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文珏怜

17、芙蓉覆水

　　“你以为在他人眼里你跟郁家就真的毫无关系吗？你以为你的事情就不会直接影响到我们？你以为自己撇清了与我们的关系，在别人的眼里也同样撇清了吗? 你以为你这次未婚生子完全没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父亲、哥哥的同僚怎么说他们？母亲、我和慕容的好友闺蜜又怎么看我们?你以为这些你都能掌握吗？”
　　好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字字句句皆直点核心。
　　本来他们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她生子的事情，现在这路绕的确实也远了，虽也是无可避免的，毕竟出师前必得先正名嘛。
　　被郁慕芙这样一说，郁家众人突又底气十足了。
　　底气最足的当然还是郁慕容，她见主导权终于似乎又倾到己方，立马拾起姐姐的尾音说：“以后我和姐姐嫁不出去肯定都是你的错！”
　　多冠冕堂皇的栽赃！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要不郁大小姐，你就给我说说吧！我的事情到底怎么影响了郁家的朝堂之事，或者你们的闺房之事？”这话可说的忒暧昧了，显然有模糊焦点之嫌。
　　而郁慕蓉的话如玉完全当了耳边风，至始至终没把她放进眼里。
　　郁慕芙也是干脆，同样没理会妹妹，清清冷冷的对着如玉说：“虽然你说你跟郁府毫无关系，但是别人可不那么认为，谁都知道这琴清流楚中住着是什么人。你闹了事的这段时间，父亲和哥哥就不断的受到同僚的嘲笑讽刺，甚至连皇上都风闻而传召父亲御书房问话。他们位居高位，本就站在风口浪尖上，比其他人更受注目，而你这件事虽还没到落人话柄的地步，但你能否认这对他们的仕途有所影响吗？至于我们郁府内眷，同样身为女子，你的事情难道不会令外人觉得我们郁家女子个个都是不守妇道之人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因为我让你们受委屈的确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们最好也别忘了，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种因必得果。这份苦涩的滋味是你们不想吃也得硬吞的。…你说我说的对吗？郁大人？”如玉倒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对此负责，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还能影响的那么深远，当初可根本就没考虑的那么周全。
　　面对如玉的咄咄逼人，郁长青微微低下了头，不知是无所适从还是另有考量，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没几许时间，就看他抬头看着如玉，以异常专注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沉重的说：“你母亲怎么样了？”
　　谁也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在座每个人都不曾。安蕊已失踪多年，音讯全无，没人以为她的女儿会知道她的消息并与她保持着联络。
　　如玉也很诧异，“郁大人何以认为我该知道母亲的消息？”他会问这个问题显然就是肯定自己与母亲是有所联系的。
　　“…你说话的方式几乎与她一模一样。”都那么喜欢反讽，都那么的尖锐。
　　“就凭这个？”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的。
　　“这个就够了。…”够他肯定了，“…她…好吗？”
　　…
　　“…死了…”也就无所谓好坏了。
　　两个字带出一片的死寂，郁长青的脸瞬间苍白，身体似脱了力，焉着。连高一辰也很惊愕，他一直以为当年那个女子还好好的活在另一个世界，却不想，她已经死了。不过他突然理解了为何有段时间里如玉的怅然若失与悲伤，大概就是那时候，如玉真正失去了至亲。
　　安蕊的确是死了，如玉十四岁那年就死了，初闻噩耗的时候她很伤心，常常在莳花三人不知道的地方哭泣，有时候甚至一整夜的无法入眠。不过很快她就释怀了。姐姐和她都很健康的长大了，善良、美好、坚强，都长成花一般的少女了。母亲最后的心愿了结了。活着，对母亲来说未必就是幸福；死了，可能才是她获得幸福的最后归宿。
　　所以，母亲死了。
　　如玉没问母亲的死因，因为死亡不需要过程，它旨在告诉世人一个结果。
　　如玉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郁长青是错是对。毫无疑问的，郁长青至今仍深爱着母亲，母亲的死讯对他到底是多大的打击，如玉无从估计。看着他逐渐灰白的唇，如玉顿生怜惜。
　　虽然这种感情委实多余，又矛盾。
　　之所以说了实话，也许只是出于报复。
　　郁长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这种情绪之下，显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应付其他了。
　　他不说一语，沉默的起身往外走，恍惚间，如玉觉得他的身形佝偻了、憔悴了。
　　在如玉以为他就会这样直出滴翠居的时候，他在厅门外的石阶上停下了，却也不转身，只是这么说道：“玉儿，你是我的女儿，一直都是，永远都是。”然后一刻不停的走了。
　　尉氏和郁家两姐妹匆匆跟上，也管不得质问如玉了。郁慕云则留后告诫了一下她，他说：“作为你的哥哥，我希望你的行为可以检点一点，孩子都生了，就赶紧跟孩子的父亲把亲给成了，至少别人的闲言闲语会少点。郁府也好安生。”
　　他也不让如玉有抗议的机会。甩下话也走了。
　　如玉唯有呆楞。玉儿，那是年少时母亲才会唤着的名。
　　如玉隐约听到耳边莀草的惊呼，她好像在说“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