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24、再会

　　“这就是问题，樱子，只有在忘情的时候才会做出完全由情感引导的事来。”希月一脸平静地陈述。
　　“可是，当时我真的是觉得那樱花太浪漫了，才会没想那么多……喂，换作是你，那样的情景下，一个你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的人吻你，你也不会拒绝吧？朽木学长对我很好，我确实是很喜欢他，但绝不是爱情，我很清楚。”
　　“哦。”希月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可是他为什么会吻你？难道是他喜欢你？”
　　“啊？”沈若樱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为什么都必须用“爱情”来做解释？“他更不可能了，他有女朋友的。”
　　“有女朋友还这样？真是的，樱子，这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不远也不行啊。”沈若樱笑了，“现在他在东京，我在被北京，够远了吧？”
　　“嗯，”孟希月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大惊小怪了。但是，我也是怕你吃亏。”
　　“嗯，我知道。希月，谢谢你。”
　　“笨蛋，谢我做什么？倒是你最好赶紧找个男朋友，我也好摆脱你这个大麻烦。”
　　“咦，希月不是怕我被人欺负的吗？”
　　“那是坏人，如果是好人，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他是会保护你不受伤害不被人欺负的。”
　　保护你不受伤害，不被人欺负么？那样的人确实是有的啊，但是那幸福却是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沈若樱活了24个年头，八千多个日日夜夜，东京的十天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个插曲。时间渐渐过去，早起睁眼看到那张脸的习惯早已被别的习惯替代，每天生活规律的起床，上课去实验室。一切都已恢复以往波澜不惊的生活。虽然偶尔在某个午后，坐在实验室，望着窗外沙沙细雨的梧桐也会想起那天漫天簌簌的樱花，以及那个在樱花树下吻她的身影，但也只是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那个画面，真的是很美啊。不是说本命年容易出什么事么？但在这个本命年，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美好。有时候她也会突然有“山雨欲来”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是，每天无二的规律生活已经使她心如平镜，就算有本命年的劫又怎样？还能大过曾经么？
　　所以今天早晨，虽然一起来沈若樱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她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心确实跳的有些厉害。但是，一切如常地过了半天，并无半点异状。早晨去接开水也没有被烫到，早餐时也没有和人撞到，走路也没有崴到脚……就连电脑网速也依旧是那么慢吞吞的，窗外的梧桐叶似乎也没有少一片。果然还是上火了，等一会了去买点清火茶喝，先趴着睡会午觉吧。
　　白日也没有做恶梦，周围好像有些骚动，沈若樱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眼睛慢慢睁开。
　　“谁这么无聊？”如果说到目前为止有什么异状，那就是，现在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故意压低的嗓音，只是，这是……日语。
　　“朽木学长？”虽然惊讶，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迟疑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BINGBONG！”
　　双手离开，眼睛重见光明。眨眨眼，根根精神地立着的头发，带着狡黠的笑的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可不是曾经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的脸么？
　　“一睁眼就看到我，吃惊不？高兴不？“朽木白夜一副了然地笑着，看着惊呆的沈若樱。
　　“我说我怎么一早起来就眼皮直跳呢。”沈若樱收回目光，“这里是中国，请讲汉语。”
　　“哦，”朽木白夜有些失望，“喂，好歹高兴一点吧，我们这么难的再次见面。”
　　沈若樱回头甜甜一笑，“呀，朽木学长，再次见到你真是高兴呢，你怎么会到北京来了，不是应该在东京么？”
　　“因为我想你了，所以就从东京飞回来了，”朽木白夜应和着沈若樱夸张的语气，一脸不正经的笑，“你有没有想我？”
　　沈若樱撇撇嘴，还是一点都没变呢，不禁又笑了，“有一点点啦。”说着用手做了个有一点点的手势。
　　“一点点也就够了。”朽木白夜说，“说明你还有点良心。”
　　“说真的，都没听林老师说起，你怎么会来北京的？什么时候回去？”沈若樱转化话题。
　　“怎么才刚见面就想我回去啊？真没良心。”朽木白夜坐到沈若樱旁边的座位，从包里取出个东西在她眼前晃晃，“看来我们并未缘尽。等缘尽了，我就又回去了。”说着，拿出个软木钉在工作台的隔板上一摁，将沈若樱送他的中国结挂上去。
　　沈若樱看着他的举动，耸了耸肩，“你不会又跟谁打赌了吧？”
　　“这回你变聪明了？这次的赌和上次一样，如果沈若樱小姐爱上我，我就留下，如果没有，我只能安静地走开了。”
