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18、18

　　半个月的提案期眨眼过去，美尼斯小组成员们各自归位，准备召开正式开工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办公室里邓卓远的桌子跟前最热闹，围了四五个小声讨论的人，时不时看一眼褚砚的方向。

　　把位子搬到褚砚旁边的曹元十分不解：“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大敌意啊？”
　　褚砚手上一刻不停，忙着写有关新底层逻辑的阐述，头也不抬：“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拒绝过他的告白吧。”
　　“什么？”曹元捂住嘴，瞪着眼睛小声问：“他还跟你告白过？他为什么要跟你告白——”
　　迎着褚砚淡漠时越发显得精致的脸，曹元的话顿时噎住，“……什么时候的事？”

　　褚砚瞥他一眼：“他毕业之前，我去学校参加提前招的考试。”

　　曹元瞪圆的眼睛眨不回去。那个时候褚砚都没成年吧？
　　得不到就怀恨在心，天天针对褚砚？
　　前有被霍总“针对”欺负，后面还有邓卓远使绊子明里暗里下手，曹元越看褚砚精致逼人的眉眼越觉得——这可真是个长的好看的倒霉蛋。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时，褚砚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褚砚，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已经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楚家是少你吃少你喝了，你为了一套房子，把这么多年生养都不放在眼里？”

　　褚砚看了眼邻桌昏昏欲睡的曹元，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楚妍女士，”褚砚冷静地说，“我不是靠楚家养活的，而且楚家从我这里拿走的，远比‘生养’要多得多。不如你开个价，告诉我，生身之恩多到底值多少钱？”

　　“你……”电话那头的楚妍哑然失语，头脑一瞬空白，“你怎么会这么狼心狗肺？不怪我哥我爸不喜欢你。”

　　褚砚唇角浮现一丝浅浅的冷笑，灰蓝的眸子里好似藏着冰山：“我们可以和其他楚家人一样，法庭上见。”

　　挂了电话，褚砚路过正在看购物软件美妆区的曹元，友善地提醒：“玻璃有反光，我看见你都听到了。”
　　曹元尴尬脸红一瞬，呐呐解释：“我听见报价就吓醒了，职业病……我也没听到多少，就听见一句‘法庭见’。你要和人打官司？可以跟老板申请一下的，霍氏律师就没有搞不定的case，员工福利还可以打折。”

　　褚砚想了想问：“霍氏有叫方停的律师吗？”
　　“啊，方大律师啊，入行至今没吃过一场败仗。”曹元摇头，“这位可是只处理霍总的事情的，你还是看看其他几位吧。”
　　“有可能请他帮忙吗？”
　　曹元斩钉截铁：“除非霍总吩咐，不然绝、对、没、可、能。”

　　两分钟后，小组会议准时召开，所有员工在霍臻的身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号称现代硅谷之父，为美国培养了无数IT行业精英的威尔教授。

　　褚砚入席之后，朝威尔教授投去了景仰的一眼。
　　最初他也打算过去美国留学，拜入威尔教授门下，后来因为实在舍不得离开昌城，或者说，实在舍不得离开有霍先生的地方才留了下来。

　　会议开始，威尔教授作为专家组代表，直接给出了各个方案的评估结果。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早知道还有专家团评估评估，我应该写的再认真一点的。”
　　无人搭理他。

　　八十个成员的小组，经过筛选只有不到十份能入眼的，概括其中七个只花了威尔教授一刻钟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停留在了最后两份提案上。
　　“……非常的精准，虽然只是一个项目方案，但是完全可以看做精准的行业报道了。”
　　底下的邓卓远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周围的人又是恭维又是羡慕地看向他。

　　只有和他一排之隔的背后，赶走了左右位置上同时的Rule独占三个位置，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轻嗤了一声，动静引来周围人侧目。

