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11、11

　　“什么程序？你什么时候提交给我程序了？”电话另一头，班主任的声音中气十足。背景音里有人嘻嘻哈哈，褚砚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音色，是楚灼的声音。
　　褚砚隐约听见楚灼说‘他居然打电话过来了哈哈哈’。

　　褚砚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瞬间用力的发白。他发了一张聊天截图过去：“之前我报名参加学校的编程比赛，程序在后台一起提交给你了。”

　　那边声音顿了顿：“噢……你说这个啊，哎呀不好意思，我事情太多一下忙忘了，老师呢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么点小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余下的是电话挂断的回音。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多一句话都欠奉。

　　褚砚也不多言，提交了所有的文字证据，附赠刚刚的通话录音，发到了学校的举报申诉系统。
　　然后他给楚灼打了电话，背景里果然是同样的嘈杂和笑声，他开门见山：“上次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
　　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根本不够，他要让楚家人付出代价之外，吃下足够刻骨铭心的教训。

　　那头楚灼刚刚结束庆功宴，身边就是褚砚的班主任，他冲人比了个大拇指，笑嘻嘻地跟电话里说：“真的啊？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和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呢？”

　　褚砚蓦地笑了，声音轻极了：“是啊，你说得对。”

　　就是这样，跟小时候一样乖乖被他欺负不吭声才对。
　　楚灼：“行吧，哥哥体谅你，那你就今天开始给我写，越早写出来越好——三天，够不够？”

　　“我还要实习，事情有点多。”褚砚说。
　　楚灼算了算自己第一次开题汇报的时间，正好是一个星期后：“行，那一个星期吧，不能更晚了。”

　　褚砚：“一个星期后你第一次开题吧？不留一天检查时间？”

　　“留什么检查时间？”楚灼从小到大霸占了无数褚砚的程序，从没出过任何问题：“不用，你开提前准时给我就行。”

　　“行。”

　　楚灼那边很快就把程序还了回来，还附带一条消息：【东西我已经拷贝过了，就算你拿回去了，那也是我的东西。】

　　褚砚盯着那张纸条，灰蓝的眸子像凝了冰霜，冷的可怕。
　　他把那张纸条撕碎揉坏了，扔进垃圾桶里，埋头开始继续完善程序，一忙就到了半夜。
　　大脑运转之后的兴奋残留，身体却已经觉得累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给自己煮了碗泡面，等待的时间里，想起了最近联系变少的好友Z。
　　【Collapse：DingDong】

　　Z没多久就回复了：【晚上好。你最近上线很少。】
　　【Collapse：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一直在研究的SAI也出了点岔子。】

　　【Z：霍氏也在开发SAI】
　　泡面的香气散发出来，勾的褚砚胃有些疼。他按住胃，扯了扯嘴角，【Collapse：是啊，听说霍氏实力很强，大概成功概率很大吧。】

　　【Z：和你相比成功率如何？】
　　褚砚斩钉截铁：【应该是不相上下。你觉得呢？】
　　毕竟他如今也在霍氏呢，这个项目，他是铁定要参加的，不论是自己还是和人合作，找出SAI的解法都是他此生的追求。

　　【Z：大有可为。】
　　这个措辞让褚砚笑了，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你是华国人？】
　　问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和Z认识的两年来，他们彼此从来没有打探过对方的私人信息。

　　然而那边Z却回复了：【是的。】
　　坦坦荡荡。

　　这反而让褚砚有点不好意思了，仿佛自己站了对方的便宜一样，思来想去，只能遮遮掩掩地回以一个自己的私人信息，转移话题：【其实我最近不上线是因为心情不好失恋了，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Z：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褚砚以为对方在开导自己：【不说这个啦……】他把话题扯开。
　　……

　　聊天结束之后，褚砚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
　　他在生活里没几个朋友，只有在匿名网络上，才能偶尔和同好同行多说两句。

　　这个ID叫Z的人是他偶然认识的，对方似乎是某个科技企业的高管，编程能力虽然不及自己，但眼光毒辣，对于行业内的许多事情，基本都能一口说准。
　　尤其在自己研究多年的SAI上，对方和自己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大有可为。

