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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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上，柏夕给小姑娘发了条微信，“吃晚饭了吗？”
“没呢，刚回去。”
“怎么会这么晚？”
“提基因组的时候看漏步骤，少加了一个试剂，只能重新做一遍实验。”对方发来一个委屈的表情包，“被负责人批了一通，就差没直说我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他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可能还不如你呢。”柏夕想象着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一紧，忍不住出言安慰道。此时，地铁侧门打开，她随着人群向外走去。
半晌，低头看手机时，发现简澄的消息弹在上方：“如果姐姐是我的负责人就好啦_(:з)∠)_”
或是因为才跟黎岚聊完天的缘故，心情轻松不少，柏夕有意想逗逗她，“我吗？我手下可不缺能力强的实习生，要不换个岗位？”
事实上，好几次上头有派新人给她的打算，都被她找各种借口推脱掉。
见对面一时没有发来回复，她也不着急，余光扫到街边的一家面包店，脚步稍稍一顿，“我打算买几个面包回去，你喜欢什么口味？”
“只要是甜的都可以。”
“好。”
挑好后，准备在收银台出示付款码时，又有一条微信弹出来。
是小姑娘发的：“姐姐，那你还缺女朋友吗？”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看到第二条，柏夕微微一愣，唇角微勾。
……
简澄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逐渐黯淡的亮光，突然懊恼地将其扔到一边。
她怎么一冲动就发出去了啊！
都是因为晚上在补做实验的时候，有男同事支支吾吾地说想让她牵线认识柏夕，要微信号。虽然被她找借口糊弄过去，心里总归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刚刚一晃神就把心中所想打了上去。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内心开始激烈的思想斗争：要撤回吗？现在还不到两分钟。
可是，姐姐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但为什么没有回复呢？
她莫名觉得心脏跳的有些快。从小到大，还没有如此紧张过。
——被拒绝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简澄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划开锁屏，眼睛迟迟不敢落到屏幕上。终于，她咬咬牙，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缓缓看去，却发现只是一条寻常的余额充值提醒。
松一口气后，她连忙充上五十块话费，同时心头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要不要开个玩笑把这事翻篇？再次点开输入框，简澄面露踌躇之色。
毕竟还有二十多天，她现在摊牌以后，两人的关系会很尴尬。之后的相处，肯定也不会太自然。
沮丧地叹息一声，她正要打字，一条消息冷不防弹出来：
“如果是你的话，当然可以。”
她盯着屏幕，仿佛读不懂中文般，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
所以，姐姐这应该算接受的意思？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才知道不是在做梦。没等她高兴一会，外面忽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甜，就多买了一些。”柏夕迎着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唇边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也许是想明白了，她渐渐可以接受自己在面对简澄时的下意识表现。
“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这件在医院沾了不少病菌。”
或是常年在实验室的习惯使然，她对于这些细节很在意，就好比出实验室要脱掉实验服一样。
快步来到漆黑的卧室，柏夕轻车熟路地摸到开关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将其按下。霎时间，柔和的灯光照亮屋里每一个角落。随后，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慢慢将外衣脱下。
镜子里，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狰狞的疤痕在冷白色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显出一种残酷的美感。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顿时，刺痛的烧灼感再次弥漫在心间。伤痕大部分集中在后背上，还有几道在小腹。
比起刘茗雪不小心看到的那次，又淡化许多，可柏夕知道，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
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尹蕊无数次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能让那个人渣毁了你一辈子。”
以及黎岚温暖的鼓励，“试一试。”
是啊，五年了。
每次洗澡时，她都要自欺欺人这些伤疤不存在。更不要说涂药的时候，她觉得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只要闭上眼，那些梦魇般的回忆如同密密麻麻的藤蔓，将她拉入更深层的噩梦。
