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卖》茴夏

11、第 11 章

　　“圣德公主身亡了！”这一消息惊动朝野。

　　这可是新帝最爱的一胎胞妹，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一出生就深受京城世家所有人的关注，要不是生辰八字天生多病，不得不假取假名外出驻地，在封地养病休养。一出现异样，新帝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也不会过了半年之久才发现妹妹出事了。

　　朝野上下无一不难过，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触新帝和太后的眉头，惹到就死命大不敬死有余辜。

　　宫内醒来的女子流着泪与着坐在一侧上的新帝愤骂，“儿你一定要找你妹妹！她肯定没有离开我们，她还在世上。”

　　新帝看着痛苦不堪的母亲，肩上的担子沉重压到他喘不过气。妹妹被打了十天，以她的身骨情况真凶多难料，又坠下崖边，这下她能活着回来都是奇迹。

　　张嘴想让母亲醒些，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话到嘴边。他死死也说不出来，那是他唯一的妹妹。

　　她出生时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她第一个拥抱抱的是他，她第一个撒娇是为了向父皇求情，饶过他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记忆里小小的团子窝着他搭建的雪屋里到处窜来窜去，哈着冷气朝他甜笑着。再到抽条长大，藕白小胖手变了细白修长挺拔。小胖脸变成粉白瓜子脸，对大的明亮眼睛见到他后，会自动弯成月弯眼。

　　这样的美好的女孩竟然遭到毒手，他一定要让那群不知死活的人付出代价，动天家的人真是活腻了。

　　“母亲，儿臣退下了！”新帝对主座上哀痛不已的女子恭敬行了个手，“儿臣一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

　　“儿啊，娘有个请求，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不相信你妹妹离开我们。”

　　新帝见到陷入哀伤的圣德皇太后，沉默半响，洪声点头道：“母亲放心，儿臣一定会把妹妹找回来。”

　　一向热闹的早朝，各家大臣静默着沉下声音，不敢乱说一句话，候着皇帝问圣德长公主身亡一事。

　　“朕要彻查封地假冒长公主及乱传公主已亡消息。”

　　“阎胤，朕命你为大理寺上卿，为朕处理这事。公主一事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不管什么代价，一遇到阻扰，不用奏命朕命，直接斩下马下。”

　　阎胤是先帝亲许的最年轻顾命大臣，也是先帝最看好的公主良配。要不是来不及，在皇位上一病不起，他铁定要亲自把女儿交付给阎胤。阎胤少年成名，是以文状秀文出彩，儿时出自古山老人的徒弟，出身阎家三代同入庙堂的古道，本身就登于峰顶，是全京城最优秀的俊俏青年。

　　“臣遵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阎胤出列跪在地上，恭敬冲夔茂拜了拜。

　　“陛下，臣还有一事？乡考一事，主考官一事交托给谁？”阎胤冒着大不敬直接说道。

　　夔茂为夔绒一事正伤心难过，摆手道：“按照往年的要求办，交给阁老主持，退朝吧！”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另一边，汤芷盼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孙成克考完试出来，等了一天脚都蹬麻的，甩了甩抽筋的脚背，高兴地欢呼一声呐喊道：“主子，您感觉怎么样？”

　　“考了还行！明天还有一场考试，下午就能结束了。”孙成克考了一天试，肚子早就饥饿不已，见到面摊随手拽着汤芷一道入内，对小二要了四份多辣多醋的汤面。

　　“主子……”汤芷本想说孙成克是饿死鬼托生，可面一上来，汤芷她倒彻成了比饿死鬼还饿的存在。

　　半大粗瓷海碗盛呈碎花生，大坨热气腾腾的手杆面细条均匀地分落在碗底，芬芳的饭香勾起汤芷肚子里的蛔虫，发出一声比一声还响的回声。

　　“太好吃了！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尝第一口那瞬间，汤芷鼓动着腮帮子拼命地吞咽，面道的劲道加上汤汁的鲜味感，一口下去，口舌间淳化着不可言说的触碰感。

　　一碗见底，汤芷还没吃饱，眼巴巴可怜地望着孙成克，祈求他能再施舍一碗。

　　“…………”

　　孙成克推了推手边的另一碗：“吃吧！”

　　汤芷生怕孙成克反悔，飞快地卷走面碗，如一只好吃的松鼠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到起劲处，眉眼会亮到发光，眸色里皆是喜悦。

