铁，找了过去。
　　观众席的侧边有条路可以通到后台出口，这是褚砚上个学期开学典礼给楚灼送稿件时发现的小路。
　　迎面走来一个高高壮壮、穿着衬衣黑裤的四年级学生，看见褚砚忽然双眼一亮，拦住了他的去路：“褚砚？好久没在学校里看到你了。”

　　褚砚绕过他往外走，随口敷衍：“好久不见。”
　　对方笑了：“你不认识我，说什么好久不见呢？”

　　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西装身影一晃而过，褚砚只怕错过，干脆小跑起来：“我不认识你，所以你别跟着我了。”
　　结果对方也跟着他跑了起来，坠在他身后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认识。我听说你现在是单身，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我不介意三天就分手的。”

　　走廊不长，几步就跑完了，褚砚气喘吁吁追上的那个身影果然是霍臻。
　　他身边由副校长陪着，正在介绍礼堂中张贴的学校历史。

　　就是这时，那男生追着褚砚出来，说了一句：“我还没跟男生在一起过，但如果是你，我觉得可以试试的。你觉得怎样？”

　　霍臻和副校长同时看了过来。
　　褚砚又尴尬又无措，还跑得小喘着气，拎着咖啡无所适从。

　　霍臻视线落到跟着褚砚的男生身上，无形中似乎有种格外压迫的气场笼罩住了对方。
　　那男生下意识就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笑意退下，背后略有些发凉。

　　霍臻走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褚砚身边，抬手在他背后顺着气：“跑什么？我又不会走。”
　　语气自然又亲昵。

　　褚砚连忙把咖啡递过去，又临时决定把原本买给自己的、还没拆开过的咖啡，给了副校长。
　　副校长笑眯眯地接过了，姿态端庄道了声谢，对旁边有些呆滞的男学生道：“你一会儿还要代表大三讲话，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那男生这才如梦初醒，顺着副校长给的台阶跑走了。

　　副校长看了一眼霍臻，也没提别的茬，三两句介绍完之后便领着两人离开了礼堂。
　　外头有几个学校里的其他领导等着，看见霍臻身边多了个褚砚，纷纷不着痕迹对视一眼。

　　现在还在举行开学典礼，校园里除了礼堂，哪里都人少，副校长便提出带霍臻去教学楼逛一逛。
　　霍臻略一想便同意了。

　　“教学楼在你旁听完毕业那一年就翻新了，现在你看着这些教室，应该不太认识了吧。”副校长手指指着的，是褚砚的学院上专业课的地方，“你现在还有自己尝试编写过程序吗？”
　　霍臻目光扫过教室，摇摇头。

　　褚砚有些惊讶，旁边的一位学校领导先他一步表达了惊讶：“霍总旁听的不是金融学院的课程吗，还来旁听过计算机学院的课程？”旁听金融课，是今天霍臻自己在开学典礼上讲的。
　　副校长：“他何止旁听过，当年我还没来昌科大，负责带金融学院，隔壁学院一帮学生参加比赛，他路过提点的那一手，直接帮人抱了个冠军回来。”

　　褚砚脚下快了两步，凑到霍臻身边，却差点被其他想靠近的领导挤开。
　　霍臻抬起手臂在背后挡了一下，对方看到后立刻默默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霍臻低头，对上褚砚有些小兴奋，亮晶晶的眼睛。
　　“霍先生，你会编程？”他高兴地像是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一样，等到霍臻点头，眼里迸射出愈发灼热的光。

　　一圈逛下来，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后面便聊起了一些人才输送和赞助之类的话题，褚砚对这些不感兴趣，慢慢落到了队伍后面，把霍臻身边的位置让给同他讲正事的学校领导。

　　不多大会，有人追了上来，把褚砚拦住了。
　　“嗨，我听说你跟着霍总他们一起在参观学校，就找过来了。”褚砚面前的这张脸青春干净，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上个学期开学时候的恋爱对象，霍臻之前的最后一位前任。
　　——不过对方叫什么？
　　褚砚想了想，不记得了。

　　褚砚勾勾唇角，笑的疏离客气。
　　下午三点阳光正盛，这个笑容一如那天，褚砚在图书馆跟他提出分手的模样。

　　男生恍惚一下，语气温和：“你最近怎样？过得还好吗？”
　　褚只是客气点头，没有吭声。

　　男生脸上挂上些落寞，看了一眼霍臻的方向，有些了然：“上个学期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听说了……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褚砚适时提醒：“我们也过去了，我们彼此都应该保持距离。”

　　男生苦笑一下，没有直言自己试过却失败了。
　　“好。我听说你后来和霍总在一起过……”他顿了顿，后半段话像是被什么打断了一样说不下去，压低了些声音，“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我心里还有你的位置。”

　　话音刚落，前面忽然传来霍臻低沉的呼唤：“褚砚，过来。”
　　他身边的学校领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皱眉准备反驳前任话的褚砚登时把人丢在一边，朝着霍臻大步过去了，脚步和背影透着喜悦。
　　“霍先生。”他喊了一声，语气里带出一分甜味来。

　　“在说什么？”霍臻手臂虚揽了一下褚砚的腰。
　　褚砚凑过去，摇了摇头，语气乖巧：“没什么，之前认识的学长。”

　　霍臻一下就抓住了他轻描淡写中的真相：“前任？”
　　褚砚缩了下脖子，含糊地不敢回答。

　　霍臻却不放过他：“是前任。”
　　褚砚想起自己数不清的前任，生怕因此影响自己在霍臻心中的形象，于是小声辩解一句：“都是以前的荒唐了，我现在不这样了。”顿了顿，小声继续：“我以前也不是真心喜欢人的，我现在真心喜欢的只有霍先生一个。”

　　渣男发言。

　　霍臻却被他成功哄到了，没能继续维持冷面。
　　“楚家没有给你的好的示范，”霍臻说，“但是你要明白，感情不是可以拿来挥霍的东西，明白吗？”

　　褚砚非常明白。
　　尤其和霍先生在一起后，他才觉得这种感情是多么珍贵。

　　褚砚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还站在原地，看见褚砚回头，对方还勉力微笑了一下。
　　褚砚忽然感受到了面对着前任时从未有过的歉意，有些发涩。
　　他想，如果换位思考，自己被霍先生这么对待，也会很难过。

　　——对不起。
　　褚砚对他无声做口型。

　　——祝你找到真心喜欢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