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20、20

　　从收到传票开始，楚家上下一天也没有闲着。

　　为了延续生意、遏止损失，楚家花大价钱租借了服务器、临时请人设计了程序，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
　　与此同时，楚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不遗余力地制造着对自己更有利的证据。
　　几份伪造的租赁合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违法群组、偷|税漏税，欲加之罪，楚家能想到的，都罗列了出来。

　　去外头逛了一圈，收到一沓杂志社寄来的最终面世版本，楚妍心情不错地分了写给楚家人和佣人，然后看到了客厅里捏造出来的合同。
　　“这是什么？”楚妍用新作的漂亮美甲捏紧了那份文件。
　　“什么这是什么？”忙着给其他东西盖章的楚右文头也不抬，“就是拿来带上法庭的材料。”

　　楚妍把摞成一小沓的文件翻了个遍，哗哗作响：“我还没有问你们，那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我要过户给小砚的，为什么现在在小灼名下了？”
　　楚灼心虚地低头。
　　楚右文随后胡诌，拿出糊弄外人那一套糊弄起了自己妹妹：“啊，本来呢是想吓唬一下小砚的，结果他不吃那一套。”

　　“那一会我就去把房子重新过户给小砚。”
　　楚右文连忙拉住她：“你胡闹什么？房子现在已经在小灼名下了，怎么过户给小砚？”

　　楚妍盯着自己哥哥看了一会，心里明白要不回这套房子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在法庭上出示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些租赁合同，不能带上法庭。”她把手里捏着的资料丢进旁边的碎纸机。

　　-

　　“……这就是我写的整个基础架构了，新的基础语言在压缩包里，稍后我会分发给大家。”三十八层的小会议室里，褚砚给主动举手的核心开发人员开完了会，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任务。

　　曹元领完资料就兴奋地回自己位置消化了，Rule喻宪华则是找到褚砚：“为什么只让我用语言转换器，不把基础代码教给我？”他瞳仁呈现极为纯粹的黑色，仿佛藏着看不见底的恶，“你防着我。”他笑出尖锐的虎牙，左耳垂上的十字架晃动。

　　褚砚回望着他，表情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只是团队的初步分工而已。”
　　喻宪华走后，常坤又找了过来，对着他，褚砚不如对着喻宪华那么轻松了。常坤毕竟是霍臻的人。

　　没想到，常坤一开口，语气出乎意料地谦卑友好：“褚老师啊……”
　　褚砚赶紧打断他：“您别这么喊我。”

　　常坤乐呵呵点头：“好的好的，那小褚啊，咱们目前的人手，会不会不够啊？其实组里还有不少有能力的人，他们虽然没有主动过来报名，但我觉得还是可以跟他们聊一聊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常坤筛选出一份能力顶尖的名单，主动提议自己去找他们聊聊。
　　常坤毕竟是霍臻心腹、霍氏老员工，给他面子的人不少，最后名单上的五个人，有三个人愿意来，一个拒绝，剩下那个则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想和我比什么？”褚砚抬头听常坤说话的时候手也不曾停一秒，屏幕上代码还在继续，甚至连速度都没有收到丝毫影响。
　　不愧是C神，常坤心里叹为观止：“他说要按照WBS的老规矩来。”
　　褚砚这下手里才停了。

　　WBS论坛的老规矩就是，挑选一个当前论坛里公认最难解决的程序或者病毒，将之解决，速度快的那一个算获胜。
　　“可以。”褚砚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什么时候。”

　　“他说他随时方便。”
　　褚砚站起身：“那就现在。”

　　不一会，在常坤的主持下，办公室里清出了一小块比赛区域。
　　两台被处理过的电脑背靠背放着，中间相隔两米远。

　　提出要和褚砚比赛的是霍氏自己培养的架构师，一名华裔美国人J·Pagne，支持他的人比支持褚砚的人多上太多。
　　“加油啊兄弟。”在他路过时，几个人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叮嘱。

　　J·Pagne和褚砚面对面走到一起，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我选的是程序架构方向的问题，会不会算欺负人？要不你换个题目？”
　　褚砚摇头：“不用，就这个。”

　　这么狂？到底是有自信，还是瞧不起自己？
　　J·Pagne捏着指骨坐了下来。

　　两人准备好后，负责主持这次比赛的常坤开始简单宣讲了一下规则：“题目是WBS论坛BUG区第一的‘索斯困境’，来源于美国的RoarAI的一段底层架构摘取，能先把这段架构的问题解决、并让它成功运行的，就算获胜。”
　　常坤从口袋里掏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秒表：“3，2，1，开始！”

　　围观的人本来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但是冷静之后，却又纷纷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RoarAI就是漂亮国曾经砸了数百亿美元开发的SAI，数年投入后一败涂地，至此敲定了超智能AI本世纪是没有诞生条件的结论。
　　集齐全世界顶尖人才的硅谷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两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可能解决？
　　——他们有理由怀疑，J·Pagne是故意不想去跟着褚砚干，才特地挑了个无解的难题。