　　第二碗下肚，汤芷还是有点饿，对孙成克哀求地伸出一个小拇指，“可以再要一碗吗？放心我不多吃。”

　　“还没吃饱吗？”孙成克按住不断抽起的眉间，勉强地询问着汤芷。

　　为了下一口饭，汤芷艰难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着，“我才半饱，可以再要一碗吗？”

　　“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孙成克听出汤芷话间的恳求，又打量了下她的体型，怀疑了下，“你畅开肚皮吃，我们吃饱了再走。”

　　“真的！”汤芷亮起眸子，对着身后的小二喊道：“请再来三碗。”

　　小二闻言狐疑盯住汤芷，他这小店一个成年人吃一碗就饱了，这姑娘瘦瘦高高也不像这么能吃的啊！

　　虽怀疑但生意送上门，那有不做就放弃的道理。后厨得了令，很快做出送上桌前。

　　汤芷叠起自己吃干净的三个碗，伸手又对才送来的面下手。

　　过了一会，汤芷就把三碗面吃干净的。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惊了，看孙成克的神色都变了。“这孩子得多没吃饭，才会饿成这样。亏年轻人还是个读书念字的，对家里人竟这样虐待。”

　　孙成克在众人的注视下，抿起毫无血色的嘴，掏钱算账。

　　“今天他可算见识到汤芷厉害之处！”孙成克毫无波澜板着脸心想着。

　　“你平常在家都没吃饱吗？”孙成克想了会，审视汤芷道。

　　汤芷尬得挠了挠头，对孙成克小声道：“主子你上次和大夫人说我二三天一顿饭，大夫人一直按照你的指示执行着。我饿极了都去吃糠，有次和猪抢食时，还被大夫人逮到了，大夫人骂我一下，说我把猪饿瘦了。”

　　“我好久都没吃饱了！我平时砍完猪草，饿的时候睡都睡不着，会跑到河塘里扒藕吃，这藕带泥吃甜滋滋还特别冰冰凉凉。等我有时间了，夜里去扒给你吃。”

　　孙成克：“你……”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不把她当人，她也饿成这样。竟然要纳她为妾，至少要管住她的嘴食，不让人饿着。”孙成克走到汤芷手边，攥起她的手，愧疚道：“以后要饿肚子，就及时告诉我。还有你以后一日三餐，不用下桌吃饭。”

　　“？？？”孙成克突然转性，汤芷严重怀疑他被穿的，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这话太奇怪反常了，根本不像孙成克这么冷血的人说出来了。

　　她没天大的美貌，套不住孙成克这心。目前她只给他一个玉，捡她回来还差点被他给扔。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汤芷想了想，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能是他考得太好了，导致他突发善心。”

　　完全略过早上发生的事，也忽视孙成克迂腐的本质。压根没想孙成克会纳她为妾的可能性。

　　“好啊！”不管结果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准没坏事。抱着这个信念，汤芷假笑了会。

　　“如此甚好！吃饱没要饿的慌，我们可以去外吃夜膳。”孙成克得了汤芷应声，满意又问了问。

　　这一刻汤芷眼里，孙成克脑门闪闪顶着冤大头、行走的金钱袋几个字。

　　不管人都反常，汤芷还是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在街上买了这买了那，一道街逛下来，孙成克一脸菜色地看着空瘪的钱袋。

　　“真能吃！他可能养不起这位！”孙成克恍惚地由汤芷推到客店，到了楼上还有点不敢相信。

　　“六碗面外加一条街的食物！”想着，孙成克发散起以后的日子。

　　在他计划里，升官发财定居在盛京，再娶一位仕途有用的高门贵妻、纳八位小妾。现在看来他想得可太简单了，光官银根本撑不起一家子的口粮。

　　“唉！想什么呢？”孙成克捂住脸，“算了，就当他倒霉，谁让他看了人身子。”

　　想了一夜，孙成克起身和往日般把汤芷喊起，自己进考场，汤芷跟在外看住马车，不让马车偷了。

　　一入考场，孙成克就像开了挂，拿起卷子，抽出笔墨在卷上书写着正确答案。

　　阁老是夔茂的少年师父，对夔茂出的政题多有了解。在考场里四处转着看考生的论题，由于太难又立于朝上，一般考生答了格外跑题。正待失望感叹一代不如一代，突然见到一个青年小楷隽写着题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