　　也正是因此，褚砚才在论坛里和人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联系。

　　-

　　褚砚举报班主任的结果没多久就下来了，学院里给褚砚的答复是会批评一下对方，其他更大的处罚却是不会有了。
　　褚砚对于这个处理结果并不满意，他拿着资料，直奔校级领导的办公室。

　　副校长在学校执教超过三十年，主导过很多计算机领域的研究课题，是一位十分让人钦佩的女性。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褚砚敲了两下便获准进入。
　　还没开口，桌后带着眼睛的副校长就先开口了：“褚砚？”

　　“……您认识我？”

　　对方把桌上文件放到一旁，腾出一小块空地：“坐。你是学校里的优秀学员，我当然认识你。”
　　副校长语气公事公办，只是最后来了个大转弯：“而且我的霍臻跟我提过你。”

　　褚砚：“？”
　　他不该来的，没想到霍先生居然认识副校长。

　　也不知道霍总到底是怎么跟副校长提的他。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说你的班主任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些职责之外的事情，如果曝光恐怕影响学校声誉，让我处理一下。”副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本来还好奇这事怎么就归他管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你。”

　　褚砚满目茫然，更加好奇霍先生到底跟副校长说了什么。
　　副校长那边却已经揭过：“行了，我看看你带来的资料。”

　　几张截图和一段录音，用不了五分钟就全部看完了。
　　副校长思忖片刻，爬上岁月痕迹的眼尾陡然犀利。

　　“这事往大了说也只是失职而已。但是霍臻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我这个学生，总是说话留一半。”她又问褚砚：“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话叫褚砚着实惊讶了一下。
　　霍臻竟然原来是副校长的学生？可是霍先生分明不是昌城科技大学的学生啊。

　　褚砚斟酌片刻，又说了几件事情。
　　比如入学名额、奖学金等。

　　副校长的脸色这次是彻底沉了下来。
　　“干扰入学秩序——这可是违法的事情，他竟然也敢。你说的这些，有没有证据？”

　　褚砚微微笑了笑。刚刚还像山巅清湖的眸底，略过一丝霜意。
　　他把一枚U盘，放在了副校长的面前，里面装着他联系过的一些受害者，从他们那里拿到的第一手资料。

　　-

　　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褚砚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去一趟霍氏。
　　听说明天霍氏上班之前就召开项目组会议，公布所有的人员构成，到那个时候再去告诉霍臻Rule不合适，恐怕就晚了。

　　毕竟霍臻今天帮了他，他也想投桃报李。
　　往三十九层去的电梯里，好巧不巧上来一批领材料搬东西的新部门成员，其中就有邓卓远。

　　看见褚砚，原本聊着SAI的邓卓远话锋一转：“咱们部门有个实习生，听说整天不好好做事，就惦记着往三十九层跑，听说前几天还跟咱们霍总提了分手，也不知道是想玩哪一套。”

　　电梯里有几个人也看见了褚砚，只是没人把那张脸和风靡办公室的八卦挂上号，也跟着议论起来：“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欲擒故纵那一套呗。”
　　“霍总怕是被下降头了把？”
　　“害，男人嘛，送上门的，不泡白不泡啊，霍总说不定也没把人当真呢，咱们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

　　三十八层到了，众人走出电梯之后，有几个下意识被电梯角落里的人吸引，回头看了眼身材修长纤细，侧脸皮肤光洁的少年一眼。
　　顺带也看见了少年脖子上挂着的实习名牌。
　　一张清晰的正脸照，四四方方的两个中文字。

　　【褚砚】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褚砚抬头回望了一眼。
　　如蓝宝石的一双眼，远远望来时摄人心魄，叫人不知不觉时，脸颊就微微发红了。

　　不知是谁低低哀嚎了一句：“刚刚那个就是褚砚吧？我们刚刚说的是不是都给他听见了？？？”
　　邓卓远嗤笑一声：“无所谓。”

　　-

　　这次褚砚没有被秘书拦住。
　　门一打开，后头的景象叫他稍微惊讶了一下。

　　那位从来有无数会议要开、吃饭都需要秘书提醒、下午茶全靠自己供应的霍先生，居然在办公室靠窗的小玻璃茶几上，放了一块千层蛋糕，加两杯咖啡。
　　而他本人手里拿着平板，随手翻阅着新闻，长腿放松交叠，半身沐浴在阳光里。
　　他没有穿西装外套，领口也解开一枚扣子，侧眸看来时，压迫力和荷尔蒙同时袭来。