无法逃脱。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讲，再糟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柏夕低头扣上睡衣扣子，勉强向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尝试去放下包袱后的一瞬间，她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换衣服的时间似乎有些久，柏夕来到客厅时，发现小姑娘已经在打哈欠了。
“晚上要跟我一起睡吗？”她拉开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哎？！”闻言，简澄顿时瞪大眼睛，困意顿消，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可以吗？”
柏夕有被她的反应愉悦到，莞尔一笑，“当然。”
“所以，姐姐，微信上面的话是真的？”
面对她不放心的追问，柏夕点点头，“嗯，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唔，我只是没想到……”
简澄扬起眉梢，尖尖的小虎牙也从逐渐扩大的明媚笑容中探出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柏夕心间淌过一丝暖意，自然地伸手帮她抹去嘴角的面包渣。
微凉的指尖擦过皮肤，却莫名带来些许燥热，简澄的目光不禁落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盯着看好一会。
姐姐的手真好看啊。
产生这个想法的同时，她稍稍偏过头，无师自通地含住了柏夕即将抽回去的指尖，并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
“唔……”她含糊不清地漏出一丝声音，含的深了些。
温热与柔软的触感让柏夕的呼吸都有一瞬停滞。她怔怔望着小姑娘水润的双眸，心莫名跳动的有些快。
居然没有产生潜意识的排斥反应，这几年来还是头一回。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医院的诊断结果，她眼神一暗，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
“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吗？”小姑娘似乎看出她的退缩，低声道。从小说里学到的，没想到会有实践的一天，目前看来效果不太好？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柏夕不敢看她，苦涩的感觉自心头蔓延开来，“我现在做不到。”
沉默悄悄浮动在两人之间。
“其实我——”柏夕张了张口，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性冷淡”这个词，“医生说是心理问题，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垂下眼帘，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摇摇欲坠。
“姐姐能接受什么程度的，告诉我就可以了。”简澄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的就是姐姐而已，其它都可以往后放。况且，她还担心对方嫌自己现学的技术太生硬呢。
“……好。”
见她点头，简澄忍不住得寸进尺，“姐姐，我可不可以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表姐那里得来的消息太少，她迫切的想要更多了解对方，无论是哪方面。
出乎她预料的是，柏夕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你认为，同性间感情是什么样的？”
“嗯，大概，”简澄歪头思考一会，“很美好吧？虽然会面临一些压力。”
她并没有见过身边的真实案例，最近几天在疯狂补影视作品和小说，打开新世界大门之余，会觉得只要有感情在，其它都不是问题。
“那我可能是一个反例。”
柏夕自嘲地笑笑，语气冰冷漠然，“抓住前任出轨三次，遭遇过生理期不顾意愿强行发生关系，家暴导致的住院……最后这段关系留给我的，只有一份伤情鉴定书。”
“当然，这些都是在感情平淡期发生的。如果把后面这段抹去，前面的部分确实很美好。”她耳边似乎听到了烟头灼烧皮肤的声音，连带着背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无论什么性取向，都不排除有人渣的存在。”她看向小姑娘的眼睛，费力地想扯开嘴角，但是失败了，“我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不然也不会吸引到人渣，还拖了那么久。”
她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比较好。毕竟，伤痕是遮掩不住的，早晚都会被看到。
只是，小姑娘怕是会对她产生偏见吧？想到这里，无力感如潮水漫上心头，让她联想到知道此事后父母暴跳如雷的神情，跟朋友刚开口却因对方眼神中的古怪而生生打断。到最后，只能独自烂在心里，品尝难以下咽的痛苦。
毕竟，这段过去并不光彩。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启齿。
“姐姐，那不是你的错。”简澄在经历了最初的愕然之后，看到柏夕黯淡下去的目光，心中一痛，继而认真的说，“人不是物品，没有新旧之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问这些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该怎么样帮姐姐走出来而已。”
她不想姐姐再难过了。
下一秒，她大胆的凑近柏夕，没有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带着让人心痒的甜。
“没关系的，姐姐。”
她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坦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