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15、相框

　　沈若樱重新戴上耳机，拿起纸笔又开始听课。
　　“你不休息呀？下午还有会议呢。”朽木白夜从沙发上坐起来。
　　“没办法，昨天的功课还没做完，下午会议肯定又会有更多的内容。如果全部堆到一起就更麻烦了。”沈若樱敲敲头提神。
　　“那铃木要你教她唱歌你还那么热情，不会先把自己的事忙完？”
　　“铃木同学那么好兴致，我怎么能拒绝？”沈若樱好脾气的说。
　　“那你就忍心拒绝我？”朽木白夜突然从沙发上起身走近沈若樱，搂着她肩膀，歪着头看着她。
　　沈若樱一愣，侧头看了他一小会，扑哧一声笑了，拿开他的手，“别闹了。”
　　朽木白夜一怔，看着她不说话。沈若樱觉得莫名其妙，又问他，“怎么了？”
　　朽木白夜不语，又怔怔地出了一会神，突然起身出门，“你忙吧。”
　　沈若樱百思不得其解，耸了耸肩，又重新戴上耳机。
　　“啊！”沈若樱伸伸双臂“终于完成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
　　“朽木学长回来了？时间刚刚好呢。”沈若樱过去开门，“呀，林老师，我正想过去找您呢。”
　　“准备一下去听下午的会议吧。”林老师走进来，环视一圈，“咦？朽木呢？”
　　“他没去找您吗？”
　　“噢，我让他帮我去打印了下午的发言稿，很久了，我以为他在你这边呢。怎么，去哪里了？这时间可不多了。”
　　“放心，来得及。”门口出现朽木白夜，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递给林老师一份，“这是您的。车就停在楼下，我们走吧。哎，樱子，你收拾好了吧？”
　　沈若樱答应着，赶紧收拾好东西，朽木白夜看着她一脸疲倦的样子，偏又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暗自皱了皱眉，“快走吧。”
　　朽木白夜从观后镜里看着在后座上躺着睡着的沈若樱，不自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林老师看着这一幕却笑着捋了捋下巴。朽木白夜看到林老师的目光，慌忙收回视线。那笑容里，分明不带好意。
　　沈若樱翻着会议开始前朽木白夜给她的一沓资料，再抬头看看正在发言的朽木白夜，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被看得人却好像毫无觉察一样认真的陈述总结主持着会议的进程。
　　沈若樱笑笑，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后结束，之后的安排是去参观实验室。
　　前面的关口老师不断地向林老师在介绍什么，沈若樱走在他们身后，四处张望。咦？朽木白夜？朽木学长的工作台，收拾得还挺整洁的。还有个相框呢，谁呀？
　　沈若樱正想走近看看，一只大手“啪”地将她压倒在桌面。沈若樱一回头，撇撇嘴，“什么宝贝，看看都不行？”
　　朽木白夜将相框锁到下面的抽屉，“既然是宝贝，当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观看的。参观实验室，可不是叫你参观我的工作台。”
　　“前辈的工作台也是实验室的一部分。”沈若樱抗议，嘀咕一声，“小气”，也就离开了跟上前面的老师。
　　“好奇怪。”沈若樱从资料中抬起头，望向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敲键盘的朽木白夜。
　　“什么奇怪？”朽木白夜头也没抬依旧飞快的敲着键盘。沈若樱看着他跳动的手指发呆，“我们怎么会变得这么熟悉呢？明明才认识只有四天，是四天吧？”
　　朽木白夜回过头瞅了她一眼后又回到电脑屏幕，手指依旧没意思停顿，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是都同居了吗？”
　　沈若樱哑口，又埋头看资料。朽木白夜见她不再说话，偷偷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电脑笑了，这丫头，似乎越来越不抗拒了呢。
　　按下ctrl+S键，朽木白夜站起身，朝沈若樱说，“喂，你可以用电脑了。这时我写的会议记录，你可以参照一下，不过偏重点不一样，你注意多记录关口老师，佐藤老师他们的发言，别拣便宜直接copy我的了。”
　　沈若樱说：“我要copy也会看对象的。”
　　朽木白夜笑着说：“哟，翅膀硬了本事见长啊。不错不错，一会再收拾你。”最后一句压低声调，充满了暧昧。沈若樱抬起头，瞪大一双纯洁的眼睛望向他，甜甜一笑，然后回归自然，低下头来整理会议记录。
　　朽木白夜挫败地叹了口气，调戏她好像是越来越难了，不过……这也是个好趋势，胜利似乎已经不远了。嘴角渐渐露出笑容。

　　“嗯，这次这么快就整理出来了。不错，进步很大。”林老师看着沈若樱交过来的会议记录一阵宽慰的夸奖。
　　“没有了，这次多亏了朽木学长的帮忙。开会的时候边听边看发言稿比较有针对性，会议下来基本都能听得差不多了。不懂的地方，之后也问过朽木学长，他再详细解释给我听，很快也能明白了，所以才能这么快完成。”
　　“怎么听起来好像有了朽木连老师都不需要了。”林老师笑眯眯地问。
　　“怎么会呢？只不过因为是些小问题，所以就直接问朽木学长了。而且老师你天天这么忙，一点小事我也不好总给您添麻烦。”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跟老师还这么客气啦？”
　　“我是说事实。好几次过来找您，您都挂着‘请勿打扰’……”沈若樱噘着嘴。这可是事实，也是沈若樱想不通的地方。
　　“那可能是我睡下了，免得服务生总敲门。”林老师掩饰过去。
　　“哦，这样。”沈若樱说，“嗯，您是应该多休息休息，不然师娘也会担心的。”