　　“坐。”
　　和上次如出一辙的简洁语气，听着像命令。

　　褚砚乖乖走过去坐下，像应声出现的乖巧猫咪。
　　坐进阳光里时，他眯着眼习惯了一下。

　　霍臻切开蛋糕，分了一块到褚砚面前。
　　这叫褚砚有些受宠若惊了：“……谢谢霍先……谢谢霍总。”

　　霍臻眉峰拢了拢，似乎有点不满意。
　　但褚砚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对方在不满意什么。

　　“霍先生，我过来……”
　　他刚一开口，就被霍臻打断：“先吃。”

　　“……”褚砚只能乖乖闭上嘴。
　　他一边吃，一边分神偷看了对方几眼，胸膛里的心跳快的有点不受控制，让他忍不住自己唾弃自己。
　　已经分手了，别瞎跳了！

　　几天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霍臻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和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那样，矜贵冷峻。

　　他的分心被霍臻发现，男人再次皱眉：“不喜欢这个蛋糕？”
　　褚砚连忙摇头：“没有，喜欢吃的。霍先生不吃？”
　　霍臻面前的蛋糕纹丝未动。

　　男人轻描淡写：“太甜了，不喜欢吃。”

　　褚砚：？
　　不喜欢吃为什么要买？

　　有个猜想短暂地冒头，又被褚砚冷酷地压了下去。
　　还警告自己——不可以自作多情。

　　一块蛋糕吃完，褚砚终于被默许开口了。
　　他鼓起勇气：：“霍先生，我过来有件事想告诉您。那个Rule，我和他有过一段过节，他人品并不可靠，根据从前行为推测，未来也不是没可能做出伤害公司利益的事情。”

　　褚砚说完，飞快地在心里打腹稿，准备回答关于“什么过节”的提问，思考着怎么回答才能隐蔽好自己就是Collapse的事实。
　　然而霍臻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褚砚：“就是过去他做了一些……啊？”
　　霍臻接着问：“你觉得谁适合这个副组长的位置？”

　　新小组里，褚砚认得的人不多，但这不影响判断，他也不觉得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
　　毕竟以他在黑客白客中的名声，能让他有所耳闻的，才算是有能力的。

　　他略微一想就给出了答案：“邓卓远。”
　　霍臻喝了口咖啡，手指捏了捏马克杯，眼神有些紧，漫不经心地发问：“他好像和你有过节。”
　　邓卓远喜欢过褚砚的事情，霍臻从乐于打听C神八卦的常坤那里听说了。

　　褚砚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但是他的能力是足够的。”
　　至于其他的公私分明这点小事，提点两次就知道上心了，在褚砚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霍臻点头：“知道了。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褚砚正找不到机会感谢霍臻替自己在副校那边打招呼，这会连忙抢答：“有的！我上午去了一趟副校长办公室，才知道霍总你替我打了招呼，谢谢你。”他语气十分诚恳，眸子纯澈没有一点杂念。

　　“嗯。”霍臻等了一会。
　　然而褚砚却没什么还要讲的，懂事地起身告辞了：“霍总，我就不打扰你忙了。”还贴心地轻手带上门。

　　回去时路过茶水间，里面传来几个人小声的讨论：“今天开会霍航经理又不来？”
　　另一人：“他来总裁办公室几次？数都数的清楚。他们部门传的沸沸扬扬，说霍经理说，霍总被一个小孩玩的团团转，丢他们霍家的人……”

　　看见从转角出来倒水的褚砚，议论声戛然而止。

　　-

　　另一边，常坤收到了来自顶头上司的消息。
　　霍臻：【撤了Rule，换邓卓然】

　　常坤摸着雪花屏，琢磨了一会。
　　半晌，心里愤愤。

　　自己明明把邓卓远欺负C神的事情告诉了老板，他却把邓卓远提拔上位。
　　这是为了报复C神渣了他吧？一定是的！
　　太小心眼了！堂堂总裁，怎么能这样呢？
　　常坤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