　　威尔教授话锋一转，让邓卓远的脸色也跟着转变：“然而我个人认为，这份方案仍然没有解决当前行业思路中的根本问题，所以我没有把票投给它。”他拿起最后一张，“反而是这份来自——ChuYan的提案，给出了全新的逻辑、规划，我甚至能从这份提案里，畅想到美尼斯的未来。”
　　他耸耸肩：“可惜专家组存在意见分歧，目前投给两分提案的票数正好是一样的。看来这决定性的一票，要交给霍先生自己选择了。”

　　Rule抬起一条腿跨在左边位置上，侧身看了眼坐在后排的褚砚，像是想从褚砚身上找出点什么一样，目光露骨得令人不适。
　　褚砚只淡淡看了一眼Rule，对方并没能在他眼里留下任何痕迹，有些傲气的模样。接着就把目光投往了霍臻的方向。
　　然后那股傲气就陡然压低了气焰，变得乖巧起来。

　　Rule舔了舔舌尖前的虎牙，锐利的角刮在舌尖上，带来尖锐的疼，和隐约的兴奋。
　　他这几天总是下意识留意褚砚，如今他明白为什么了。

　　就是这股高高在上犹如俯视，好似自己不过是蝼蚁的态度，让他格外不爽。
　　上一个让他这么不爽的，还是一个ID叫Colllapse的人。
　　那个把他驱逐出WBS论坛，拿捏住了他要害的一生之敌。

　　会议室里，大家的目光在褚砚和邓卓远之间来回。
　　一个大学本科还没毕业，一个是毕业多年的高材生，拿到了博士学历；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实习生，一个是已经为霍氏做出过贡献的老员工。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霍臻：“我的这一票，和威尔教授的选择一样。”

　　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有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霍臻：“从现在开始，褚砚担任美尼斯小组负责人一职，负责完成这份提案上的内容，直接对我负责。”

　　“直接对我负责”这六个字，让褚砚耳廓发红，鼻尖有些发热。
　　他看着果决而冷静的霍臻，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分热切，却又被很快藏好。

　　霍先生信任我。
　　不能让霍先生失望，也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底下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常坤和曹元已经率先鼓起掌来，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跟上，常坤也不在意，直接把褚砚请到台上去做个简单阐述。
　　路过某一处时，褚砚听见有人故意大声嘀咕：“霍总疯了吗？”

　　褚砚脚步稍顿，立刻迈上了台。
　　常坤起身往外坐，把霍臻身边的位置留了出来，拉着褚砚坐了过去。

　　褚砚拉开椅子的动作明显拘谨。
　　然而等他再开口，说起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时，周身的气质陡然尖锐立体了起来：“我的方案建立在一套全新的基础语言上，需要不俗的天分和抛弃过去已经学会的东西。语言转化器我已经写好了，未来除了部分核心开发人员，其他学不会的人可以用转换器完成工作。愿意加入核心开发组的人，可以现在报名。”

　　除了褚砚身边的常坤和底下的曹元，偌大的会议室里再无一人举手，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不用听也能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新的计算机语言、新旧C语言转换器，他刚刚说的这些，单拿出来哪一个，都需要花费旁人数年的时间，然而褚砚一次性拿出来两个，这种超出普通人理解范畴的行为，看起来十分像当今社会随处可见的……骗子。
　　即便有霍臻和威尔教授坐镇，在场的人也不想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没有人再举手。
　　这已经比褚砚设想当中要好。
　　——因为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别人的认可。

　　“那么以后美尼斯的核心开发人员就是……”
　　又有两个人举起了手。

　　褚砚说：“Rule喻宪华、夏一峥、曹元、常坤这四位，以及我了。”
　　人有点少，但给他打下手够了，褚砚很满意。

　　-

　　会议结束之后，褚砚把准备的有关新语言的资料交给常坤，随后就被秘书请到了霍臻的办公室。
　　少年一改几分钟前锐利生动的眉眼，乖巧而柔软，安静坐在沙发一角。

　　霍臻没有急着说把他喊上来是为了什么，先是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冻过的果汁放在褚砚面前，看着褚砚喝了两口，才问：“这个方案，你落实的把握有多少？”
　　褚砚的语气充盈着格外有感染力的自信：“百分之百。”
　　一小截洁白的牙齿随着他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霍臻漆黑目光看着他，隐秘地扫过少年樱色柔软的嘴唇和那一小截洁白牙齿。
　　那副张扬自信的模样，比乖巧表情更适合眼前容貌昳丽的少年。