　　沈若樱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期限呢？”
　　“期限？你定。”
　　“我？”
　　“嗯，从现在开始，到你披上婚纱的那一刻。”朽木白夜煞有介事地说。
　　沈若樱又被他逗笑了，“那朽木学长就不怕继续输下去？”
　　朽木白夜看了看她，“樱子姑娘不会这么狠心让我连输两局吧？”
　　“输两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打棒球也才三振出局呢。我等着你第三次打赌。”
　　“嗯，樱子姑娘真是狠心啊，一点都不可怜可怜学长我这颗受伤的心。”
　　沈若樱又忍不住笑了。老实说，再次见到他，心情极好，虽然还是那般油腔滑调，但却让自己出奇地轻松，没了以前那般的紧张了。
　　“我送你的银链子怎么没戴着？亏我还将你的中国结天天悬于案头日夜瞻仰呢。”朽木白夜瞅着沈若樱的脖子，又瞅了瞅桌上的中国结，幽怨地说。
　　沈若樱不自觉地伸手在脖颈处按了一下，“我不喜欢戴那些东西，挂着不舒服，而且，总戴着戴旧了就不好看了，那些东西我更喜欢收藏着。”
　　“噢。”朽木白夜开始继续收拾书桌。沈若樱回头工作，半晌，突然回头问他，“你坐这儿？”
　　“哈？”朽木白夜笑着，“樱子姑娘，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多多关照啊。”
　　沈若樱耸了耸肩，回头继续干活。朽木白夜刚过来，有很多东西需要处理，偶尔也叫沈若樱帮忙，沈若樱自然是欣然愿往。
　　在朽木白夜等着电脑装系统时，又凑到沈若樱跟前来，见她忙个不停，不禁有些纳闷，“你都忙些什么忙个没完呢？”
　　“没什么，随便找点事做。雪莹说让我帮她把这段代码看看。”沈若樱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你到是助人为乐啊。”朽木白夜说。
　　沈若樱笑了笑，没理他。
　　到了六点，沈若樱锁上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朽木白夜问她干什么去，她看了看时间，“吃饭，你不饿啊？”
　　“所以说，这才是问题。樱子姑娘，我今天刚来第一天，你明知道我饿了，是不是该尽尽地主之谊？”朽木白夜直斥沈若樱的不善解人意。
　　“我以为你今天会有欢迎会一类的饭局，不是这样吗？”
　　“是，本来是这样，可是我跟林老师说，我只需要樱子姑娘一个人欢迎就够了。”朽木白夜笑着说。
　　沈若樱也笑了，“行，那我们就去欢迎你吧。要不要叫几个同学？”
　　“说了只需要你一个人的。”
　　“哦。”沈若樱若有所思，笑容从嘴角慢慢绽开去。
　　小饭店里不知名的音乐流淌着，轻柔而缓慢。
　　朽木白夜望了望四周，“你挑了一个好地方。”
　　“嗯，我经常来这里。”
　　“经常？”朽木白夜脸色一变，朝四周确认一番后问，“和谁？”这里面可多是情侣啊。
　　“一个人。”沈若樱淡淡地说，“这里的环境很好，很安静。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坐坐。这是一个混合型的餐厅，中西餐都有，各种口味都有，所以我可以先进来，然后根据心情点餐。”沈若樱说着就笑了。苏港小镇，真是个好名字。
　　“那……你今天什么心情？会点什么餐？”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菜我已经点了，不用看心情了。”沈若樱又想起来一件事，“说起来，我还有件事一直都没想明白……”
　　“什么事？”
　　“你和林老师……没事了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朽木白夜一针见血。
　　沈若樱看了看他的脸，“那天，我是说我们离开东京的那天，林老师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我从来都没见过。”
　　“没见过吗？嗯。”朽木白夜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这还真让沈若樱吃惊，她知道林老师对朽木白夜极为赞赏，所以，不管怎样，她都在尽力维护着这一形象，即使朽木白夜有时候过分的行为，她都不曾让林老师知道半分，怎么，她会让林老师对朽木白夜发那么大火，而且到一提到他就生气的程度。
　　“对，就是你。”朽木白夜肯定地说，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肩头，曾经被沈若樱咬过的地方。
　　沈若樱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因为这个么？”朽木白夜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手上，“林老师以为我对你……”
　　沈若樱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呐呐地说，“那个，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么？”
　　“那也要能解释清楚才行啊。”朽木白夜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说话，“那天林老师问我是不是喜欢你，要不要考虑和你们一起回国。我说，怎么可能？林老师就生气了，说我不负责任什么什么的。我也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就反问了他。结果他真就以为我是那种混蛋了，说不在日本好的不学，坏的学的到快，就……成那样子了……”
　　“那是因为林老师太喜欢你了，对你印象太好，期望太大，所以一点点的失望也变大了。”沈若樱说。当时就是为了避免这样，没想到还是被误会了，“对不起。”
　　朽木白夜笑了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