　　“比起师娘，樱子，你觉得朽木怎么样？”林老师的笑变得有些狡猾。
　　“嗯？”沈若樱实在想不通林老师为什么又会问这个问题，“嗯，朽木学长很好，很难热情，也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
　　“这么说，樱子是喜欢朽木了？”林老师问。
　　“哈？！”沈若樱张着嘴巴半晌合不拢嘴，只眨巴眨巴眼睛，“老师，这没关系吧？”
　　“怎么，既然朽木人这么好，难道你还讨厌他不成？”林老师一脸的疑问。
　　“哦。”沈若樱松一口气，“老师您是这个意思啊？我说呢。”真是的，被朽木学长折腾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你以为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嗯，我是挺喜欢朽木学长的。有这样的一个学长，很幸运，很好。”沈若樱一脸的阳光灿烂。
　　“可惜，他在日本。”林老师深感遗憾。
　　“对哟，朽木学长既然是您的学生，为什么他又要到日本来，而且还在这边呆了这么长时间，似乎都没有回国的打算。”
　　“樱子，你希望他回国吗？”
　　“这个……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我当然是希望朽木学长回去的。但是朽木学长他的决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其实在哪不都一样呢？就像他无论是在日本还是中国，都是您的学生，呵呵，也都是我的师兄，您说是吧？”
　　“嗯。”林老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朽木前辈，谢谢你，林老师夸我有进步呢。不过我知道，那都是因为你帮我。”沈若樱一进门就看见朽木白夜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出神，她说话他也没注意听，便不再理他收拾好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朽木白夜还是那一副深沉的样子。沈若樱皱着眉头从他身边走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今天，很奇怪。
　　“你真的觉得我在中国还是在日本都一样？”沉思了半天的朽木白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躺在床上看书的沈若樱被他吓了一跳。
　　“你听到我和林老师说的话了？”
　　“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想不听到都难。那，你真的那么觉得吗？”
　　“朽木学长不那么觉得吗？”沈若樱放下书，坐起身子正色地看着他。
　　“我……”朽木白夜语塞。对呀，我在动摇什么，不是一直都很坚定的么？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说得也是。”
　　沈若樱见他笑了，也露出笑容，拿起书，重新看起来。
　　“你在看什么书？”
　　“《魔法博士》，江户川乱步的小说。”沈若樱晃了一下封面。
　　“推理的？”朽木白夜笑，“你来喜欢看这种血腥题材的小说？啧啧，真看不出来。”
　　“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我比较喜欢的是小说最后拨开迷雾见月明的那种感觉，还有侦探到最后指着凶手说，‘犯人就是你’时的那种意气风发，还有最后正义终于战胜邪恶的那种畅快的感觉……”沈若樱说得两眼发亮。
　　“还说不喜欢？”朽木白夜嗤之以鼻。
　　“我确实不是很喜欢啊。”沈若樱皱了皱眉头，将封面翻过来瞅了瞅，“昨天和秋原同学聊起，他以为我很喜欢，说正好有江户川乱步的书，今天去学校，他竟真的给我带来了。那，朽木学长，你们同学真的都很好呢。”
　　“秋原？什么时候？”朽木白夜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好。
　　“就是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其实对那些案件的离奇等等真没多大兴趣，对江户川乱步也没多大兴趣，要真说喜欢，那应该就只有罗修了。”沈若樱似是自言自语。
　　“罗修？那又是谁？”朽木白夜的眉头更紧了。
　　“一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中国人。才二十多岁，他笔下的侦探世界，虽然是血腥的题材，但他却写得很温暖，我想，那肯定和他的人本身有很大的关系，可惜……”沈若樱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语调竟伤感起来了。
　　“可惜？”朽木白夜觉得今夜自己实在是脑残得不行。
　　“他死了，不到27岁。先天性心脏病。在我等他的下一篇文章的时候，等来了杂志社这样的消息。我难过了好久，生命真的很脆弱，时间真的等不了人，好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无法预料。”沈若樱的语调充满了无力与哀伤。
　　朽木白夜受她感染，也若有所思。
　　“那，朽木学长，你知道吗？”沈若樱调整语调，“其实，你也是罗修笔下的人物呢？”
　　“嗯？”朽木白夜好奇地望着她。
　　“在罗修写的一个系列文中，有一个叫唐懿的侦探与一个叫裘音的怪盗的……较量。”
　　“较量？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朽木白夜发现，如果得不到反应，沈若樱就会住口不往下说。
　　“嗯，裘音就是我想说的。她的名字就叫白夜，瞧，不是和你的名字一样么？”