　　于是霍臻继续问：“为什么会喜欢计算机？”
　　褚砚灰蓝眸子里迸发出光芒，忍不出勾起唇角，语调骄傲：“因为我有天赋。”

　　从十岁那年用攒到的钱给自己买了第一台电脑开始，褚砚就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再复杂的程序也能被他一眼破解，再难写的代码也能被他轻松编织，只要任意一个灵感，他就能把本来无意义的单个符号，组合成有无限可能的结果。

　　这是他的“绝对领域”。

　　霍臻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真心夸赞道：“很厉害。”
　　真诚的赞赏让褚砚耳廓再次泛起浅红，脸上的表情也换成了另一种不怯懦拘谨的乖巧，那是一种……惹人想要下手欺负，看他眼眶泛红的乖巧。

　　霍臻克制地把话题拉回正轨，递过去一个文件夹：“目前你还是实习生，所以待遇方面走项目制，合同方停已经拟好了，你可以看一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褚砚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即便是对法律不太了解的褚砚也能看出，这份合同明显对自己更有利。
　　他顺手把合同发给了自己的律师。

　　那边董律师很快就看完回复：【这是霍氏哪个傻瓜给你拟的合同？？随时终止合作居然只用赔偿所得收入的80%？？？霍氏改吃素啦？？整个合同简直对你百里无一害简称白送钱。】
　　褚砚：【方停律师拟的合同。】

　　董律师：【？】
　　董律师：【………师哥的合同拟的真专业，你安心签就完事了！】

　　褚砚于是直接借用了霍臻的笔，把合同签了。
　　从霍臻领口取下的钢笔还带着霍臻的温度，让褚砚捏着钢笔的指腹发酥。

　　签完字，霍臻又说：“下午有个峰会，我想带你一起去。”
　　下午会议之后，如今的褚砚深深明白外人眼里自己就是霍臻的“污点”，下意识就想拒绝：“霍先生，我恐怕不合适，常坤组长应该会比我更合适。”

　　霍臻起身往办公司最里的休息室走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纯白的西装递给褚砚：“这次峰会会有很多高新领域的青年企业家，美尼斯未来的合作群体就是他们，有一些需求，在开发的时候就要考虑到。”
　　褚砚愣了一下，接过这套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西装。

　　霍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鞋盒递给褚砚：“衣服和鞋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钱会从给你的项目定金里扣。你试试。”
　　没有拒绝理由的褚砚只能乖乖换衣服。

　　十分钟后，褚砚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霍臻坐在沙发上一抬头，眸色陡然就深了。

　　西装里白色的马甲领口有金线烫出的暗纹，不同的角度下金线有种流动起来的复古美感，低调且精美；收腰的设计勒出少年纤细又有力量美感的腰肢线条，西装外套下的一双腿纤细修长，配合着那双灰蓝的眸子和精致的面庞，衬的少年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公子一般。

　　“霍先生。”褚砚捏着西装的袖口，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的视线里无从遁形，既期望对方多看自己两眼，又害怕靠近霍臻。
　　“嗯。”霍臻声音偏暗，走到褚砚面前，距离近的稍微一弯腰，就能把眼前的少年圈入怀里，“合身吗？这套衣服是我挑的，看来很适合你。”

　　站在霍臻气息范围内的认知让褚砚呼吸都紧促了不少，垂着头退后小半步：“合身的，谢谢霍先……霍总。”
　　十分突然地，礼貌又疏离。

　　霍臻抬起想要为他理领口的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