　　时间眨眼过去半小时，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开。
　　少年的手像弹奏钢琴一样在黑色的键盘上飞舞，纤细手指瞧出急促节奏，似雷鸣，似海啸。
　　盘根错杂的程序被他抽丝剥茧分离开来，去糟留精，修剪枝丫，逐渐有了顺滑精致的模样。

　　期间褚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提醒。
　　旁边离得近的人也看见了，提醒说的是下午一点法院开庭。

　　不少人于是想起近来听见的八卦——这个年纪轻轻就被开罪了霍总的实习生，似乎是楚家人，却在跟自己家打官司。
　　理由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他坚持，楚家的那个赚取了无数金钱的“先驱者”，是他开发的？

　　眼下已经十一点半，从这里到昌城市法院，需要半个小时车程。
　　就算不吃午饭，少年也只剩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种量级的程序，跑一遍都要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小时，够干什么的？
　　想明白后，逐渐认定褚砚做不到的人各自散开，吃午饭去了。

　　半个小时后，众人重新回来，却发现褚砚的位置上坐着曹元，而J·Pagne则一改前面的自信，满脸青紫地用力敲键盘，力气之大，好像把键盘当成了什么仇人。

　　“喂，小胖，可不兴找替身使者作弊啊！小渣男人呢！”
　　曹元把肩膀上的手抖落：“你才小胖，你全家都小胖。褚砚早把程序搞定了，常老板看着成功运行一遍才放他去开庭的。”
　　“搞定了？”人群里想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大家纷纷围了过来。

　　屏幕上，在WBS论坛BUG区高悬两年无人能解决的难题，正在曹元面前二十七寸的显示屏上肆意运转。
　　流畅地宛如艺术。
　　看到这一幕，人群沉默了。

　　-

　　开庭前，考虑到被告身份的特殊性，方停和董律师在下车以前给褚砚做了会心里建设。

　　“对方极有可能捏造出很多对你不利的事情，这些你都不用在意，不用给他们任何反应。”
　　亲身经历过楚家对褚砚针对的董律师说的更加直接：“是的。除非点名让你说话，不然其他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对他们说的话有反应。”

　　褚砚微微笑了，语气十分平静：“我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楚家的无耻。

　　开庭以后，在楚家律师发言环节，早有准备的褚砚蓝眸里古井无波，倒是董律师差点被气到了。
　　他的师哥方停不知道，他却是从褚砚十五岁时就认识对方了，可以说是看着褚砚这几年被如何对待。
　　然而楚家律师在说什么？

　　——‘褚砚拿着楚家的房子非法改建，增加出了隔断非法出租。’
　　——‘褚砚从小偷窃楚家东西，楚家人却都宽宏大量，看在他还小的份上没有追究。’

　　等到楚家拿出捏造的合同时，方停还没说话，楚妍拧着眉头望向最前方，坐在被告席里的兄长。
　　这些东西不是被她丢进碎纸机了，哥哥也答应她不会用了吗？为什么今天还是拿了出来！

　　楚妍正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老爷子用拐杖拦住。
　　实木的拐杖压在她腿上，粗糙的棱角硌的人生疼：“你想做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到底姓什么，身上留的是谁家的血。”

　　楚妍铁青着脸色，咬牙压低声音：“这是伪造假证！”
　　老爷子淡淡瞥她一眼，不予置评。
　　就这么一会功夫，证据已经交了上去，再无挽回余地。
　　楚妍深深瘫坐进了椅子里。

　　完了。
　　她有种预感，楚家大概要完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快了。
　　快到不论楚家人回忆几遍，都有种不明白怎么就“事已至此”的末路感。

　　录音、监控、书面文件、甚至还有主动站出来的人证：那位颇具正义感，看不顺眼楚家这么对待褚砚的女佣。
　　褚砚的材料无懈可击，而楚家提供的材料后面被证明是伪造的。

　　至于楚家人紧握不放的“先驱者”，最后也在褚砚提供的确凿证据跟前，被认定是褚砚开发，判楚家归还程序和依靠程序得来的收入。

　　一场官司结束，楚家人几乎是夹着尾巴躲着记者，狼狈逃跑的。
　　褚砚则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

　　然而车开出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拦车的人是站在马路正中央的楚妍。
　　“褚砚，我知道你在车里，下来！”

　　褚砚本来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长达数个小时的官司让他十分疲惫。听见楚妍的声音，他只是睫羽颤了颤，没有睁眼。

　　楚妍红着眼眶：“你现在满意了吗！楚家因为你声名扫地，马上就要破产清算！”
　　方停蹙着眉，打断绕开楚妍开走。

　　踩着高跟鞋的楚妍跟不上车的速度，跑了几步以后，声嘶力竭地在车后喊：“你就是个灾星！白眼狼！不配得到任何爱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